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內(nèi)斗白熱化！
“將軍，將軍！”正在這時，泠苞的裨將跌跌撞撞地跑了來，哭叫道，“敵軍殺進來了！”
“什么？”泠苞大驚失色，揪住他的領(lǐng)子問，“他們怎么進來的？”
裨將的目光不自覺地瞟向鄧賢，支支吾吾地道：“好像……好像是……奸細打開了營門?！?p> “哈哈哈哈！”泠苞突然笑了起來。他揮手示意裨將先退下，轉(zhuǎn)頭對鄧賢說：“鄧都督，事不宜遲，你火速前往營門平叛，我領(lǐng)兵隨后跟上！”
“喏！”鄧賢劍眉緊鎖，慨然答道。
他辭別泠苞，邁開步子向營門走去，可沒走兩步，卻突然停下了。
啪嗒，啪嗒。
是鮮血滴落的聲音。
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盯著貫穿了自己肚子的刀尖。
“為……為什么……”鄧賢的嘴里滲出血來，喃喃地問，“為什么……”
“為什么？”泠苞狠狠地拔出刀刃，“我可不是傻子，你帶著俘虜進城才多久啊，敵人的兵馬就到了。如果不是你當了叛徒，這事兒能這么巧？”
“我……我……”鄧賢的嘴唇不斷扇合，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
泠苞猙獰地笑了：“想投降，想賣主求榮？你做夢！老子不陪你玩了，我連一根柴火都不會給他們留下，你就等著葬身火海吧！”
他一腳踢翻架子上的火盆，帶著近衛(wèi)急匆匆地溜走了。
主帥一跑路，營寨失陷就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氖铝?。等到清晨，尊敬的宣威祭酒就抵達了他忠實的劍門山軍營。
晨曦中的軍營，漫天煙霧繚繞，軍帳已經(jīng)燒毀了十之七八。守兵們早就趁亂跑散了，只抓回來幾百個。
姜合一邊走，一邊仰頭觀望著兩邊壁立千仞的山崖。這處軍營之所在，是劍門山脈的一個缺口，再往前就是幾十里蜿蜒崎嶇的蜀道，當?shù)闷稹耙环虍旉P(guān)，萬夫莫開”這八個字。
“怪不得諸葛亮?xí)谶@里修劍閣道和劍門關(guān)……”他暗自贊嘆，“拿捏住這里，就像扼住了蜀地的咽喉，還怕劉璋不服服帖帖么？”
他的心里已經(jīng)開始醞釀一個宏偉的計劃，他要讓劍門關(guān)的誕生，往前提早十年！
姜合正躊躇滿志地想著，前去探路的王平急匆匆地趕了回來：“祭酒，泠苞跑了，但是鄧賢還在，只剩一口氣了。”
如果說這個結(jié)果不在姜合的預(yù)料之中，那他就有點既當又立了。他之所以肯放鄧賢和俘虜們離去，是因為他早就命令王平帶人混進了隊伍里。
果然，鄧賢毫不起疑，直到王平成功引發(fā)騷亂，引鬼卒入營，他都沒有想到是自己帶回來的人出了問題。
這一戰(zhàn)可以稱得上兵不血刃，只是可惜……
姜合淡淡地嘆了口氣：“領(lǐng)我去看看。”
在一片廢墟里，鄧賢歪倒在焦土之上，腸子流了一地，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穹頂。
直到姜合的面容隔在他的眼睛與天空之間。
“鄧都督，”姜合遺憾地說，“我有言在先，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可惜你不聽?。 ?p> 鄧賢的臉因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怒罵道：“就算我是冤枉的，我至少為劉使君而死，已經(jīng)得償所愿了。我要告訴你，你不會得意太久，我蜀中多的是慷慨義士，少我一個，不心疼！”
說完這些話，鄧賢就斷氣了，但眼睛依舊惡狠狠地盯著姜合，讓他想起那塊虎豹騎令牌上呼之欲出的豹頭。
“祭酒咋還開始傷感了？”王平不解地問，“鄧賢是個軍人，死在戰(zhàn)場上不是他最好的歸宿么？”
“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苯蠐u搖頭，“傳我命令，厚葬鄧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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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姜合把全部精力都撲在重修劍門山軍營上。
他親自上陣，與鬼卒們一起扛木材，運砂石，干一樣的活，吃一樣的飯。鬼卒們被他的以行示范感動，只花了三天時間，就使這個被大火燒毀的營地煥然一新。
“爽！”姜合發(fā)出一聲由衷的吶喊，“終于算是完工了！”
他美美地倒在床上，想伸個大大的懶腰，舒緩舒緩這些日子的辛苦。但一個懶腰還沒伸完，新的麻煩事就又找上門了。
“啟稟祭酒，派去南鄭的信使回來了?！惫碜湫÷暤貐R報。
“就當是能者多勞吧！”姜合暗暗嘆了口氣，把信使叫了來。
可出乎他的意料，信使一見他的面，就撲通一聲跪下了：“祭酒，不好了！李治頭和楊治頭鬧起來了！”
“什么？”姜合鯉魚打挺般跳了起來，“細細講給我聽！”
原來，事情的起因，還是出在劉璋身上。
圍繞要不要跟劉璋繼續(xù)打下去這個問題，天師道內(nèi)部進行過不下二十次爭論。楊松是堅定的鷹派，哪怕在楊柏丟人現(xiàn)眼以后，他也主張趁熱打鐵，一路平推成都；而李休是溫和的鴿派，他一直主張聯(lián)劉抗曹，送還已經(jīng)攻陷的白水、葭萌等地，以締結(jié)兩家的軍事聯(lián)盟。
在他們身后，掌握著地方實權(quán)的擁躉們指哪打哪，把一個戰(zhàn)略問題變成了立場問題。雙方從一開始的唇槍舌劍，發(fā)展到后來的人身攻擊，楊松指責李休收了劉璋的好處，而李休則痛斥楊松是曹操的間諜，事態(tài)漸漸向著無法收拾的局面發(fā)展。
據(jù)小道消息，李休已經(jīng)召集了二三十個道官聯(lián)名上書，彈劾楊松親曹賣國。至于楊松那邊怎么應(yīng)對，目前還沒有消息。
“誰能想到，劉璋還沒有還手，漢寧內(nèi)部就已經(jīng)亂了呢？”姜合對此感到很無語。他漸漸開始明白，為什么就算張魯收編幾萬戶關(guān)西精壯，連馬超、龐德這種名將都來投奔[1]，得到眾多巴夷蠻族支持，還有天師道圣光加持，卻還是沒能近水樓臺先得月，反而把益州拱手讓給了劉備——政權(quán)內(nèi)部的相互傾軋實在是太嚴重了！
“這里有李治頭讓小人帶給祭酒的信?！毙攀箯念^帶里摸出個小蠟丸。隨著局勢日益緊張，李休送信的方式，也比往日謹慎多了。
姜合捏碎蠟丸，大致看了看信上的內(nèi)容，除了那些叫他撤軍的老生常談，李休還叫他火速趕回南鄭，幫助他對抗楊松。
畢竟，姜合的威望在這幾次勝仗以后一路上升，李休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
“事到如今，我該如何選擇？”姜合定定地看著手里的信，陷入了沉思。
[1]收編關(guān)西百姓和馬、龐來投是未來發(fā)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