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小院乞丐
別了采莪，祁雷騎著疲憊不堪的紫金烏駒馬，歇歇走走行了五六日才回到久安城內(nèi)。一路風塵加之懷揣心事，本來英俊灑脫的一位武林漢子，打眼看去卻是盡顯憔悴。
牽馬進來城門，天色已近黃昏。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娘，采莪女扮男裝疾奔幾百里路程搭救自己，娘必定也是深知內(nèi)情的，一日三秋的這幾日，娘在家中還不知急成什么樣子了。
想著，祁雷一個飛身上了馬背，疾速往自家小院奔去。
來到巷口祁雷下了馬，一個身材矮小的人正往巷外走來。走近了，才看清原來是曾經(jīng)找祁媽買過繡衣的吳老太。正要打招呼，不料那吳老太也認出了祁雷，她的眼神閃過一絲驚異，瞬即加快了腳步跑到祁雷面前。
她那怪異的神情令人不無詫異，又讓人心生忐忑。
“還真的是雷兒呀，太婆險些沒有認出來?！眳抢咸⒅L塵仆仆的祁雷，聲音急促道，“你可回來了，你們家出事了。”
“什么？”祁雷驚得瞪大了眼睛，急切道：“我娘怎么了？”
“你娘被官府抓了去……”吳老太猶豫了一下，后面的話不知要不要講。
“太婆莫要隱瞞，請將實情告知?！?p> “唉，”吳老太嘆了口氣，“也不知為何，你娘怎么就惹上了官司。你走了以后，莪兒那丫頭也不知去了哪里，你娘莫名其妙的就被官府抓了去，現(xiàn)今到底是個啥情況，我們這些街坊鄰里的也無人能夠打聽的出來。還是昨日我那個在大宅院里做下人的寡姐過來說，你娘好像是被衙門下了枷……準備往旱地發(fā)配…呢……”
祁雷呆愣在原地，突來的消息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心急如焚的祁雷，再顧不得聽老太婆說下去，牽上馬往自家小院疾奔。
“前幾日不知從哪里來了一幫乞丐小痞子，已將你家的小院給占了去……”吳老太沖著祁雷的背影喊。
祁雷沖到祁家小院門前，大門虛掩著，他猛地將門推開，嘭嗵的脆響聲驚動了院子里正七歪八斜著的眾人。
五六個衣衫襤褸膚色黝黑的少年占據(jù)了整個院落，他們動作十分敏捷，聽到聲響，慵懶的姿態(tài)迅速換成戒備之勢，大家一起站直了身子，虎視眈眈地看向破門而入的不速之客。
環(huán)伺一下四周，原本整潔有序的庭院，如今已是凌亂不堪。祁雷心中好笑，這才離開幾天，好好的一個家就被這些無家可歸的小乞丐給霸占了去，他心里的笑變的好不凄涼。
僵持了片刻，祁雷擺擺手正要說話，原是娘與采芑居住的正堂內(nèi)，突然跨出兩個比外面的那些孩子們身材略高些的少年。
二人手中竟還持有“武器”。
一少年用他手中的大木棒一指祁雷，“你是誰，竟敢往這虎穴狼窩里闖，難道你沒聽過爺爺我的大名嗎？”少年見來者只身一人，牽馬的樣子還顯出幾分落寞，便知此人絕非官府牙差，也非地頭蛇霸，于是膽怯全無，有意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來。
“呵呵……”這回祁雷是真的笑了，眼前的這些孩子們，看上去一個個弱不禁風，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讓他們身若扶風，較之他曾經(jīng)的武館弟子們，那真可謂是斗牛比土雞泰山比頑石。
但是，在他們的眼中，祁雷看到了他從未見過的執(zhí)拗與倔強。
天漸漸暗下來，剛剛還清晰可見的屋瓦斑駁的墻壁，一眨眼的功夫便隱在了一層灰色的薄霧之中。
吳老太的話，祁雷此刻已是深信不疑，只是這諾大的京城，除了榆林武館他無一熟識之人，若想打探出娘的境況甚至想要救出她來，還須靜下心來仔細的想一想。
今日已是夜晚，什么都不能做了，他需要在自己家中好好的睡上一覺，這里也是他唯一可以落腳的地方了，而那些孩子們，卻也不能把他們再趕到大街上去。
同孩子們打交道，可是祁雷再內(nèi)行不過的。
在天色徹底黑下來以前，小院里的孩子們已經(jīng)被祁雷特有的魅力吸引，一刻不停的圍在他與紫金烏駒的身邊喋喋不休。
那兩個略長些的少年早已放下手中的“武器”，在他們的崇拜者面前變的十分謙虛，好奇地撫摸著烏駒馬的鬃毛，不停地詢問著一些小問題。
就在祁雷被大家圍攏過來的時候，有兩個滿臉土灰的小姑娘，也悄悄從藏身的伙房門后走了出來，站到了人圈外面，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祁雷。
這倒是讓人有些吃驚。
這是一群在街頭巷尾滾打摸爬了數(shù)年的少年郎，他們無家可歸，平日里靠乞討為生，時不時的還會干些小偷小摸的勾當，因為年齡小還不至被官府追究，被人捉住了便會挨上一頓毒打，若是僥幸不被人發(fā)現(xiàn)，便可逍遙上一日半載，時間久了這些有著共同命運的流浪兒便聚到了一處。
他們抱團取暖，為一餐飯一頂遮雨的屋棚，為避開地蛇流氓的欺凌相互依靠，而成為兄弟姐妹。
無孔不入的他們在偵測到祁家小院并占據(jù)了它后，小乞丐們似乎有了家的感覺，一方院落雖然才短短幾日便被弄得烏七八糟，但依舊不失家的溫暖，他們把這方小院看的極其珍貴，雖不知哪天會被驅(qū)趕，但能將現(xiàn)狀保持多久，他們就要力爭保持多久。
在得知祁雷是這座庭院的主人后，起先他們還假意像是被人欺騙，怒吼著擺足了要干仗的架勢，但隨后祁雷表示出要與他們共命運的態(tài)度后，小乞丐們便放下敵意表現(xiàn)出了友好，一個個自是不盡歡喜。
有了房主人的承諾，今后他們就能夠名正言順的住下來，或許流浪的日子就此可以結(jié)束，雖然一餐一飯還是要上街去乞討。
而在得知了祁雷原是武館教習以后，平時喜歡武槍弄棒，卻又經(jīng)常會被人欺侮的小乞丐們更是欣喜若狂。
祁雷的形象立刻變得高大無比，他們搬來一把大椅子，恭恭敬敬地請他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