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有人嗎?
本來蘇牧也想質(zhì)疑來著,但是富人們吃慣了大魚大肉,偶爾拍個黃瓜改善口味一點毛病都沒有。
而且這里是咸陽,十二萬戶一國富商,都是不差錢的主。
蘇牧一上午奔走在大河上,都水令都想把位子讓給蘇牧坐,但是俸祿差不多,任務也多得要命。
還不如在家數(shù)錢有意思呢!他果斷拒絕了都水令句淮的好意。
時近正午,蘇牧肚子忽然一陣咕嚕。
該恰飯了!
“感覺今天戲份有點少啊!”蘇牧一邊嘟囔道,一邊被句淮拉走吃飯去了。
……
咸陽宮殿。
此時正推杯換盞,美人歌舞不斷。
嬴政跟幾位公子在安樂宮舉行午宴。
從北方督造長城回來的長公子扶蘇,坐在首席。
他面色如玉,溫文爾雅。非常具有親和力。
然后是南海郡監(jiān)察御史公子將閭,監(jiān)察南海郡官員以及趙佗等將領。
坐在最后面的是公子高,看起來年齡有二十一七歲樣子。
如今他正在桂林郡任郡守,也是監(jiān)察趙佗大軍的欽差大臣。
左側就是公子胡亥和一名公主。
“陰嫚,快給你兄長們斟上美酒!”嬴政跟旁邊的女兒說道,有著曼妙的身姿和美妙的容顏。
這是嬴政最寵愛的女兒,陽滋公主陰嫚。
如果她是皇子,皇位多半是她的了,可惜她只是個公主,公子們也不在意。
四人謝過妹妹的美酒,共同舉杯敬嬴政,簡直是父慈子孝的溫馨場面。
“父皇,兒臣跟幾位弟弟帶了禮物,請父皇過目!”扶蘇起身作揖。
嬴政點頭后,扶蘇一拍手門外進來一頭高頭駿馬。比秦朝的戰(zhàn)馬都要高大強壯,嬴政瞬間就被吸引了。
“父皇,此馬西北胡地所得,此等戰(zhàn)馬爆發(fā)力強于我朝戰(zhàn)馬數(shù)倍
,適合突襲戰(zhàn),定能打得敵人措手不及!”
嬴政甚是滿意,這可不單單是一匹戰(zhàn)馬。扶蘇送給嬴政的是一個消息:西北胡地有良馬,是威脅也是機遇。
“吾兒有心了!賞你點什么什么好呢?”嬴政笑問道。
“嗯……烤地瓜吃過沒?”
扶蘇一臉懵逼!
烤地瓜???
父皇身為九五之尊,怎么只賞賜吃的。
“父皇!兒臣也帶了禮物!也想嘗一嘗烤地瓜!”公子高笑道。
“公子高,你帶了何物啊?”嬴政特別喜歡收禮物,也能以此看看兒子們的經(jīng)歷。
“父皇,兒臣從川蜀之地得到的神獸,逐鹿之戰(zhàn)中蚩尤的坐騎——食鐵獸!”
嬴政來了興致,大兒子送了一匹馬,另一個兒子送了一頭食鐵獸。
八名力士抬上一個金屬籠子,里面關了一頭野獸,嬴政走下去看,影密衛(wèi)護在身前。
嬴政跟四個兒子上前仔細端詳。
黑色毛發(fā)的手臂,爪子鋒利異常。黑眼圈,黑耳朵,黑尾巴。其余全是白色毛發(fā)。
“高弟,這就是食鐵獸?我怎么覺得像是黑白相間的熊呢?”扶蘇疑惑道,嬴政也看向公子高,等待講解。
“父皇,兄長。這食鐵獸就是一種熊類,別看樣子憨厚可掬,可是威猛程度不輸老虎,力大無窮,一口就能咬斷一樂拳頭粗細的樹!”
如果蘇牧在這,他一定會驚訝地說叫出聲來。
這尼瑪就是大熊貓啊!
別看大熊貓樣子憨態(tài)可掬。
一聲凌厲的吼叫之后,嬴政終于感覺到它的氣勢了。
野生的熊貓非常厲害,而且基本上沒什么天敵,即便是非常兇猛的獅子老虎也不敢對熊貓有什么想法。
嬴政對此很是滿意,他掃了一圈之后,望向了將閭:
“將閭啊,你的禮物不會也是野獸吧!”
“兒臣,獻給父皇的是一箱面粉!”
“面粉?有何用處?”嬴政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將閭拱手問道:“不知父皇吃過咸陽西郢川大街的名小吃油餅油條沒?”
嬴政心想,勞資還在東陵村吃過大秦第一個蔥油餅呢!什么肉夾饃,蔥油拌面,豆腐腦,什么沒吃過!
盡管蘇牧告訴嬴政他是第一個吃的,以皇帝的威嚴,旁人絕不敢騙他,但那逆子蘇牧除外。
“哈哈哈哈,品嘗過,確實好吃。只不過天天大魚大肉,血壓有點高?!辟Φ?。
“血壓?”
眾皇子不解。
這是什么意思。
嬴政也意識到了,這個詞大家可能沒聽過。
果然還是朕知識淵博。
嬴政心中隱隱約約有些驕傲之感。
然而緊接著浮現(xiàn)在他腦海中的,卻是蘇牧那張仍有些稚氣的臉。
只這一下,就將他那點驕傲擊的粉碎。
“這逆子……”
盡管蘇牧這造反狂有些令人頭痛,但嬴政不得不承認,這逆子的學識在整個大秦來說都非同一般!
嬴政都懷疑是不是暗中有什么隱世大家教導過這小子。
“咳咳咳!吾兒還是要多讀些書,博覽群書以充實頭腦。血壓乃是醫(yī)學名次,意為身體里的血液流動的壓力,壓力過大過小都不好?!?p> 嬴政一邊復述著蘇牧曾說過的理論,一邊對著大殿內(nèi)的公子們諄諄教導。
兒子教了老子,老子又教了其他的兒子。
這種感覺令嬴政覺得有些奇怪……
大殿下,扶蘇更是疑惑不已。
父皇何時對藥理之學感興趣的???
將閭和公子高也很驚訝,嬴政看兵法財政之書很正常,可是醫(yī)學藥理……
這還是祖龍皇帝嗎?
站在權力的最高峰,莫非他感到孤獨,所以才看醫(yī)書排解郁悶?
莫非是久病成良醫(yī)?
將閭愣了一下,開口道:
“面粉就是蔥油餅和油條的原材料。此物加水調(diào)和蓋上麻布保持濕度一個時辰,就是面團。而蔥油餅就是面團夾雜分蔥與胡蔥煎制而成?!?p> 分蔥是蔥的一種,跟普通香蔥差不多。而胡蔥是較為辛辣的蔥,也可做藥材使用。
蘇牧修改了蔥油餅的制作工藝,為了配合秦朝人的飲食口味,效果很突出。
嬴政把面粉放在手中捻磨,“白色粉面,甚是奇特吶!”
他清楚公子將閭跟公子牧只是單純的商業(yè)合作。這些面粉恐怕是公子牧借將閭之手展開商業(yè)計劃中的一個棋子。
“公子高,你對美食素來有研究,這面粉真的如此神奇嗎?味道如何?”扶蘇問道。
“兄長,我已實驗過,確實可以重現(xiàn)啃得起蔥油餅的八九分味道。”公子高拱手道。
此時蘇牧正在都水司休息。
他絕對想象不到,祖龍皇帝跟他的四個最優(yōu)秀的兒子討論了小半天的蔥油餅……
“父皇,這面粉乃是小麥制成,食用方便便于消化吸收,這將會改變我們大秦朝的飲食格局!農(nóng)夫不用再吃麥仁飯了,原先的糧食可以養(yǎng)活更多的人!”
將閭告訴嬴政這個好消息,本以為父皇會十分高興。
可看父皇不動聲色的樣子,似乎對這東西并不感興趣。。
果然是古來第一帝王,不動如山。
只有胡亥知道,父皇早就知道面粉的存在了。
他是在故意隱瞞公子牧的存在!
胡亥心中有預感,父皇絕不會讓公子牧即位,公子牧的才華適合做大臣,管管錢袋子,修修工程還可以。
執(zhí)掌天下,恐怕還是有些稚嫩了……
“屆時百姓食能果腹,吃飽喝足才能強健體魄,向天下彰顯父皇的恩威?!焙ジ鎏K附議。
嬴政也樂于見到兄弟和睦的場面,哪怕是裝的,起碼他看的舒服。
“兒臣在咸陽認識了一位年輕人,才華橫溢,同時也是一位能工巧匠,近日才得知他是咸陽都水丞?!睂㈤偤鋈婚_口道。
“造灌溉水車的那個蘇牧?”嬴政先是心中一震,而后裝作想了想的樣子問道。
“對,就是他!他還發(fā)明了石磨,可以將難嚼的麥仁變成面粉!”將閭激動道,看來真的很欣賞蘇牧。
“得到石磨否?”嬴政明知故問,公子牧藏東西狗著呢。
“我與他家夫人的簽訂了面粉契約,石磨不在交易范圍之內(nèi)。但是父皇,這樣的能人異士對民生影響極大,加官進爵或許可以籠絡!”
加官進爵???
嬴政可是知道那個逆子一門心思的要造反,給他加官進爵的話,那逆子還不得瘋了???
蘇牧在外面經(jīng)商,再怎么折騰也禍禍不著大秦朝政,所以嬴政才任他折騰。
可是加官進爵就不一樣了……
“父皇,兒臣恰好有一副石磨要獻給您!”胡亥
坐起,恭敬拱手道。
將閭驚訝無比,莫非蘇牧已經(jīng)被胡亥收入門下?
公子高搖搖頭示意他冷靜。
嬴政微微一笑,知道終于要唱大戲了。
“你兄長將閭都未曾得到石磨,你從何處得來此寶啊?”嬴政裝作驚訝。
“公子妃的兄長是咸陽都水令,曾引薦與我認識,尋我?guī)兔κ召徯┧喔扔玫闹褡雍湍静?。與他相聊甚歡,小小都水丞施展不開他的大才!”
胡亥七分真三分假的話最容易讓人相信。
扶蘇捏著酒杯,思量著胡亥之前約定對付公子牧,現(xiàn)在反而改成拉攏,他心中甚是不平。
“若當真如此,石磨與民有利,對現(xiàn)在朝內(nèi)休養(yǎng)生息之國策甚為有利!此物是都水丞送給你的?羨慕能結交這樣的能人?!狈鎏K帶著笑容問道,實際上氣得牙根癢癢。
將閭跟公子高并不知曉二人打壓公子牧之約,雖然看出扶蘇神情不自然,只當是被搶走一個有才之人,所以并未察覺異常。
“父皇!這是他送給陛下的!送給天下子民的!”胡亥高聲道。
他避重就輕將石磨獻給了嬴政,不出三日,整個內(nèi)史就能用上石磨,然后是其他郡縣。
“吾兒有心了!”嬴政夸贊道。
胡亥拱手行禮退下,一邊用余光觀察扶蘇的神色。
隨后胡亥神秘莫測的笑了笑。
雖然扶蘇看起來并無異常,但是猜忌的種子已經(jīng)埋下。
石磨的獻出,已經(jīng)讓眾公子認為蘇牧加入了胡亥陣營。
此時午宴已經(jīng)進行得差不多了,只剩殘羹冷卓。
“父皇,各位兄長。聽說最近坊間要舉行庖廚大賽,屆時全咸陽坊間最優(yōu)秀的庖廚都去參賽。不如去游賞一番?!焙ヌ嶙h。
嬴政開懷大笑,道:“你們幾個如果有空去看看吧,邊疆可沒這么有意思的比賽?!?p> 搞事情!胡亥又在搞事情!
“我也聽說了,他們還請高弟去品評來著?!睂㈤傉f道。
公子高是個美食大家,他很愿意去,而且他也想看看蘇牧的真容。
只有蘇牧不知,比賽還未開始,權利的牌桌上,雙方的賭局已經(jīng)設下。
“今日就到此吧!好容易回來一次,去逛一逛吧?!辟Y束了午宴,四位公子心思各異地離開。
“既然拉攏不了……那就讓他毀滅吧!”扶蘇閉上眼睛嘆氣。
突然他又睜開雙眼,哂笑道:“堂堂皇子當廚子,當真可笑!”
而另一邊蘇牧卻還睡在都水司內(nèi)。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踏實,這都水司的床果然不如自己家的木床舒服。
“公子,該去開例會了!”嬴梵進屋后,輕喚了一聲。
蘇牧極不情愿地坐起身來,而后用清水洗臉后換上常服。
瑪?shù)?!還得去跟那群老狐貍斗智斗勇!
蘇牧用腳趾頭都知道會議內(nèi)容,很明顯這些家伙是想要跟自己分一杯羹。
他們要么就用排擠的手段相威脅,要么就好言相勸,讓他把一些菜肴的做法分享出來。
經(jīng)過一番顛簸,嬴梵勒住了馬車,停在路邊。
“就這?鬧呢?”
蘇牧看著眼前的寒酸建筑,內(nèi)心十分嫌棄。
這簡陋的樣子和普通的農(nóng)戶家?guī)缀鯖]什么分別,甚至還不如他在東陵村的家敞亮大氣。
“公子,你的臉都要耷拉到地上來了。”嬴梵提醒蘇牧。
蘇牧格外失望,這所謂食協(xié)坐落在一個還不如啃得起大的店鋪內(nèi),連個牌匾和保安都沒有。
說到底,這食協(xié)的概念還是他蘇牧無意間說出的,后來被有心人記住,從而使得大秦有了這么個機構。
可要跟他記憶中的相比,那可就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了。
建筑物上也沒有木質(zhì)牌子和牌匾,鬼知道這是食協(xié)還是屠宰場……
蘇牧進了大門,嬴梵躬身跟在身后。
主仆二人都是黑衣紅絲繡衣,看起來很是颯爽。
“有人嗎?”蘇牧命嬴梵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