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荒院詭事
殘月銜在枝頭,清冷地月輝灑落街道,縣城失了白日喧囂,不被留意的矮屋便顯出原形來。
方逸云左手提著馬燈,身旁的徐屠懷中抱著佩刀,嘴里嚼著牛肉包子,兩人慢悠悠的穿梭在街道中。
“徐屠,吃東西能不能不吧唧嘴”
夜間街道寂靜,嘴唇交合吧唧的聲音格外煩人,方逸云忍了兩條街,終于是忍不住抗議。
“誒,道長有所不知?這吃飯是越吧唧越香,不信我吃給你看”
“滾犢子”
方逸云無視徐屠滿臉賤笑,止不住的琢磨剛才的異樣。
白日里何元龍安排他倆辰時巡城,他想著頭一天上任不得積極點,拉著徐屠提前三刻鐘趕往驛所,結(jié)果到那不見何元龍人影,只有一小童給他們安排了巡邏線路和注意事項。
“嘖”
老是感覺黃泉監(jiān)的權(quán)能在被刻意降低一樣,會是官衙暗箱操作嗎?安坪縣,安坪縣,希望不要辜負縣城百姓的期望,能一直安平吧。
兩人順著南華門到北歸門的路線巡邏,偶然路過一座大宅子,黑夜里門匾影影綽綽寫的看不真切。
方逸云感到意外,南華門到北歸門這一片屬于平民區(qū),按理說不會有這么大的宅子,而且這宅子位置偏僻的很,周圍沒有相鄰的人家。
他嘟囔一句:“這不是給妖魔開自助餐嗎”
正好徐屠趕上來,看到方逸云停在宅子面前,自顧自開口介紹,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道長對這宅子感興趣呀,這宅子是前朝鎮(zhèn)魔司舊址,咱黃泉監(jiān)不屑與之合體,才在城中又占塊地建的”
“前朝?鎮(zhèn)魔司?”
方逸云能感覺到其中應(yīng)是有密辛,只是不待他開口詢問。
面前宅子里傳出一聲尖叫,短促而尖銳,細細感受下像是——女人的驚叫。
“草,壞菜了,真開自助了”
二人被這尖叫一驚,徐屠手中的牛肉包子都掉到地上,徐屠滿嘴吃食還不忘吐槽:“又是哪對狗娘養(yǎng)的男女在這幽會,不要命了”
方逸云此時也管不上為何這個時代會有野戰(zhàn),當(dāng)即馬燈隨手一扔,招呼徐屠便貼了上去。
二人先是到門前聽了會,發(fā)現(xiàn)沒有動靜,便決定闖進去。
“道長讓讓,開門這種事某家常干”
說著就要抬腿給這門一腳,方逸云連忙拉住這個憨批。
“別打草驚蛇,翻過去”
說著在墻上幾步踏躍,兩丈高的院墻輕松翻過。
方逸云運功至足底,靈貓似的落地,空中只余衣袂翻飛的聲音。
來到院內(nèi),眼前景象在澄凈月光掩映下倒也真切。假山林立,雜草叢生,樹木長得歪歪扭扭,陰森極了,襯得房屋倒像擇人而噬的怪物。
貼著院墻朝不遠處的房屋慢慢摸了過去,足下放輕,時不時會踩到枯枝發(fā)出“咯吱”的脆響,除此之外院內(nèi)再無聲音。
之前聽到的女子尖叫再也難聞,一切都好像是他的癔癥。但方逸云滿臉凝重,他總覺得一切沒有那么簡單。
先從懷里抽出幾張?zhí)向追x符,前胸、后背、脖頸都來一張,袖子里再掖七八張誅邪雷符。
做完準備,他又等了等徐屠,發(fā)現(xiàn)這個夯貨還沒跟上,不由覺得自己被他坑了。
眼見自己已經(jīng)走到了花園邊上,面前就是一幢幢的房屋,他也等不得。
繼續(xù)向前走,
兩步,
三步,
方逸云真想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自己一個閱片無數(shù)的現(xiàn)代人居然跑來聽活春宮。
無量天尊,罪過,罪過。
他剛轉(zhuǎn)頭走了兩步,看著偌大的院子,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夏日時分,破敗無人的荒院里為何不會有蟬叫蛙鳴?男女交歡為何只有女人聲音,男人的呢?
想到這,后背冷汗涔涔,趕忙回頭。
四步,
五步,
兩大步跨出已經(jīng)貼到窗戶下,借著月光從縫隙看去,只見一個龐大的黑影伏在男子身上,銀白的獠牙在月輝照耀下扎眼極了。
這擇人而噬的怪物正是城內(nèi)風(fēng)頭無量的畫皮!
方逸云睚眥欲裂,口中暴喝:“妖魔何敢”
登時破窗而入,一揮袖兩張誅邪雷符靜立半空,他口中咒語快速吟出:“以氣運諸炁,幹旋造化,顛倒陰陽,常朝上帝,隨即而應(yīng)”
兩道上清正雷霎時劈出,狠狠劈打在畫皮身上。因為有二十年功力加持,相較于初始腕口粗的雷霆,現(xiàn)在更顯粗壯。
方逸云一套動作迅疾,沒待畫皮反應(yīng)過來,身上已經(jīng)爬滿雷蛇。畫皮痛苦的嘶吼,嘴間咀嚼的血肉悉數(shù)掉落在地,血水灑在銀月光顧的地磚上,更顯血腥。
畫皮皮糙肉厚,挨了道家神雷審判后,尚有余力。它像是發(fā)泄似的,叼起足下踩踏的男子一甩頭朝道士扔了過去。
方逸云也不管為何妖魔行動如此異常,右手執(zhí)劍,左手接住飛來的男子,順勢將他靠在墻上。
指尖一探,尚有鼻息。他也狠狠松了一口氣,雖然折了一臂,但起碼還活著。
只是不待他救治,畫皮足下蓄力,凌空躍起撲了過來。
“妖魔受死”方逸云也是不懼,提劍便戰(zhàn)。
轟——砰
一人一妖頂破窗欞,在院子里滾做一團,方逸云被這一撞弄得眼冒金星,但還是咬牙雙腳在畫皮身上借力跳了出去。
“媽的,這鬼東西吃藥了吧,力氣變得這么大”
他感覺不對,跟昨晚相戰(zhàn)時,畫皮力氣明顯大了一倍,皮膚也堅硬許多,自己剛才那一劍現(xiàn)在震得虎口滲血。
畫皮皮糙肉厚,沒給方逸云反應(yīng)過來,又是高高躍起,雙拳握成一團巨錘,朝他頭顱狠狠劈下。
方逸云手握飛景,瞧著畫皮空門大開,暗嘆好機會。渾身功力翻涌,佛門善力匯于飛景劍上,凌空虛劃,劍光翩躚。
只聽噗呲幾聲,畫皮身上血線遍布,妖血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