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 尋賊(1)
當祁姬走到管事房門外的時候，一陣陣竹板落身和男孩的叫喊聲傳來，那聲音分明就是馬凳的，這讓她驚恐不已。緊走幾步，一腳跨進管事房的大門，果然看到馬凳趴在地上，正被一個青壯的太監(jiān)抽打。
一向隱忍的祁姬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快步上前忽地從太監(jiān)手中奪過竹尺，怒目圓睜，“為何對一個孩子如此狠毒？”被人冷不防搶了器具，于公公先是一愣，卻見是一個低微的掖庭宮女，立刻露出鄙夷神色，“你是哪座廟里的神仙，跑到這里來多管閑事？”
大太監(jiān)更是極不舒服，他哪里容得一個低微的女子，跑到自家門上挑釁。撥開于公公，橫眉切齒正要對祁姬動粗口，卻不料當目光碰到祁姬的目光時，竟情不自禁地弱了些氣勢，這個俊俏的宮女好像有些面熟，只是想了片時也沒能想的起來。
祁姬倒是一眼認出面前這個倒八字濃眉的狐鼠之徒，有意問道：“公公別來無恙??？”
“你……”
祁姬放下手中竹尺，輕施一禮，“難道大人不記得婢女了？”
“我管你是誰，你一個卑賤的宮女，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闖進管事房的內院來？本公公在這里教訓自己的徒弟，也無心與你追究，還不趁早滾出這院子！”
“大人先莫說出追究不追究的話來，婢女猜測公公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若非，也不至下的了狠心如此重罰自己的愛徒?！?p> “如此對知事大人說話，你好大的膽子?！庇诠捌鹬癯咝毖劭粗罴?。
大太監(jiān)冷笑一聲，“聽你之言，似乎能有法子幫本公公解決疑難？”
“大人何妨同婢女一講，興許我這局外之人能夠看出些端倪來，也不一定吶?！贝筇O(jiān)不太信任的瞅一眼面前這位女子，看她倒是有那么幾份自信，卻故意怪聲說道：“同你講講倒也無妨，只是若你不能查出事情的原委來，可別怪本宮宮連你一同責罰，逐出掖庭那是輕的，重的嗎……哼，不死也會讓你褪層皮，就連這馬凳也會送去刑獄。哼哼……怎樣，還要攪進來嗎？”
祁姬望著一臉鄙夷的大太監(jiān)，“就請大人明示?！睘榱笋R凳免受災禍，她愿趟這道渾水。說著轉身將馬凳扶起，又道：“只是這位小公公年紀尚輕，若是婢女解不了大人的煩惱，還望您開恩免去他的罪責，婢女愿替這位小公公受罰?！?p> “哼，倒是挺有善心啊?！贝筇O(jiān)冷眼旁觀，對祁姬的善良不屑一顧。于公公在一旁翹唇輕哼道“非親非故的，倒在這里裝起菩薩來了，嘻……”
馬凳剛剛哭過的眼里頓時又盈滿淚水，哽咽著想說什么卻是語不成句，“姐…姐，我…我…”
“好，那就讓你來斷一斷?！庇谑谴筇O(jiān)將這管事院中一早發(fā)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述說一遍，最后說道：“你可聽明白了？這偷玉瓶的賊不是那趙魁就是這個馬凳，在本公公看來這個馬凳的嫌疑最大?！闭f著還不忘狠狠地瞪一眼他心目中的小賊，馬凳趕緊往祁姬身后縮去。
祁姬聽完大太監(jiān)的敘述心中已十分明了，從時間上推算，進到知事大人房中清理的人肯定不是馬凳，因為昨晚馬凳是同自己在一起的，可這也是絕對不能說破的事情。如果嫌疑人只有趙魁與馬凳，那么那個偷玉瓶的賊就一定是趙魁無疑了。但是，昨晚會不會還有其他人進過知事大人的房間？
“大人，既然昨晚您喝多了酒，還打翻了盛醬湯的陶罐，才叫人進房間打掃的，您怎會確定只有一人進了您的房間？”祁姬問道。
“昨晚本公公雖然多喝了點酒，但是要想讓本公公醉到不省人事那還差的遠呢?！贝筇O(jiān)倒是對自己的酒量自信的很。
“大人沒有看清是誰嗎？”
“廢話！若是看清楚了還用在這里費這個事？戌時末天已經(jīng)很黑了，雖然屋子里點著燭，可本公公哪里會想到那小賊敢偷玉瓶，躺下了床便就懶得再睜眼仔細去瞧?！?p> “婢女是想問，您既然沒有看清那個人的長相，卻為何會肯定那個賊人定是這些小太監(jiān)其中的一個？”祁姬說道：“據(jù)婢女所知，您這院中除了這些小太監(jiān)外還有一些管事的公公?！逼罴Э匆谎塾诠?p> 恰巧于公公的目光也正轉向這邊，感覺有些不爽，細聲道：“你看我的臉上像寫著賊人二字的嗎？呸！”呸畢又狠狠地給了祁姬一個大白眼。
“公公見諒，婢女只是想做一下排除?！逼罴砸粩可?，算是向于公公小賠一禮。
“這個嗎，倒是不用懷疑，這些還未出師的小崽子們，他們的衣服同別的公公有所不同?！贝筇O(jiān)說著走到馬凳面前一撩他的下擺，“看到了嗎，小崽子的下擺內側有一道紅色映條，他們走路的時候很明顯的就會露出來?！贝筇O(jiān)的舉動讓馬凳再次緊張起來，好在他甩下衣擺后并未再做什么，而是又走到于公公身邊，撩起了他的衣服下擺，“看了嗎，于公公的下擺內側就沒有那道映條。”
于公公傲慢地將頭抬了抬，鼻子里噴出一聲`嘁’回敬了祁姬。
“雖然沒有看清小崽子的臉，但是他走進屋的時候，本公公可看見了他衣擺里面的紅色映條?！?p> 祁姬點點頭，“還有一點……婢女想問，會不會在那位小公公離開您的房間后，還會有別人進入？”
聽到祁姬的問話大太監(jiān)將細眼一瞪，“怎么會，本公公睡覺前都是會將房門在內栓上的。”
“就算您喝多了酒，也會將門拴上嗎？”
“廢話，等那小賊離開以后，本公公起來在尿壺里撒了尿，還吹滅了火燭然后又順手將房門拴上了?！?p> 祁姬臉一紅將頭低下，卻又很快恢復了情緒，抬起頭說道：“這么說來，還真的只有那趙魁與馬凳有嫌疑了?！?p> “這繞來繞去，還是繞了回來？”大太監(jiān)嗤聲嘲笑道。
祁姬不睬，繼續(xù)問道：“大人可找過被盜的玉瓶？”
“這小賊藏匿的手段還挺高明，于公公各處都已查找過了，卻是沒有……”大太監(jiān)話音剛落，一旁的于公公像是被觸動了神經(jīng)，忽地轉過身來高聲喊道：“這回可讓我想起來了，那玉煙瓶一定是藏在了西屋后面的那棵大樹洞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