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滅門
“奴才容寶,見過榮親王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平身吧!”途迪上前一步,雙手虛扶起容寶。
“容將軍,皇阿瑪?shù)闹家饨拥搅税??準備的如何??p> “回殿下的話!奴才在接到萬歲爺?shù)闹家庵螅H選了兩廣本地精銳三萬人。即日啟程趕赴緬甸。這三萬人自小在兩廣長大,水性精熟,翻山越嶺,如履平地。不知親王殿下還有何指教!”
“既然容將軍做好了一應(yīng)準備,孤就在這里祝容將軍馬到功成!”
“來人,將哈其碼給我拿下!”
“得令!”
途迪身后一涌而出二十余人。手中提著刀把容寶擠到了一邊,將他身邊的副將哈其碼拿下。
哈其碼手下的親兵隊長還想要抽出隨身的短刀反抗,卻被鄭容和看見,抽出腰刀,一刀就砍了哈其碼親兵隊長的腦袋。
途迪渾若未覺,拉著容寶走到了一邊。似是有意似是無意的說道。
“容大人,人這一生,最怕的,就是跟錯人。路上的選擇有很多,但是重要的,只有那么一步。”
“您說呢?”
容寶看著自己被拿下的副將,一言不發(fā)。只是額頭,微微見了些汗跡。
途迪也不以為意。
語氣有些淡淡,又有些乏味。
“鄭容和!”
“奴才在!”
“今日,升你為驍騎衛(wèi)千總,代驍騎校!你領(lǐng)著驍騎衛(wèi)的人,去把哈其碼的三族給我抄了。無論男女,斬首棄市?!?p> “遵命!”
鄭容和起身,點出了五百旗丁。招呼了相熟的把總,壓著哈其碼上了小船呼嘯著就去了。
容寶在鄭容和領(lǐng)兵駕船去往廣州之時并沒有阻攔。
良久,看著島嶼上升起的煙火,喃喃自語的說道!
“殺人易,堵悠悠眾口難。不教而誅,是為虐也!”
說完之后,容寶對著途迪躬身行了一禮。
“殿下,奴才皇命在身,請恕奴才不能全禮。奴才即日點兵,奔赴云南!告辭!”
說完之后,容寶起身,領(lǐng)著手下人揚長而去。
途迪看著容寶的背影,意味深長。
傍晚時分,??蛋差I(lǐng)兵回來,請途迪前往另外兩個島嶼視察。
原先葡萄牙人占領(lǐng)的島嶼已經(jīng)被??蛋差I(lǐng)兵收回。
途迪并沒有登島,而且派人,去廣州將軍府調(diào)來了三千余綠營兵上島進行打掃戰(zhàn)場。
容寶此番前去云南,調(diào)的是旗人精銳。
里面滿蒙旗人不多,大多是漢八旗。
事實上,大清能夠定鼎中原,也不是滿洲八旗戰(zhàn)斗力有多么強大。
如果沒有漢八旗這個帶路黨和招降黨,長江對于當(dāng)時的滿洲,就是一個越不過去的天塹。
那個時候,滿洲兵不過是十萬,如無漢軍八旗,如無水太冷,天下是誰的,還未可知。
總而言之,是當(dāng)時這片土地的子民對于明王朝失望透了,而明王朝的殘黨對于他的子民也沒有一絲的愛護之心。
兩相厭惡讓滿洲撿了個大便宜。
就連清前期的皇帝太后,也經(jīng)常說如同在夢里一樣。
這可不正是在夢中么。
蒙元得國,純以兵甲橫行天下,是以蒙元矜高自持。天下得之也迅,亡之也忽。
而清得天下來之僥幸,坐天下,就加一萬種小心了。
容寶一走,兩廣防務(wù)為之一空。
這是途迪接下來將要面臨的問題。
兩廣人善于提出問題擴大問題,卻不會解決問題。
途迪給他們提出問題的機會。
七月10號
和珅領(lǐng)著在杭州招募調(diào)遣的八旗并綠營兵兩萬余人乘著六十余艘大船,來到了廣州。
途迪將他們安置在了梳打埠。
如今,梳打埠上的居民人均資產(chǎn)翻了五倍不止,由此可見,葡萄牙人的富裕。
這一次趕絕了葡萄牙人,途迪只取了葡萄牙的軍資,繳獲了十余艘葡萄牙人的軍艦。
這是葡萄牙在遠東所有的軍事力量。
途迪看見繳獲的時候,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欣喜。更多的,是恥辱和不甘!
前明是個廢物,后清也是個棒槌。屁大點的國家都能騎在你的脖子上拉屎。
心中的怒火,時人不能理解,他也無法言說。只好一股腦的發(fā)泄在了哈其碼的身上。
全家上下千余口人,無一幸免。在廣州的菜市口紛紛被砍頭。
告示里給出的原因是通敵賣國。
不過這個原因智慧的百姓們是死活都不信的。
他們私下里紛紛傳這個哈其碼是家有異寶,能延年益壽。被愛砍頭看上了,這個哈其碼不給,愛砍頭就惱羞成怒把他的家抄了,又因為沒有找到這個異寶氣急攻心。所以把人全殺了。
據(jù)說廣州砍頭的劊子手用的鬼頭刀都砍裂了紋。接下來的幾年,廣州市民走到菜市口都隱隱感覺脖子上冒涼風(fēng)。
在和珅回來之后,途迪交給他一個艱巨的任務(wù)。
就是要在廣州,將兩廣各地綠營擇精銳選出五萬人馬。
而??蛋玻缭谝恢苤?,就被派往福州,招募旗丁,調(diào)派船只。
途迪這一次出征,計劃調(diào)遣八旗滿漢勇士五萬人,綠營兵五萬人,共計十萬人大軍。準備要一舉攻破緬甸,繼而鯨吞東南亞。
這一次,途迪打算不用太久的時間。
過年之前,他要結(jié)束西南的一切戰(zhàn)事。
“和大人,紀大人最近在干什么?”
閑來無事,途迪突然想起了紀曉嵐。
原來是在途迪和和珅他們出京不久,紀曉嵐也被乾隆派到了廣州主持八月份的兩廣鄉(xiāng)試。
“爺,紀曉嵐前兒個剛和杜小月兩個人來到廣州?,F(xiàn)在還在驛站當(dāng)中接受本地官員的宴請?!?p> 哦!途迪點了點頭,并不在意。
對于紀曉嵐,途迪并不看重。
這樣的人用來歌功頌德還可以。讓他們治國平天下?那就是禍國殃民了。
先不說他們有沒有一顆公心。就算是有,也不過是好心辦壞事罷了。
“對了,爺,提起紀大人,奴才剛聽了一個樂子!”
“樂子,什么樂子?”
“爺,您知道,這幾日紀大人吃的是什么嗎?”
“吃的什么?無非是雞鴨魚肉海鮮鮑魚之類的。還能吃什么?”
途迪對此嗤之以鼻。
迎來送往,吃當(dāng)?shù)靥厣朗?。這可是官場老傳統(tǒng)了。
“爺,這您可猜錯了。這幾日,紀大人吃的都是蘿卜白菜!聽說,他放一個屁,能給客棧的人都熏走……”和珅一邊說,一邊在鼻子前扇了扇風(fēng)。好像味道就在面前一樣。
“這一定是和大人你搞得鬼吧!”途迪笑了笑。安慰和珅說道:“和大人,對于紀大人,以后你也不用在意太多。他也就能搞一搞修書的活。治國安邦,還得看你和大人!”
“爺,這您可錯怪奴才了。要說起來,這事還和爺您有關(guān)系?!?p> “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途迪笑了笑!“這幾日,我除了學(xué)葡語,視察下軍營可從來沒有出門。和大人,你可不能冤枉本王?!?p> “爺,看你說的,奴才冤枉誰,也不敢冤枉您?。 ?p> “爺,前日子,您用通敵的罪名砍了哈其碼全家。廣府上下,大小官員無不為您的虎威所攝。所以,近日來,廣府的大小官員無不小心翼翼,連街邊的風(fēng),都清新很多了。”
“呵!”途迪笑了笑,里面帶著譏諷。
“和大人,辦事的官員準備好了嗎?”
聽見途迪問起了正事,和珅也不在打趣紀曉嵐。
連忙正色回道:“爺,兩廣地方地方大小官員奴才在其中選了些精干得用的人手。他們家世淺薄,如今已然是升無可升。所以奴才讓人和他們略微談了談,他們就投了過來?!?p> “那就好!”
“等到八月,大軍開拔。兩廣地區(qū)旗兵綠營攻略東南亞。到時候,那些蛇鼠狐蟲定會忍不住要跳出來。那時,我會行文福州準備一萬八旗兩萬綠營精兵。你要看準時機,行文福州,把跳出來的人記錄下來?!?p> “爺,具體要如何處置呢?是殺還是流放?”
途迪算了算日子。那件事,乾隆應(yīng)該快要在朝堂之上推動了。這樣的話,和和珅說說也無妨。畢竟,終歸是要和珅經(jīng)手。
“和大人,離京之前,我和皇阿瑪曾有計較。待到此番出兵之后,皇阿瑪和我,擬在廣州推行一個試點?!?p> “爺,您有什么吩咐,奴才一定照辦!”途迪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和大人,不是照辦,而是辦好!”
“是,是,奴才肝腦涂地也要為爺辦好此事。”
途迪擺了擺手。
“和大人可知周禮?”
“奴才略有所知!”和珅謹慎的回了一句,然后又補充道:“不過紀曉嵐紀大學(xué)士精通文章,他對周禮應(yīng)該更為精熟?!?p> “無妨,知道一些便好!”
“皇阿瑪和我,擬新增加八旗。在黃白紅藍之外,新增紫綠黑灰八旗?!?p> “此八旗,納未入旗的諸族人等。其中世宦之家編入紫旗,綠營之家分水陸編入綠黑兩旗,平民之家,編入灰旗?!?p> “此十六旗同為國人。國人之外,更有野人。野人為出旗者,蕃屬之國民。野人之外,便是蠻夷。去東夷西夷皆如此類?!?p> “旗中更有升抬!灰旗之家,可參選綠營升抬為綠黑二旗。亦可通過科舉,升抬為紫旗。而立下社稷之功,可升抬入上三旗。立下斬陣奪旗之功,可升抬入下五旗。期間尺度,朝中大員自有把握?!?p> 和珅一邊聽途迪講,一邊暗暗記在心里。
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些苦笑。
看起來,這位爺也是一個愛折騰的。
和珅也是能臣干吏。途迪說完之后,他在心里琢磨一下就知道,這是為了接下來的西南戰(zhàn)事進行準備的。
團體的本質(zhì)不管怎么形容,其實他的本質(zhì)都是剝削。
這一點和珅深有體會。
以前的時候,大清國沒有辦法,只能夠待著老百姓一個勁的薅羊毛。
可是,眼看著未來要不一樣了。
榮親王嘴里面的東南亞,還有海外,看樣子是有老大的地方老鼻子人了。
這樣的話,就要團結(jié)內(nèi)部一切可以團結(jié)的力量,然后一起去成為人上人。
而這個新八旗,在和珅看來就是一個站隊。
是選擇走出去搞別人,還是選擇留下來被人搞。
在和珅看來,這根本不用選擇。
而在途迪看來,一定會有不同的選擇。
“不對,和珅突然想到!如果推行新八旗的話,那么完全沒有必要把兩廣的軍事力量掉空。要知道,福州那邊,可也是有著十五萬軍事半軍事力量。完全可以調(diào)福州杭州兩地之兵,湊出十萬大軍。而兩廣的綠營兵留著彈壓地面。這樣才能更好的推行這個政策。而親王的意思,好像是并不想推行這個政策。”
“爺,奴才斗膽,冒昧的問一句。這個試點,是真的要推行嗎?奴才怕沒了綠營兵,到時候鄉(xiāng)民鼓噪,搞的兩廣動蕩,多少有些不美。”
聽見和珅的話,途迪反而笑了。
“和大人,你可知將來打下來東南亞的土地,我大清要如何處理?”
“自然是設(shè)郡縣興科舉。納其民而入王土?!?p> “和大人,實乃老成謀國之言。按照和大人,千年之后,東南亞定為我大清之疆土。”
“額……”
聽見途迪的話,和珅一下子愣了下來。
“和大人此言,乃是漢人之王道正統(tǒng)。必然歷經(jīng)反復(fù)。前明之于越南便是例子。越南一地,千年以來,降而復(fù)叛,叛而又降。不過如今我卻沒有這般耐心。”
“我意遷云貴兩廣之民于東南亞,遷內(nèi)地之民實云貴兩廣。真真切切的拿下東南亞這塊土地。不過,這其中有一個問題,就是斯鄉(xiāng)斯土,難以舍之。所以,我需要一個緣由,或者說借口,用來擋住朝野的悠悠眾口。”
“爺,您的意思是,讓兩廣的百姓造反?”
“嗯?”和珅看見途迪斜楞著眼睛看他,渾身一個機靈。
“是讓那些野心家跳出來?!?p> 途迪滿意的點了點頭。
“沒錯!”
“我就是要給他們機會。讓那些心懷前明的人跳出來。什么天地會白蓮教,有一個算一個。讓他們跳出來,然后以他們?yōu)榻杩?,將一部分人摒棄在旗民之外,繼而流于新土,然后遷綠黑旗之家眷,以旗人鎮(zhèn)壓東南亞,以野人融合野人。更納列國野人為前驅(qū)。耗其精壯。如此三代之后,東南亞便是我中華之東南亞!”
和珅聽完之后,渾身發(fā)涼。
誰說五阿哥純孝良善?
他的心,比我老和,可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