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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墨劍華錄

第五十九章 邪皇

蒼墨劍華錄 鐫刻晨霜 5785 2023-01-02 15:50:24

  從林子中舉步行出,袁迎舟抬頭看去,前方林道延伸過去的一片空曠場地上,一座漆黑的小廟孤零零佇立。

  廟宇外面的一圈墻垣破敗了,上面許多巨大的殘缺口,還挺立的剩余墻面呈尖齒狀排布,整面院墻看去,仿佛某種兇獸張開嘴來露出的獠牙。

  透過缺口,袁迎舟的視線落在墻垣內(nèi)的那座小廟。

  此時月黑風高,先前還照耀大地的一輪明月,已然隱入烏云。暗夜,于這處深林之后的空地上降臨,四下里寂靜無聲,連一絲的微風都沒有。廟宇周圍的各種景物,在這一刻全部都凝滯了,一動也不動,仿佛失去了原有的生機。

  袁迎舟一聲冷哼,清冷的口氣道:“歪門邪道!”

  說道中,他手中太阿神劍出鞘,劍身上當即猛烈燃起一道耀眼的火焰光幕,好似那落入凡間的驕陽,映照得四周一片通明。

  攜劍行至到廟堂前,虛掩的廟門中透出著一陣死寂的氣息。

  袁迎舟面色深沉,左手一揮衣袖,生起的袖風瞬間將兩扇本就衰敗的廟門轟得四散而開,連續(xù)的木頭碎裂聲不絕于耳,大量殘片順著袖風的勢道,朝里飛射進去。

  就當這陣聲勢發(fā)生在廟門口處,激起陣陣飛揚的塵土。猝然之間,一道黑色的人影從那廟堂內(nèi)現(xiàn)出身形,朝向門口這邊直沖過來。

  袁迎舟不躲不避,挺劍便刺。

  再看那道身影,來勢不減,在臨近袁迎舟身前時,赫然已被一劍穿透。然后時,那身影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道,軟弱無力地往一旁撲倒了下去。

  袁迎舟低頭看去,不禁是眉頭一皺。見那人雖然周身隱于一股黑色的陰影,但卻并非是日間那人身上所穿的那種黑色衣袍,倒正像是某種蠕動著的黑色霧氣。

  劍上的火光照耀,那人趴在地上,任憑鮮血流淌成河,猶自一動不動。

  袁迎舟收回目光,站在廟門口,朝向廟堂里頭望去,雙眼中反射出身前陣陣跳動的火焰光芒。

  此時此地,他分明還能夠感知到,就在眼前這座廟堂內(nèi)的某處位置,還有著兩個與地上此人一模一樣之人,周身包裹于同樣怪異的氣息中,這一股讓他剛才錯判了人、過后方才察覺出來的氣息。那并不是一種尋常的氣息,或者說并不是活人該有的氣息,但要說是亡者,三人分明也還未真正死去,若要說是活人,三者身上卻又似若沒有任何的生氣……

  一時陷入了思緒中,袁迎舟凝眉佇立,未有所動。

  此時的廟堂內(nèi),塵埃漸漸散盡,那廟宇后方的林子中,忽然間響過一聲十分細微、恍若有人踩動地上枯枝的聲響。

  袁迎舟豁然抬頭,劍刃上的火焰之勢再度大振。繞過了廟堂,出得了院墻,朝向一個深入了外面林子中的方向,急掠而去。

  小廟內(nèi)外又恢復平靜,周遭環(huán)境重新為一片黑暗所吞噬。除了廟宇之后的一處林子中,那里,一個身影后拖曳著一道長長的火光,于深林中逐漸遠去。

  現(xiàn)下此刻,當一個頭戴斗笠的身影走出廟宇來路方向的樹林,目光所及之處,便正是這般的景象……

  一處坡度平緩的小丘山頭,一道人影以極快的速度掠行至此,旋即生生站定。殘余的前沖力道帶動著風勢,令得四周一陣飛沙走石,稍遠處地面上,匍匐成片的干枯藤蔓草葉波動起伏。

  塵土消散時,那人影緩緩定形,現(xiàn)出來袁迎舟的身影,徑自悄然而立著,雙眼視線穿過樹木稀少的山頭,朝向山丘外面的地界望去。

  天穹之上,月亮從陰翳中探出頭來,灑落清暉。

  山丘之外,大地上如同這般的許多座山丘,交錯而臥。露重的夜里時分,低洼的山坳間開始積聚霧氣,承載著當空的月光,漸漸匯聚成一片浩渺的銀白湖海。

  如同湖海中島嶼般的小丘山頭,袁迎舟佇立一時,目光朝向四周察看,忽然間若有所感般,低頭,朝向正抬起來的右手手掌看去。時下,距離他同那黑衣人之間的斗法,已然過去了有好幾個時辰,但他掌心之中的那一股黑氣仍然有如跗骨之蛆,久久揮之不去。

  袁迎舟凝視一陣,抬手一捏法訣,在身前凌空刻畫,須臾間,身前的半空中再度生起來一道青光閃閃的太極圖。接著時,他右手成掌前推,掌面平貼于那太極圖上,隨即手掌翻轉(zhuǎn)回收,那太極圖也順勢翻轉(zhuǎn),平平躺于了他攤開的手掌。

  緩緩轉(zhuǎn)動的太極光輝中,道道青光四散折射。如此,他手掌之中的形勢也愈發(fā)顯露出來。

  在初時,那黑氣雖則輕微飄搖,卻仍然能夠附著于掌心,好似水波里的螞蟥。不過,那青光太極圖又豈是等閑,千百年來道家賴以斬妖除魔的神妙真法,世間萬般陰邪穢物之天克的存在。

  那黑色“水蛭”在太極圖中繼續(xù)存在一陣,很快便開始有些焦躁不安起來,不停扭動著“身子”,仿佛試圖擺脫所處的不適環(huán)境,但是卻又如何能夠?

  不多時,那“水蛭”似乎終于再難承受。根部從吸附的手掌中脫離,整個在青光之海中逐漸上浮,等升到太極圖平面上方約摸一尺有半,忽然一分為二,化作一大一小的兩截黑氣,朝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飛離而去。

  袁迎舟目光閃爍,眼望著那兩截黑氣飛去的方向,尤其是其中的、他面前一個斜前的方向,同時也是那道大黑氣飛去的方向。而至于那可能會是一個什么樣的方向,對于此時此刻,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他來說,心下自是再明白不過。

  然而,當他眼望著那個方位,雙目中一陣閃爍之余,卻并沒有朝向那邊邁步跨出,反而是緩緩轉(zhuǎn)身過后,面朝了另外一個方位,便是那道小截黑氣飛去的方向。

  現(xiàn)下此刻,就在那個方向上,一個龐然大物靜臥于遠方大地,正是日間他來時的地方--鏡州城。

  深夜里。

  面前一座宅邸中透出著沉寂,連同那大門把手上積蓄的灰塵,仿佛都在一起昭示著宅子已經(jīng)許久沒人居住。

  站在院門之前,袁迎舟向面前的這座寂靜庭院觀望,不覺良久,隨后展動身形,悄無聲息地躍入院墻。

  此地大概位于城郭北部一隅。他先前,循著那黑色霧氣消逝前所指引的方向,徑直而來,自從進入城中,前后也途經(jīng)不少宅邸院落,不過在那其中,令他駐足停留多看幾眼的,卻也只此一處。

  另外,說來也是奇怪,先前那些宅院所在的街道上,往往有見到零星的天墨弟子巡游。而此處宅院的周圍,四周竟不見一名天墨弟子。

  庭院深重的宅邸,一片異樣的沉寂之下,似若正掩藏著某些別的什么,吸引于人。

  須臾之后,果現(xiàn)蹊蹺。

  就在袁迎舟躍落入庭院,沿著一條依稀可見的石板路朝前行去,腳下的石板上逐漸顯現(xiàn)出些許深色的點滴痕跡,與此同時,空氣中也開始彌漫一股極其細微的血腥氣息。

  庭院共有三進,幽暗的園林中,袁迎舟悄然行進到第二重院落。這里,園中的林木更加茂盛,同時,滴落在石徑上的點滴狀事物也愈發(fā)密集。

  而就當他輕輕一拂衣袖,第三重院落的大門應勢而開,那已然可用遮天蔽日來形容的樹蔭下,庭院深處的一角,一張點著燭火的石桌旁,一位衣著雍容華貴的青年男子靜默而坐,一手按放在石桌上的劍,另一只手自然垂下,臂膀位置包裹一層白色繃帶。

  “想不到你竟能使計脫身,逃遁至此?!?p>  那人低頭望向桌上,仿佛正若有所思。此刻耳中驟然聽到門扉之聲,抬頭看去時,庭院中已有一道言語聲響起。

  那話音聽似淡然無意,但任誰也無法忽視其中蘊含著的一股凜然殺意。

  一道刺骨的寒意直侵入體,夏商瀾當即從座位上站起,右手抽劍出鞘,橫于胸前,口中再難道出一個字來,因為就在此時,那追命之人的攻勢已然臨至身前--

  縱觀天墨四象劍道功法,其中猶以火、土二者最為凌厲剛猛,威力絕倫,是為極盡侵攻之道的修煉路數(shù)。而其中的火象劍道一路,歷來以一招代表性的“烈火裁決”為門面,但凡能夠習得此招的天墨弟子,再結(jié)合上基石“兩儀劍法”與輕功身法“逐風訣”,就已然能夠在江湖之中躋身高手行列。

  早期天墨門中的“烈火裁決”絕情絕命,一招使出,有死無生,又因招式動作類似斬首,在世間素有“殺生一劍”之稱。后來,經(jīng)由上代天墨掌門清胤真人以悲天憫人之心,加以改換招式,方才稍斂鋒芒。

  但有所謂“勢不可使盡”,如此殺招原本不該這般輕易為凡人所驅(qū)御,就算是修研天地自然之法的道家門人也不例外。此招為尋常的天墨弟子所每使出一次,體內(nèi)必定氣血翻涌,短期之內(nèi)無法再重新積蓄真氣,難以連續(xù)施用,這也可說是此招的一道破綻。

  然而,身為天墨門上代弟子輩分之首,憑由天賦卓絕,在昔年之時,袁迎舟曾參研出一道驅(qū)御此招的奇異法門,竟突破此招的這一缺陷,可以令得體內(nèi)真氣源源不絕,化作無休攻勢。

  當下時分,袁迎舟使開此招,大開大合的招式下,呼嘯連聲的焰火在寒空中拖曳出長長的火光,如同化身為一條附生于他利劍之上的舞龍。

  面對攻勢,夏商瀾且拒且退。

  但一來他肩頭負傷,舉劍格擋之余,所承受之力道往往牽動于傷處,勢必難以為繼;二來此刻對方出劍凌厲,仿佛再也不留余地。如此形勢之下,只頃刻間,他傷處又崩裂出血,在退至回廊邊緣時,一個絆倒,朝后斜斜倒在了廊下,再無招架之力。

  袁迎舟不作多想,目中閃過一絲異色,一揮劍,當空斬下。

  眼看那劍下之人立時便要血濺當場,就在這時,旁邊斜刺里突然飛來一柄長劍,擋下他的這一招下劈。

  一聲刺耳的金鳴聲響過,那劍從二人中間穿過,又繼續(xù)朝前飛去,還在半空中時,劍身上豁然騰起一股火焰,那竟如同是這清夜里邪神睜開來的眼睛,幽藍色……

  “青薙冥火劍?”袁迎舟身子大震,口中不禁一聲道。

  但隨即,還不待他完全反應過來時,他雙眼死死凝視著的那劍飛去的方向,在那邊,丈許開外的地方,走廊內(nèi)的一根圓柱子旁邊,一位長白發(fā)老者正伸手取下那一柄插在柱子上的飛劍。

  火光照耀下,認出那人來的一刻,袁迎舟的雙目中同樣如欲噴出火來,牙關(guān)緊咬間,從牙縫中硬生生吐出來兩個字音:“邪--皇!”

  那老者取劍在手,轉(zhuǎn)過身來,朝走廊地板上癱坐之人看了兩眼,隨后向著了袁迎舟,笑言道:“袁道友,好久不見。嗯,也許現(xiàn)在應該叫你袁掌門了吧?”

  緊接著,他一看向袁迎舟手中,又道:“是‘太阿’啊,還真是讓人懷念?!?p>  “你竟然還沒死!”袁迎舟睚眥欲裂,應聲而道,萬難相信所見之景象。

  那老者口中輕笑幾聲,道:“大概是老夫還有大事未成,故而,那閻羅殿還不曾屈就得?!?p>  袁迎舟靜默不語,雙目中閃爍不已。這眼下,鏡州城中果真有魔教勢力回溯是一回事,但如同這等魔教中的老魔頭現(xiàn)身于天墨山下,卻又是另一回事。

  此時此刻,他面上沉穩(wěn)不動,內(nèi)心中實則波瀾萬丈。

  現(xiàn)如今,對于此人究竟如何做到死而復生,已然并不重要,身為一派正道宗門之主,所要考慮的是更加實際的東西。

  想那昔年之時,此人憑借手中一道不世出的邪惡法寶,帶領(lǐng)魔教,所掀起的血雨狂潮,幾乎令得整個天墨門都為之傾覆,道行通天的清胤真人竟也傷重仙去。而如今,自己雖然道行不及已故的清胤真人,但其人手中那威力絕大的法寶也同樣已然損毀,或許憑借自己如今的修為,已然當可與此人單對單一搏。又倘若實在不行,哪怕就算是只得拼個玉石俱焚,以自己現(xiàn)今的立場,恐也是不得不為……

  當下,袁迎舟心頭快速盤算。前方廊間,與他相對而立的那老者也并不如何著急,只是默然投射而來捉摸不定的目光,額頭間的刀紋深刻,面上猶自氣定神閑。

  窒息般的對峙之余,袁迎舟這邊仿佛打定主意,身形甫動,就要有所動作。就在這時,他身后的方向上,一道仿佛蘊含著無盡怒意的呼喝聲驟然傳來,同時伴隨刀劍破空的尖嘯之聲。

  “袁迎舟!你太過狠毒!”

  他心頭暗自一怔,這邊的行動已然無法再繼續(xù)進行,轉(zhuǎn)而回身,接過來人的連番出招。

  “祝師弟,有話好好說,何必要如此斗狠?”認出那人來,見他也不知怎的,上來就不由分說,一副以命相搏的樣子,袁迎舟不禁愕然道。

  祝青鋒手上劍招不停,兇狠而道:“廢話少說,我們之間從此再無話講,我要你為三位師弟償命!”言罷時,手上勁力傾瀉,一手“真兩儀劍法”施展到極致,竟爾憑空生出風勢,帶動庭院林木中的落葉,從枝頭蕭蕭而下,環(huán)繞于二人周圍,翩翩起舞。

  袁迎舟不解其意,問聲道:“你在說什么,什么為三位師弟償命?”

  祝青鋒恨恨而道:“你竟還要裝作不知,這次讓我親眼撞見,再也由不得你狡辯!”

  袁迎舟剛要再度開口,腦海里閃過先前在那城外破廟中所遇見的景象--

  難道竟然會是那三個人?

  可是,就算如此,那三人分明是為那黑衣人所害,是其所修煉的某種邪惡功法的受害者,如今又怎會怪到自己頭上,況且其中有兩人還并未死去?

  當下一面接招,一面向祝青鋒照實說道一番,怎料卻被對方全然當做了狡辯之言。

  袁迎舟心生憂慮,不想與他再作此無謂之爭,但一個轉(zhuǎn)眼向四周看去,剛才那魔教二人的身影,此刻已然消失無蹤。索性收回心緒,思慮眼前的天墨舊人這邊,要將彼此間的這場莫名誤會解開,撤劍不再與之硬拼,以“逐風訣”攀上樹巔,朝向先前那城外破廟的方向而去。

  些許時分后,城郊之外,廢棄廟宇前。

  剛從林子中出來,袁迎舟的心頭就豁然一動,當即一個急掠到廟堂中,到佛像后面的廟堂深處查看。但于他劍上明亮火光的照耀下,墻角四周到處空空如也,哪里還有什么人在?

  他走出佛堂來,向著那地面上趴臥之人看去,見他依舊趴在血泊中,區(qū)別只是,那灘血跡已然又擴大了許多。而就在他自己的劍上,躍動的火焰之下,此刻還留存著一片相同的血跡,只是被烤得干了,變成了深色的印記,附著于劍身之上。

  之后,他又再度進入廟堂內(nèi)查看。

  出來之時,他站于廟門下,向著外面地上的情景看了看,隨后轉(zhuǎn)身朝里,不覺間視線上移,目光停留在廟堂里的那一尊巨大的落地佛上--

  佛像面上的神情到底是什么呢?

  世人常眾說紛紜。

  有人說那是慈祥,代表著佛家胸懷慈悲之心;有人說那是憐憫,圣賢之佛憐見世人浮沉苦海;也有人說那是冷漠,佛祖超然物外,渡人自渡。

  而此時此刻的這一座郊野荒廟之內(nèi)的佛像,于輝煌的火光從下往上照耀,佛像的臉面上陰影交錯,莫可名狀的神情之中,倒似若是正透出著幾分兇戾--

  “怎樣,你還有何話說?”

  循著一道言語聲,袁迎舟緩緩轉(zhuǎn)過身來,面對后面走來的說話之人。

  “這位是周子林師弟。”祝青鋒信步而來,邊說著,看了一眼地上血泊中的人。經(jīng)過一路跋涉,他此刻的話音中,反倒是有了幾分淡然,“至于另外兩人,想必你也認得,鐘全與吳源二位師弟,沒想到你竟能如此絕情?!?p>  “你剛才說道,鐘吳二位師弟仍在此處,并且尚有活氣,現(xiàn)在可還有什么話要講?”他說道之中,語氣轉(zhuǎn)寒,“還是說,你便是要將我也引至此地,好一并殺人滅口?”

  言罷時,祝青鋒一抬眼,徑直向面前之人看去。

  袁迎舟一時悄然立于原地,不曾開口言語。

  “那么,”此時,祝青鋒冰冷之極的語調(diào)又道,“在此之前,便請先行告知鐘吳二位師弟的所在?!?p>  袁迎舟目中的光芒閃爍定,就要開口說道,當此之際,他身側(cè)墻壁上的窗戶中倏然閃過一道人影,正是帶著了那某種深重的晦暗氣息。

  他心頭驟然一驚,抬眼向祝青鋒看去,卻見他一副毫無所覺的模樣。

  當即思緒急轉(zhuǎn),也就只好先顧不得個人恩怨,以劍指天,身子沖天而起,在廟堂屋頂破開來一個大洞。之后,立于屋頂上頃刻,辨明方位,朝向那道身影遠去的方向,飛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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