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而復生，生而復死
當獨孤去卑再次醒來的時候，他感到胸口火辣辣地疼，像血在燒。
一柄匕首深深地插進他的胸膛，要不是被骨頭卡了一下，他恐怕沒有機會蘇醒。
“可惡！我這是……”他努力地回想自己昏迷之前發(fā)生的一切，“鬼殺人還要用刀嗎？”
他的頭疼得厲害，索性不再費勁去想，而是靠在墻上環(huán)視著這間供奉神明的房間。
燭臺已經(jīng)被打翻了，可屋子里卻算不得黑暗，外邊的光亮透過窗戶慷慨地照射進來，讓供臺上的金人熠熠生輝。
“我沒有死，一定是長生天保佑了我！”他的內(nèi)心激動起來。
但下一秒，他開始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為什么外面會這么亮，似乎還能聽到士兵們喊叫的聲音？
他一把翻身起來，扒在窗戶上往外看去，眼前的景象叫他的腦袋“轟”地一聲炸開：寨子里火光沖天，匈奴士兵們?nèi)鐭o頭螞蟻般四處亂竄。在他們身后，無數(shù)手持大刀長矛的士兵追著他們瘋狂砍殺！
“這是……這是……”他跌跌撞撞地向門口走去，想與士兵們共同御敵，但沒走幾步，就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這一刀雖然沒要他的命，但足以讓他喪失戰(zhàn)斗能力。
正在這時，身后響起清脆的腳步聲，一個聲音幽幽地傳來：“雜胡，你也有今天！”
“是誰？”獨孤去卑大聲咆哮。
他一回頭，正看到一個身材瘦小的少女端著燭臺向自己走來，這讓他渾身顫栗不已。
這個少女，與一個月前被他殺死的姑娘長得一模一樣！
“還想裝鬼騙我么？”獨孤去卑惡狠狠地說，“騙我可以，注意次數(shù)！”
“你這個畜生！”少女用最平靜的表情，說著最狠的話，“你糟蹋了我的阿姐，還折磨死了她，今天我就要替她報仇！”
月光慷慨地灑進來，把她照得如同圣女一般。
獨孤去卑的瞳孔猛然收縮，他似乎預料到了自己的命運：“你……別……”
他猛地向前一撲，想阻止少女接下來的動作，但卻只是滑稽地摔倒在原地。他眼睜睜地看著，少女優(yōu)雅地用蠟燭依次引燃了供臺、櫥柜、屏風，和所有能點著的東西。
最后，她狠狠地把蠟燭摔在他身上！
“爹，娘，阿姐……”少女幸福地閉上眼睛，“上天開眼，有勇士幫我們報仇了！你們要等我，我這就來見你們……”
正位開重樓，凌空出火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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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合手里拿著一桿長槍，在匈奴山寨里亂殺。
論武功，他的水平只能說是一般。但現(xiàn)如今的匈奴兵們在醉酒和慌亂的雙重打擊之下，已經(jīng)成了驚弓之鳥，這讓他這一戰(zhàn)打出了呂布附體的效果。
“大丈夫立功名，取富貴，正在此時！”他這樣想著，又捅死了兩三只無頭蒼蠅。
突然，他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讓他火冒三丈。
伊屠剛徒手掐死了一個夷人士兵，正想去尋找谷蠡王的蹤影，身后卻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伊屠，大王就在前面，咱們快去找他！”
他一回頭，就看到姜合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他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但局面不容他細想，他二話不說，繼續(xù)扭頭向前跑去。
撲哧！
突然，他的后心傳來一陣劇痛，低頭一看，槍頭已經(jīng)洞穿了他的胸口。
“啊啊啊啊啊?。 币镣烂靼鬃约荷狭水?，憤怒地大叫，“姜合，你這個王八蛋！”
“去死吧，你就是獨孤去卑的一條狗！”姜合鉚足了勁，拿槍把他往前方的火焰里推去。隨著距離逐漸縮短，陣陣熾熱的氣流把伊屠的皮膚燙出大大小小的血泡，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焦臭氣味，他留在世上的遺言，不過是幾聲慘叫而已。
“爽！”姜合感到郁結(jié)在胸中的怨氣一掃而空，但他并沒有高興太久，心頭就重新蒙上了一層陰云。
他發(fā)現(xiàn)，獨孤去卑供奉金人的那座小樓，起火了！
“狐篤，狐篤！”他有些生氣地大叫，“你在哪里？”
狐篤也已經(jīng)殺瘋了，姜合連叫了好幾聲，他才急匆匆地趕過來：“姜大哥，怎么了？”
“獨孤去卑在的那幢樓怎么起火了？”姜合埋怨道，“你不是說他把寶貝都藏在祭堂里么？”
狐篤無辜地攤開雙手：“我也不知道啊，火不是我放的！”
但小樓的火勢已然失控，不僅僅是祭堂，每一層、每一間房都陷在了火海里，這讓姜合有些惋惜。
這是他的正名之戰(zhàn)，他太需要獨孤去卑的頭顱來證明自己的實力了。
事已至此，他只好耐下性子，等火熄滅以后，再進去查看情況。
“姜兄弟！”身后傳來王平的喊聲。他也已經(jīng)一身是血，但臉上卻洋溢著喜悅的笑容：“這次我們能奪回米倉山，多虧有你！我們大王說了，他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別，我可受不起?！苯峡嘈Φ?，“你們大王上次差點兒沒殺了我，他的報答我不敢要！”
王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里面怕是有誤會哩！我們大王說了，楊松是個雜碎，但姜合是條好漢！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我們七姓夷人的朋友了，哪怕他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會替他摘下來！”
這話說得也太夸張了，姜合報以尷尬的一笑：“我不要什么報答。我之所以肯以身犯險，一是為了你這個朋友，二是為了主持正義。至于別的，我不稀罕！”
他這番話說得王平大為感動，他的胡子不停顫抖著，囁嚅道：“我是個粗人，老天開眼才能遇見姜兄弟你這樣的人。從今以后，我王平就認定你這個兄弟了，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替你摘下來！”
可能夷人和天上的星星之間有什么尚未被考古學家發(fā)現(xiàn)的淵源吧！但凡姜合貪心一點，光這一會兒功夫，天上已經(jīng)要少掉兩顆星了。
“咱們意氣相投，不用這么客氣！”姜合笑著說，“不過話說回來，你不會再去找楊松的麻煩了吧？那可太危險了！”
“那些錢就當喂狗了！”王平也憨憨地笑了，“大王說，就看在姜兄弟的面子上，不和他計較了！”
一時之間，姜合竟然有些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郁悶。
“你看那兒，還有些匈奴不肯投降哩！”王平突然生氣地叫起來，“我先過去了，姜兄弟你保重！”
姜合目送著王平的背影漸漸遠去，心里有些不舍。其實，他很想說服王平為自己效力，但現(xiàn)在的他，還不能提供一個可以讓王平施展才能的平臺。
“樸胡那里，多一個能替自己說話的人也好！”他無奈地搖搖頭，這樣安慰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