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青松就來到了吞日的辦公室。
“坐?！?p> 青松坐下后，看向面前的吞日。
這位6組主編四十來歲，曾經(jīng)也是一位知名網(wǎng)文寫手，在網(wǎng)文的遠古時代還是叫得上名號的，后來轉行做了編輯，一路做到了主編。
與他相比，還不到三十、入行才三年的青松就顯得稚嫩多了。
“最近工作還順利吧？……”吞日并沒有馬上開始正題，而是和顏悅色地跟他拉起了家常。
青松一一應著，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的預感了，難道不是因為那本小說？老大叫自己來，是要給自己介紹對象？
“……你最近的工作能力確實是有進步的，”吞日說著說著，也終于說回了工作上：“就拿今天你提交的那本《52號倉庫》來說，線是有點亂，要是放在別的人身上，可能會錯過，不過你抓住了。我跟你想法一樣，也覺得那本不錯，目標人群定位很準，有前途?！?p> 得到夸獎，青松的表情也松弛了些，靦腆地笑了下。
吞日接著卻是話鋒一轉：“不過那本《凡人修仙傳》，又是怎么回事？”
青松心里一咯噔，果然，就是那本書！
“別的我也不說了，就說說最大的那點吧，這是仙俠？”
青松絞盡腦汁，琢磨著語言：“呃……風格是怪了點，不過現(xiàn)在市面上一色的仙味仙俠，突然來這么一本，說不定反響還不錯呢？”
吞日點點頭，“你有這個想法是好的，不過你也不能想當然了，你看過它的數(shù)據(jù)沒有？”
青松猶豫了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吞日有些詫異：“那你應該知道，它這個成績是比較差的?！?p> “我們都知道，我們這些當編輯的，看走眼不稀奇，但是都十萬字了，市場這么個數(shù)據(jù)反應，說明市場也不接受它，不接受它這種風格?！?p> 說到這，吞日笑了一下，開了個玩笑：“好，我們這些編輯，還有市場，全都看走了眼，這是一個寶，等待人來發(fā)掘?？膳懦粑覀兙庉嫼褪袌?，還有誰？等著外星人來發(fā)掘這個寶藏，來付費訂閱？”
青松沉默了。
吞日是在用最理性的邏輯來跟他分析，他無言以對。
但他似乎還想努力一下，突然開口說了一句：“他更新量還挺大的，而且穩(wěn)定。網(wǎng)文這行，更新量太重要了，說不定能闖出一條活路來?！?p> 吞日說道：“我看到了，你把這點寫上去了。不過這樣的更新量，還是這樣的數(shù)據(jù)，我覺得更能說明問題了，市場是真的不接受這種風格，更新為王都救不動。”
說到這，吞日似乎覺得氣氛有些凝重了，笑了起來：“放輕松，聊點別的。你是不是挺喜歡這本小說的？”
青松這才終于又開口：“呃……有點吧?！?p> 吞日語重心長：“當編輯，不能感情用事啊?！?p> 青松覺得吞日老大說得很有道理，所有事實也確實都擺在了自己面前，可他還是固執(zhí)地覺得，能讓自己如此糾結的一本小說，難道連個簽約都當不起嗎？
“所以，老大，你是要……拒簽嗎？”
青松似乎還想掙扎一下。
吞日看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突然覺得很有意思，像是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原本打算出口的話，也變了模樣：“你看起來很想簽他，那就簽吧，我給你過?！?p> 錯簽一本書，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就當給眼前的年輕人漲經(jīng)驗了。
青松一下愣了，抬起頭看著吞日。
老大說了這么多，他還以為會拒簽呢，怎么就給過了？……
從吞日辦公室出來、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坐下之后，青松還是不知道為什么老大給那本書過了。
不過他很快也就不去想這些了，立馬給那位“閑魚”作者的后臺發(fā)去了簽約短信。
……
收到簽約短信的時候，許歡正在碼字。
他之前每天基本上碼三萬字，扣除已經(jīng)更新出去的十萬字，還有二十萬字的存稿。不過他接下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突然忙起來，所以還是趁著現(xiàn)在有時間，能多碼一點是一點了。
然后他注意到了作者后臺新來的郵件，打開一看，正是簽約申請通過的信息！
“您的作品《凡人修仙傳》經(jīng)過審核，已達到簽約標準。請?zhí)砑幽暮灱s編輯‘桃子’，TT：348****47，完成后續(xù)簽約工作。后續(xù)若有任何疑問，請向您的責任編輯‘青松’，TT：4712****12詢問。”
“竟然簽了？”
許歡一愣，還有點不敢相信的意味在里面。
他都做好了二十萬字再申請的準備了呢，沒想到白準備了。
不過能簽當然是好的，總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許歡也不碼字了，開始添加這兩個編輯，隨后跟簽約編輯桃子走了一套流程，把電子合同算是定下了。
然后就是打印，簽名，寄合同了。
南江電臺就有許多復印機，打印不要錢，他倒是省了一筆開支，忙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讓快遞收走了合同，徹底搞定了。
至于那位責任編輯青松，許歡也不知道跟他說什么，加了后就一直沒發(fā)信息過去。
他不發(fā)信息，那位責編倒是主動發(fā)了信息過來。
“在嗎？”
收到信息的時候，他正在《史天下》的大辦公區(qū)，坐在歐陽霧的辦公桌前，說著今晚節(jié)目的事。
歐陽霧反復確認了他今晚的節(jié)目籌備，詢問了好幾個關鍵點，許歡一一應對，但歐陽霧好像還是不太滿意。
“……我還是覺得，你應該先列個底稿出來的，畢竟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睔W陽霧這樣說道，看著面前的大男生略微有些不滿。
這個許歡什么都好，就是不列底稿，純靠記憶來講，這點讓人不太放心。雖說前兩期這樣講都沒問題，但沒有底稿，終究還是覺得有點不妥，萬一腦子臨時突發(fā)點什么問題呢？
不過到目前為止，許歡的腦子還沒出過問題，沒出過紕漏，她也不好把話講得太重。
然后歐陽霧就看到許歡低下了頭看手機。
“女朋友？”歐陽霧隨口詢問了下，還略微伸長脖子，瞥了一眼對方的手機屏幕，但因為角度問題什么都看不清。
“不是，工作上的事?！痹S歡隨口答道，隨手回了個“在”過去。
很快，那邊就又發(fā)了信息過來：“你有存稿嗎？接下來還是這樣每天一萬的更新？能保持嗎？”
歐陽霧看他有事，也就沒再打擾，暫時靜默。
許歡稍一想，回了過去：“有30萬字的存稿，接下來可以繼續(xù)這樣更新，不過您的意見是怎樣？”
他覺得，網(wǎng)文這一塊，還是對方更專業(yè)，要是有好的建議，自己最好還是聽從。
網(wǎng)絡那一頭，青松看到“30萬字”愣了一下。
好家伙，已經(jīng)更了10萬字，還有30萬字存稿，這家伙是憋了多少字才開始上傳的？似乎是對這本小說充滿了熱情和希望啊……
這樣一想，青松原本想說的話也不忍心說出來了。
“我的建議是繼續(xù)這樣更新?！?p> 正常來說，一本小說是二十多萬字、最多三十萬字就上架收費了，而途中還要經(jīng)歷好幾個禮拜的推薦，所以要控制上架前的字數(shù)，每天最多6千字，那是比較正常的。
不過《凡人修仙傳》目前這個數(shù)據(jù)，簽約都是自己幫他極力正確來的，青松心底里其實對這本書能上架也不抱太多希望了。因此，還不如不要奔著上架去，肆意狂奔，搞不好反而就能靠著更新量拼出一個上架機會來呢？
“不過一般小說最多三十萬字就上架了，這樣更新，你要做好四十萬字，甚至更晚上架的心理準備?！?p> 絕大部分已經(jīng)簽約的作者，卻遲遲無法上架，心理壓力是很大的，很容易就太監(jiān)，即使是一些老作者也不例外。
青松也看出來了，這個閑魚就是個網(wǎng)文新人，因此提前給他打了預防針。
這頭，許歡收到信息，回了個“好”過去，隨后默默思索。
他這幾天不斷上網(wǎng)搜索信息，對于網(wǎng)文的了解也越來越深，知道更新對于網(wǎng)文來說是很重要的。對方讓他繼續(xù)這樣更新，顯然是覺得他的文不太行，只能靠著更新量來沖一沖了。
對方雖然簽了他，但看來好像還是不太看好他的文啊。
很快，那邊的責編又發(fā)過來了新的消息：“鑒于你的字數(shù)，我會盡快給你安排推薦，下周應該能排上?！?p> 許歡又回了個“謝謝”過去。
那頭的青松收到信息，猶豫半晌，回了個“加油，努力，堅持”過去。
身為一個責編，他幾乎不對作者發(fā)這種帶有強烈個人感情色彩傾向性的話，但是他也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這本小說，似乎有了不一樣的情感。
這頭的許歡收到這條信息，都不知道該怎么回了，稍一思索后，干脆回了個“好耶”的表情過去。
對方似乎沒有斗圖的意愿，沒再回信息過來。
許歡收起手機。
看到許歡忙完了，歐陽霧也又說了起來：“我們還是說回剛才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