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朝議被攪
皇上決心已定,毋須再等待什么時機,皇后的所作所為令他忌憚,東宮不廢難以安枕。
麟華殿內(nèi),三公六卿齊聚,今日所議乃廢立太子一事,整個大殿氣氛異常緊張,所有大臣肅立兩側(cè)等著陛下議事。
舜帝似乎不想與群臣過多商議,只是草草的說了廢立之意。
之后道:“若眾卿別無他意,朕即刻擬旨。”
這即刻擬旨的話一出,太傅羅平首先請諫,羅列了一大堆道理:太子無過,不可輕言廢立,而今太子羽翼漸豐,天下人皆知其仁孝尊禮,嫡子年長無過而廢,庶子年幼無功而立,恐難立威于蒼生。
“現(xiàn)太子懦弱,治理國家恐難以勝任。此次南征籌銀便就險些誤了戰(zhàn)機?!彼吹蹚U立之心已定,怒視著太傅羅平,內(nèi)心不爽。若不是這位羅大人屢立奇功,愛他的才華,恨不得將他貶黜出去。
有了羅大人的首當(dāng)其沖,一班大臣,站在太子一邊的,也自是像開了閘一般紛紛維護起太子。
自然,站在皇上與楚夫人一邊的也跟隨舜帝據(jù)理力爭。
一時之間,廢立雙方爭執(zhí)不下。
正爭執(zhí)間,皇后闖了進來。
雖然大舜朝有后宮不得干政的訓(xùn)誡,但是皇后前來是遞了朝帖的,既是有政事急稟,皇上只得宣她進殿面諫。
麟華殿內(nèi)皇上召集眾臣議事,早已有人通報給了她。
皇后進來大殿,便開門見山。她拿出兩份簡帛道:“本宮的這兩份帛書,一份乃是楚姬私通外臣的密信,一份是太子身邊近侍所招供的陷害太子的供言?!?p> 說著將兩份簡帛雙手捧起,“請皇上御覽?!?p> 兩份證據(jù)立時讓廢立之事停止,東宮之位得保。
...........
楚夫人的如意兒在皇上的袒護下封了食邑,前往趙地為侯。楚夫人大過,但有皇上的庇護,懲罰從輕,只又從夫人位降了昭儀,但依舊在漪瀾宮居住。
而那位韓昭儀被打入冷宮,當(dāng)初買通憩園的唐彩與季陌一事以及為祁美人造冊制假一事也牽了出來,可造冊雖假但身世是真,陛下對祁姬依舊圣意不改。
南薰殿內(nèi)楚昭儀哭哭啼啼,她不明白,明明在遷出漪瀾宮前,她已悄悄將與韓侯來往的密件燒毀,可原件怎會又到了妖后手里......幸虧那封密信的內(nèi)容未有牽扯政要,因此皇上才保了她。
但是母妃有過德行不潔,更有她與韓侯結(jié)黨欲要謀劃陷害太子,扶立如意的證據(jù)曝出,自此皇兒便再與太子之位無緣。
芷淑的話提醒了她,當(dāng)初皇后對她不痛不癢的處置,沒有對她下狠手,其目的只是讓她搬離漪瀾宮前找出藏匿密信之所,而她燒掉的只是一封假信......
“妖后做的滴水不漏,其心甚是奸詐。”楚昭儀咬著牙恨恨地說道:“這漪瀾宮內(nèi)不知藏了多少她的細作。”
兩行清淚滾出,想起她的意兒,內(nèi)心極是難受。
“韓侯被貶發(fā)配,宮里宮外再無能倚靠之人,今后我們娘倆在這朝中更加艱辛?!背褍x嚶嚶地哭著長吁短嘆,身邊的宮娥綰娘也不知如何安慰。
突然楚昭儀抬起頭來,對尚錦問道:“本宮記得那枚扳指,當(dāng)初說是已經(jīng)丟失不見,過了這么久,現(xiàn)今怎會又突然冒了出來?!?p> 尚錦道:“扳指一事是蕭公公所為,我與蕪芷回了夫人身邊,蕭公公還罰在掖庭。
“這件事本宮倒忘了過問,待下道諭,將他調(diào)了回來?!背褍x不以為然道。
“恐怕不可,”尚錦道:“皇后下了明旨,蕭公公終身不可出掖庭?!?p> “老妖婆,”楚昭儀恨道:“既如此就讓他在掖庭待著也罷,那扳指一事若不是他辦事不力,本宮現(xiàn)如今也不會有如此處境?!?p> 尚錦急忙解釋,“夫人,那件事婢女曾聽蕭公公講,本來事情辦的已經(jīng)差不多了,太子身邊的侍人被蕭公公買通,用那枚以假亂真的扳指將真的換出,整整喂了七日夜的涎毒,可就在欲要將假的換回時,那枚喂好了毒的就偏偏不見了。事后蕭公公尋遍了皇宮也未能找到,又害怕事情聲張出去,便不了了之了?!?p> 楚昭儀想了想當(dāng)時也卻是如此,便將一腔怨氣咽了下去。
芷淑在一旁聽著,忽覺寒意陣陣。
................
窗外月光漸漸暗淡,室內(nèi)床頂?shù)陌咨♂R搽[入黑暗之中,睡在身旁的衡兒翻了翻身,木板床跟著吱呀動了一下,祁姬的思路立刻被拉了回來。
輕輕拍打著衡兒柔軟的小身體,此刻雖身在異鄉(xiāng)前路未知,但身邊有衡兒有采芑與馬凳,她感覺她是幸福的。
馬凳聽到聲音,知祁姬未睡,硬冷的地面實在不舒服,他索性坐了起來。
采芑竟也精神十足。
三人悄聲聊著,以打發(fā)漫長無聊的黑夜。
大多說著宮里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甚至還有些令人發(fā)笑的趣聞,那些讓人膽寒的人和事俱竭力回避著。
可能是天馬行空的聊天加上黑夜的暢想,馬凳突然有種回到那夜冷宮的感覺,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出宮前夜,他將藏在被燒冷宮的那塊血玉悄悄取了出來,本打算再溜進掖庭,將它藏在管事房內(nèi)后院的,但想起曾經(jīng)他偷爬后院西墻,險些被管事大人發(fā)現(xiàn)的危險局面,立馬改了主意,還是將它攜在身上帶出了宮。
馬凳將貼身放著的血玉掏出,輕聲說道:“夫人,韶娘娘的這塊玉,可如何處置?!?p> 祁姬被這么嚴(yán)肅的問題驚到,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置,沒有作聲。
“你不是要將它藏入掖庭的嗎,怎么卻帶了出來?!辈绍挥行┚o張的說道:“還不如將它丟了的好?!?p> “不能丟,這是韶娘娘托付了的,將來一定要將它交給齊王才可?!瘪R凳不依。
“可你為何不把它藏進管事房內(nèi),帶著它說不定會給我們找了麻煩出來?!辈绍徽Z氣里帶著不悅道。
未等馬凳開口,祁姬小聲說道:“當(dāng)年馬凳為了修繕那個壞了的繡案,應(yīng)諾了老工匠為他索要治腿寒的草藥,才將工具借了出來。那晚為了藏匿偷拿出來的草藥,馬凳險些被管事大人當(dāng)了偷玉的小賊懲處。因此,擔(dān)憂那個地方也在情理當(dāng)中?!逼罴肓讼胗值溃骸爸皇沁@東西帶在身上極是危險,千萬要小心著,待到了地方,咱們再尋個隱秘之所將它藏起?!?p> “也只好這樣了?!瘪R凳應(yīng)諾著,將玉使勁往貼身的衣袋內(nèi)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