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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南國

第九十九章 談判和交易

北朝南國 江山至 3664 2022-09-06 22:39:37

  “將軍,邵陵郡王的使者就在外面?!?p>  “請進(jìn)來吧?!?p>  看著持信的使者緩緩走進(jìn)去,呂康掩上門,回頭對著辛枚低聲道:“這是今天第三批了吧?”

  最先到達(dá)這兒的是湘東王的人。

  一方五品將軍印,以及一小箱的財寶,兩匹白馬,那使者帶著這些禮物,趾高氣昂地勸說陳涼投靠到湘東王門下,還說,這是為了召集有用之士平滅侯景,希望陳涼能顧全大局。

  陳涼樂得白嫖這份白來的禮物,他讓人將使者安排到客舍住下,先好吃好喝地招待著,而后又跟酒足飯飽的使者解釋說,自己畢竟是南康王的部下,多少得花點(diǎn)時間去處理一些事情。

  先晾著他一陣子,反正陳涼也不可能投靠湘東王,到時候編個理由把這兒打發(fā)走,自己完全名義上投靠湘東王,想辦法從后者那里騙吃騙喝拉風(fēng)投,而后吃干抹凈全不認(rèn)賬,你湘東王能奈我何?

  第二撥人是東魏的使者。

  這些人態(tài)度就稍微好了些,沒有大張旗鼓地進(jìn)城,但走在街道上時,還是不可避免地暴露在百姓們的視線中。

  但這是破天荒地的第一次,百姓們對著進(jìn)城的魏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嚷嚷著這些人就是被陳將軍大敗的魏人!

  車隊(duì)中間的那架馬車,里面的人終于聽不下去外面百姓的吵嚷聲,有些憤懣地放下了簾子。

  “將軍,這些人真是一群刁民!”

  “梁人久不聞兵戈之聲,聞戰(zhàn)則懼,現(xiàn)在本應(yīng)是長驅(qū)直入的大好時機(jī),只可惜......”

  坐在他對面的大漢罵罵咧咧道: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打仗的蠢貨,人家丟了塊探路的骨頭,他就樂顛顛地把所有兵力都派過去抓那塊骨頭?!?p>  “堂堂一軍主帥,竟然就這般被人活捉了去!”

  “而且辛術(shù)那老東西被抓還勉強(qiáng)能說是戰(zhàn)敗的緣故,可那青州刺史,呵,當(dāng)年的高王是如何英明神武,咱們?nèi)缃竦拇筘┫嘤质侨绾挝奈潆p全,這青州刺史得了官,還非得去梁人那兒轉(zhuǎn)一圈,娘咧,要不是他真的姓高,耶耶還以為是誰家借雞生蛋下的......唔...”

  副將慌的直接捂住大漢的嘴,有些驚恐地看了一眼外面。

  娘咧,你找死你去跟別人說啊,這些話,你怎么敢直接說出來?

  “你怕個鳥,”

  大漢推開副將,不屑道:“大丞相就算知道了,也就是責(zé)罰一頓,不會跟我這種粗人計較的?!?p>  “將軍還是慎重些為好?!?p>  副將低聲道:“近兩年來,軍中的一些消息您也聽到了吧?”

  “哼,聽到了又如何?”大漢的語氣頓時和緩了些,這一次,他主動揭開馬車的簾子,去聽外面那些梁人的唾罵聲。

  “大丞相一代雄主,若他欲起大事,我雖一武夫,亦必相從!

  屆時,收全國之力,先滅西賊,再踏江南,這些黔首今天出言不遜,安知他們來日不會向我們屈膝請降!

  身為一國將軍,隨主開疆拓土,豈非平生幸事!”

  官衙的門口,大漢下了馬車,臉上輕蔑的神情一閃而過。

  這兒的官衙多久沒修繕一遍了?

  瞧這兒臟亂的。

  “你是魏國的將軍?”

  “末將姓潘,此次前來,所為的是......”

  “你先別急著說?!?p>  陳涼半靠在太師椅上,而面前的幾名東魏使者卻是跪坐著,都得仰著頭才能看清陳涼的臉,看上去頗為滑稽。

  這南蠻子莫不是在作弄自己?

  潘將軍心里微怒,但還是忍著,

  他瞥了一眼陳涼坐著的椅子,有些好奇,但這時候,陳涼身后的那兩名沏茶的侍女將茶壺放下后,直接一左一右坐在了他的懷中,陳涼左擁右抱,好不愜意。

  “失禮了,潘將軍剛才說到哪兒了?”

  陳涼懶洋洋地問道,他的手在兩名侍女的身體上四處游走,其中一女嗤嗤笑著,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放在陳涼嘴邊。

  好一個愚蠢好色的南蠻!

  潘將軍頓時對陳涼更為輕蔑。

  就是這樣一個人,你辛術(shù)還能被他活捉了去?

  你豈不是比他更廢物!

  “既然前面都有人來過了,那末將也就不跟陳將軍廢話什么了?!迸藢④姵谅暤溃?p>  “我主連夜遣人送信,大魏將東徐州宿豫郡至潼州興安郡一帶,約四州土地奉還給將軍,并承諾三年內(nèi),絕不再踏入梁國半步!”

  “唯一所求,只求將軍放還公子浚、及我國刺史辛術(shù)二人?!?p>  大漢神色誠懇,不似作假。

  “陳將軍,我等各為其主,而今天下正是亂世,彼此攻伐,也是常理之中,末將祈請陳將軍暫息雷霆之怒,我大魏愿替二人做出補(bǔ)償,除此之外,但是陳將軍所說,我等皆會如實(shí)轉(zhuǎn)達(dá)給大丞相?!?p>  聞言,陳涼便發(fā)出一陣粗豪的大笑:

  “魏使,莫說那四州土地,兩淮之地本就為我大梁所有,大半被汝奪去,汝拿我家東西償還我,豈不可笑至極?”

  “將軍莫要不識時務(wù)!”

  潘將軍沉聲道:“土地也是我大魏將士浴血廝殺爭來的,若是輕易全還了你們,豈不讓將士們寒心?”

  雙方的言辭開始激烈起來,陳涼似乎越發(fā)惱怒,他索性推開那兩名侍女,接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怒道:

  “土地又不肯還,錢糧也不肯給,難道就你們魏人的將士會寒心,我大梁的將士就不會?”

  錢糧?

  潘將軍心中微動,他眼神閃爍,忽然試探道:

  “若大魏愿用錢糧等物償還,將軍究竟想要多少?也好讓末將回去稟告?!?p>  陳涼臉上有些遲疑神色,片刻后,他又緩緩坐下來,端起茶來慢慢喝了一口。

  始終觀察著陳涼神色的潘將軍心里暗喜。

  有戲!

  此次前來,他也受了大丞相的密令。

  底線是兩淮之地一半的土地。

  若是梁人始終索要全土,不肯松口,那他高家就先在門前掛上白綾,準(zhǔn)備好高浚的棺槨,而魏軍全軍縞素,先替辛術(shù)、高浚二人發(fā)喪,而后繼續(xù)南下!

  爭霸天下,便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這條路上,有誰不能死?有誰死不得!

  “潘將軍,我知你有苦衷,但我也是這大梁的將軍,說是報效朝廷,實(shí)則養(yǎng)兵的錢糧大半出自于我,此次與貴軍交戰(zhàn),也讓我部下死傷慘重......”

  說至動情處,陳涼忍不住紅了眼睛,嘆息道:

  “我大梁的將士,苦啊......”

  你們苦關(guān)我鳥事!

  潘將軍暗自罵了兩句,心知陳涼既然如此訴苦,必然是要獅子大開口了。

  “兩淮之地有許多州郡,”

  陳涼緩緩道:“本將軍可以承諾,只要四州之地即可,但這四州土地,須得全由我來挑,除此之外...”

  “但憑將軍吩咐!”

  潘將軍大喜過望,他壓抑著狂喜的情緒,但微微顫抖的手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這他姥姥的簡直是潑天的功勞??!

  兩淮之地,他只要四州?

  “錢糧...”

  “您要多少都行!”

  “說實(shí)話,我這里也不是很缺,后方糧草輜重都快運(yùn)過來了,接下來無非是用那四州土地來養(yǎng)幾千將士,這么點(diǎn)人,也花不了多少?!?p>  下一刻,陳涼話鋒一轉(zhuǎn),懶洋洋道:“只是貴軍的甲胄武器等似乎都不錯,不如勻一些工匠與我,可行么?”

  “匠人?”

  潘將軍頓時搖頭道:“此事,恐怕不大好辦?!?p>  開玩笑,冶鐵手藝也是能輕易流傳出去的?

  “此事斷無可能?!?p>  潘將軍遲疑片刻,拒絕的語氣果斷了許多。

  “那你北地還能有什么東西?”陳涼怒道:“本將軍倒是喜歡金銀珠寶,但我可也明白,這么點(diǎn)財寶,喂不飽我麾下的將士!”

  陳涼說到“不”字的時候,略一用力,一口唾沫直接噴到下面一個魏人使者的臉上,后者極其尷尬,眼里壓抑著怒火。

  你特娘的剛才不是說不缺錢糧嗎?

  潘將軍頭疼起來。

  但這事,若是談好了,可是大功一件,辦好這事,或許能讓大丞相另眼相看也說不定。

  “這匠人,實(shí)在是不能,您多少通融些吧,若是土地肯割舍些,錢糧也不用那么多,那么也沒什么好談的了?!?p>  潘將軍忽然提議道:“不如,歸還貴國的貞陽侯?”

  貞陽侯?

  陳涼皺眉思索了一陣子,才想起來這人是誰。

  “蕭淵明?”

  他懶洋洋道:“要這廢物做什么?多一張吃飯的嘴?”

  潘將軍嘴角抽搐。

  本來蕭淵明就是換俘的一部分,但看陳涼這樣子,竟是一點(diǎn)也不想要這人?

  那特么其余俘虜也沒法交換了吧......

  “那我也只有甲胄、戰(zhàn)馬這些東西了,將軍要這些么?”

  潘將軍是真的有點(diǎn)想罵娘了,這也不要,那也不要,真他娘的磨嘰??!

  “嗯......唉,也是辛苦潘將軍了,只是,我軍戰(zhàn)卒不過才三千人左右,甲胄也堪堪夠用,哪用得著那許多,也只能要點(diǎn)戰(zhàn)馬了。

  北邊多產(chǎn)馬點(diǎn),潘將軍不會再推辭了吧?”

  “不會!”

  潘將軍心里膩煩,臉上還得陪著客氣:“您想要多少?”

  “一州之地,換二百匹戰(zhàn)馬,這不過分吧?”

  “好說,好說?!?p>  潘將軍心想哪怕是十州土地,也不過是奉送兩千匹戰(zhàn)馬出去,這姓陳的土地不要,何其愚蠢!

  更何況,其中還有四州土地是要還給他的,那么算下來,也不過就是給他幾百匹戰(zhàn)馬,就能換回辛術(shù)、高浚兩人,以及大片的土地!

  “還有兩個條件,”陳涼語速稍快了些,“具體州地,須得按照我大梁所置州郡來劃?!?p>  “這個...”潘將軍遲疑片刻,答應(yīng)道:“倒是不難,便依將軍所說?!?p>  “二來,我還想要一個人,”陳涼笑道:“也不是什么要緊人物,他叫徐陵,是個文臣,也是我大梁使者,被扣留在貴國,此人算是我長輩,便借著這個機(jī)會,懇請貴國放還此人?!?p>  “一個使者?”

  潘將軍也不記得這徐陵是誰,覺得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答應(yīng)道:

  “這個人也使得?!?p>  “好!”

  陳涼欣喜道:

  “盟約已經(jīng)寫好,請魏使與陳某歃血為盟,而后便昭告天下吧?!?p>  一旁的官吏送上寫滿字跡的紙張,上面的字跡頗難看,依舊是陳涼親筆書寫。

  潘將軍額頭青筋直跳,終于耐著性子將全文大致看了一遍,而后又給其他人傳閱。

  其中的條款,基本上和陳涼說的無二,可以肯定,對方早就確定好了想索要的東西。

  那為什么,又要繞那么多圈子呢?

  潘將軍隱隱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但他急著想把這事弄完,再三確定條款并沒有太多問題后,便準(zhǔn)備畫押。

  但這時,旁邊有人驚呼一聲:“將軍,為何上面只說釋放青州刺史?應(yīng)是連辛刺史一并放還呀!”

  陳涼迎著魏使憤怒的目光,坦然道:

  “先放還你們大丞相的阿弟,已足以表達(dá)我誠意,辛刺史暫且還得留在我這兒做客,等諸位履行盟約后,留他一個老蠢物毫無用處,到時候,自然放還!”

  潘將軍深深呼吸一口氣,眼神里露出幾分堅決: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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