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伊吹大明神
次日，從各個渠道聽聞，前代理將軍大蛇大人在素有靈驗之說的五十鈴川的巫女指引下。
將要在都城郊外的伊吹山開土動工，建立一座供奉過去的大名黑炭家的大神社。
并且要舉行盛大的祭祀，有希望借此平息黑炭家的怨靈作祟，讓都城上方的鐵蓋云散去。
但這種達官貴人事到臨頭抱佛腳的供奉，也不知道近來新添了多少。
甚至花之都的市民們，即使自己是食不果腹。
也要想方設法，從喉嚨眼里扣鎖出一粒兩粒的口糧來供奉給各類修羅神佛。
希翼于各路神佛垂憐開恩，拯救危在旦夕的和之國。
其他各鄉(xiāng)的大名和民間，也都有組織祭祀和典禮希望能有所效力。
但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內，祭祀的神佛實在是太多。
有各個貴族家系中的氏族神、名山大川的土地神和傳說之中的天神或是惡鬼。
甚至鈴后的家老們，還舉行了一場“刀神”龍馬的祭祀。
希望“刀神”能夠顯靈，看在將軍的面上，劈開籠蓋在都城上空的鐵蓋云。
而都城鬧的沸沸揚揚的“黑炭家的亡靈作祟說”在民間也是很有市場。
畢竟親身經(jīng)歷過那個時期的老人，還有許多人在世。
他們都是親眼所見，黑炭家是如何被將軍家撲殺殆盡的。
也見識過后期，對黑炭家乃至一切和黑炭家有所關聯(lián)的人物的迫害。
在大義的號召下，那些往日里空談些“信佛法，尊神道”的武士們，一個個都露出了豺狼的本性。
在看到那樣凄慘的下場后，相信“萬物有靈”的和之國人。
自然也就對“黑炭家的怨靈返回人間作祟”一說深信不疑。
但有鑒于黑炭家仍然是幕府之敵，除非將軍開口。
不然沒有什么人膽敢組織對過去反叛幕府，甚至殘害了同為大名的天月家的黑炭一族組織祭祀。
當然，虛無縹緲的鬼神之說是不能給已經(jīng)餓浮遍地的都城百姓行動的力量。
但如果在加上現(xiàn)場將會派發(fā)給圍觀的民眾瑞穗，作為祭祀的一個環(huán)節(jié)。
本能就會驅使這些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百姓，自發(fā)地吃掉最后的口糧。
前往郊外的伊吹山進行最后一搏。
而在伊吹山上，已經(jīng)使用超人系·模仿果實的能力偽裝成大蛇模樣的黑炭暮蟬正在安排本次命為“伊吹祭”的典禮現(xiàn)場。
雖然距離典禮開始的時間還為時尚早，但是為了穩(wěn)定圍觀民眾的情緒。
也是為了保證他們能夠清醒地看到典禮的最高潮。
黑炭暮蟬已經(jīng)派遣百華眾偽裝成巫女在山腳下的行道旁發(fā)放甜酒，給徒步到此的百姓補充能量。
而乘坐牛車應邀而來的都城貴族，和各鄉(xiāng)大名重臣則不在此列。
早先到達的都城貴族們，已經(jīng)來到了山腰平臺臨時搭建的草廬中等待典禮開始。
但畢竟是臨時搭建的場地，雖然四面懸掛有垂簾幔帳，卻只能說是聊勝于無。
公卿武士們在寒風凜冽中瑟瑟發(fā)抖，勉力維持形象。
望眼欲穿地瞟一眼側近的大鍋之中，咕嚕嚕冒泡的甜酒湯。
聞著香甜的氣味，又不能不知禮數(shù)的開口討要。
只能展開扇子遮住臉龐，以免露出失禮的丑態(tài)來。
黑炭暮蟬看著這些人模狗樣的貴族們暗自竊笑，突然感到懷中有一陣顫動。
會意地指揮巫女們繼續(xù)準備典禮所需的祭品和禮器。
轉身來到了會場的角落，取出在懷中不停振動的智慧田螺。
解開田螺緊閉的殼蓋，從中發(fā)出了熟悉的黑炭蟬丸的聲音：
“姐姐，將軍大人已經(jīng)蘇醒了?，F(xiàn)場的能力者也已經(jīng)安排到位，隨時可以開始舉行儀式。”
“咦呵呵呵，我知道了。
沒想到這一天居然會比消滅光月家來的更快的，這場奉獻給不幸罹難的黑炭家族人的祭祀只是一個開始。
在沒有拿到光月的頭顱作為犧牲之前，黑炭家的亡靈可是不會停止作祟的，嘻嘻嘻?！?p> “姐姐，將軍大人將會在現(xiàn)在開始計數(shù)的一個時辰之后發(fā)動能力配合儀式的進度。
現(xiàn)場可要計算好時間，保證效果才是?！?p> “嘻嘻嘻，蟬丸，告訴大蛇放心好了。我可不會出什么紕漏?！?p> 重新鎖上智慧田螺的殼蓋，將其放入懷中的口袋內。
黑炭暮蟬捧著一個使用貝母裝飾的七七子涂長匣子，再次回到會場。
將這個長匣放在會場的祭壇座上，隨即雙手合十，靜默豎立。
‘黑炭家的祖先在天之靈保佑，在親眼看到光月家的破滅之前我的生命絕對不能熄滅。
在最后的光月流盡他的鮮血贖罪之前，我的眼睛也絕對不能合上。
即使是在復仇之旅的途中離開人世，我也要從地獄爬回，化為顛覆光月治世的大魔緣。’
“大蛇大人，吉時已到，典禮的準備已經(jīng)完成了，還請您主持伊吹祭開始?！?p> “嘻嘻嘻，是嗎？那就通知下去，讓大蛇軍隔開通道，讓石恒眾的山笠上山！
百華眾開始預備，祭品和神樂舞都要準備好。
我們要開始神社奠基的祭典啦，萬萬不可出現(xiàn)差錯！”
“遵命！大蛇大人。”
所謂神社奠基典禮，在大蛇看來不過是借由宗教布施口糧的名義。
將現(xiàn)在都城內還能活動的民眾，全部召集到一個地方來。
經(jīng)歷了六個月的篩選之后，這些還能長度跋涉來到伊吹山的百姓。
不是天賦異稟，就是家中略有薄財。
將這些人全部聚集起來在宗教的氛圍中進行洗腦，很容易就能得到一大批在町內天然具備影響力的信徒。
有了這些人的支持，作為血肉填充大蛇嫡系力量的骨架。
再以“明神降世”的宗教思想為這個巨人注入統(tǒng)一的精神力量使其行動起來。
這些年大蛇自從在白舞大名府任職開始，就不斷放縱培養(yǎng)的腐敗官僚集團在幕府體制內的增殖孽生。
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光月家一側不可忽視的附骨頑疾。
相比大蛇這將十數(shù)年的暗中謀劃，陰謀考量而言。
這一次的祭祀活動不過是場面活，只要能過得去也就罷了。
但黑炭暮蟬卻不能這么想。
在黑炭家密謀毒害光月將軍，及光月家系的大名之事敗露后。
黑炭暮蟬和黑炭蟬丸姐弟，就在當時的九里大名黑炭鶴丸的掩護下。
借助黑炭家的秘密通道，從和之國外圍的瀑布突破漩渦帶桃至外海，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
時隔多年沿著原路，從外海返回和之國。
卻發(fā)現(xiàn)早已物是人非，黑炭家過去的領地九里鄉(xiāng)變成了一群山賊搶匪霸占的不毛之地。
供奉先祖的黑炭神社，也已經(jīng)破敗不堪。
所幸黑炭家末代大名黑炭鶴丸的孫子大蛇，確實有著遠超父祖輩的能力。
在與其相認之后就協(xié)助暮蟬姐弟，發(fā)掘出了黑炭家先祖的牌位。
并將其連夜轉運到了兔碗山中，秘密拜祭。
但是暮蟬心中，對黑炭家的愧疚和對光月家的憎恨幾乎是相等的。
為什么只有我們姐弟獲救？
為什么我們要落得如此境地？
為什么就連黑炭家的祭祀也要斬斷？
黑炭暮蟬也曾經(jīng)想過姐弟二人年事已高，就在外海尋找一處僻靜的地方了此殘生或許不錯。
但腦中止不住地冒出諸如此類的念頭，就像是鎖鏈一樣、
最終，將暮蟬又帶回到了自己出生且逃離的故鄉(xiāng)。
‘再等一會，請在等一會。相信大蛇吧，相信我吧。
用光月家頭顱作為祭品的時刻即將到來，請在等一會，我的身體啊再等一會?！?p> 猛地睜開雙眼，眾人眼中的大蛇猛地從席位上站起。
耳聞遠處山笠隊伍傳來整齊的號子聲越來越近，眼見場地內外聚集的都城饑民和各鄉(xiāng)家臣武士也大多到場。
隨即大喝一聲：
“山笠已至，祭典開始！”
“““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