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支隊太陽穴一跳一跳的,但看見齊翌臉上的敷貼,一下子什么脾氣都沒了。
他倒是想關(guān)齊翌禁閉,既能懲戒這家伙一番,也是相當穩(wěn)妥的保護手段。但齊翌沒違反相關(guān)條例,他也不能為所欲為。
良久,他長嘆口氣,做了妥協(xié):“能跟我說說你的計劃嗎?”
老池狂喜:“王隊,你不怪我們了?”
王支隊指著門口的方向:“你出去?!?p> 老池表情僵住,確認王支隊不是在開玩笑,只得灰溜溜的出了辦公室。
齊翌低沉的聲音在辦公室里響起:“引出詭影,干掉,然后逼出冒牌貨,抓住?!?p> 王支隊拳頭硬了,太陽穴再次跳了起來。這計劃說了和沒說沒區(qū)別,太敷衍了。
他深吸幾口氣,心里下了決定。既然不能阻止齊翌,不如把他納入自己的掌控范圍內(nèi):“有幾成把握?需不需要我?guī)兔???p> “五五開,要么詭影再現(xiàn),被我抓住,要么冒牌貨發(fā)現(xiàn)沒機會動手,選擇蟄伏,短時間不會動手。幫忙就算了,現(xiàn)在這樣就挺好?!?p> 王支隊舉棋不定,五五開的把握太低了,不足以讓他下定決心。
“還有,”齊翌平靜的說:“我建議割嘰案盡快結(jié)案,同時把冒牌貨列為追逃甚至通緝對象。”
“繼續(xù)說。”
“我不知道冒牌貨不惜打草驚蛇,精心策劃割嘰案的動機,但他一定能從中獲得什么,那么破壞他布局的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跳出來,暴力破局,不被他牽著走,不跟他彎彎繞繞,反正案子已經(jīng)查清楚了,我們只要做好‘通緝’他本身就足夠。”
王支隊還是下不了決心。
結(jié)案,他是要為此負責的,萬一后邊案子又出幺蛾子……
何況結(jié)不結(jié)案也不是他說了算,檢方那邊不會接受才破到一半的案子。
齊翌看出了他的顧慮,說:“不結(jié)案也行,要么暫時封存,要么冷處理,定下高乙恒的罪,追查冒牌貨的下落,只做這兩件事,別的什么都不要管,誰要查就讓他們查,反正我們不管?!?p> 王支隊為難道:“你讓我考慮一下?!?p> “沒事,你慢慢考慮?!饼R翌站起身說:“我先走了?!?p> 目光復雜的看了他半晌,王支隊身子似乎佝僂了不少:“去吧?!?p> 出了門,齊翌就看見靠墻站立的老池。
老池臉色復雜,情緒低迷。
兩人都沒說話,并肩走了一段距離。
老池猶猶豫豫的問:“你要不找王支隊申請一下隊里的保護?”
齊翌看向老池。
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樣,不在乎能不能往上爬的。老池夾在他和王支隊之間確實不舒服,選擇向王支隊妥協(xié)他他能理解。
出乎意料,老池只是滿臉后怕的說:“王支隊講的沒錯,我們太孟浪了,昨天如果詭影要下狠手,你已經(jīng)死了?!?p> “就因為這個?”齊翌問,他覺得自己錯怪老池了。
“要不然呢?”
齊翌心里有些觸動,臉上揚起笑容,淡定的說:“安心吧,王支隊也這么說,但我現(xiàn)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老池是真的疑惑了:“你哪來的信心?明明和詭影的對抗,你從來沒占過上風。”
齊翌并不多做解釋:“有些話說出來就不靈了,相信我不會錯的,當然,你也可以退出?!?p> 老池怒了:“瞎說什么呢?退出?你把我當什么人了?”
“可以完全相信的人,不需要我多說什么,都能配合我行動?!?p> 老池說不出話了。
……
一晃眼又過了五天。
五天里,冒牌貨和詭影始終未曾露面,仿佛徹底消失,無影無蹤,無跡可尋,竊尸案也再沒生出什么波折。
高乙恒預言中,姬承鵬與老池會遭遇的襲擊同樣遲遲未發(fā)生。
這天,齊翌一只手提著果籃,一只手拿著書,再次來到精神衛(wèi)生中心。
高乙恒臉色蠟黃,整個人瘦的皮包骨頭,不過在這里有人照顧,他的精神狀態(tài)要比之前好很多。
看到齊翌來了,高乙恒半坐在床上,笑著問道:“你來了,謎底解出來了嗎?”
齊翌搖了搖頭,高乙恒臉色一變,變臉速度堪比川劇變臉:“那你來干什么?”
齊翌把書放下:“我把書還給你?!?p> 高乙恒不客氣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愚者不配跟我說話?!?p> 齊翌站著沒動,從口袋里翻出大王小王,拿在手里:“今天我?guī)Я藘蓮埮啤!?p> 高乙恒突然露出笑容,拿起果籃朝齊翌扔去。
“好啊,一張牌砸一下,到你了?!?p> 距離很近,齊翌沒躲開,被自己買的果籃砸到額頭。
老池暴怒:“哈麻皮!你做啥子!想死???”
齊翌一把拉住老池胳膊,冷靜的看著高乙恒。
高乙恒把自己腦袋湊過來了,眼里滿是期待:“快點呀,到你了,別耍賴,媽媽在房間里看著呢?!?p> 齊翌不為所動。
“沒意思?!备咭液汔洁絿亣伒氖栈夭弊?,重新躺回床上:“你越來越?jīng)]意思,媽媽也不喜歡你了。走吧,解開謎題再來?!?p> 齊翌靜靜的看著他。
“耍賴呀?”高乙恒又笑起來:“那我也耍賴好了,你非要問我就胡說八道,你能拿我怎么辦呢?”
這一拳真打在齊翌軟肋上了,這家伙表現(xiàn)奇奇怪怪,邏輯混亂不堪,偏偏又精明的很,十分善于利用對自己有利的因素,很難對付。
他又想到了昨晚的夢,高乙恒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跟夢里的他是不是一樣的?如果是,那他大概知道高乙恒的病因,以及為什么會忽然發(fā)病了。
遲遲不見齊翌離開,高乙恒果然在那胡說八道起來,一會兒說王支隊是幕后煮屎人,一會兒講姬承鵬才是冒牌貨,又指著老池說他是鬣狗安插在支隊里的內(nèi)鬼,氣的老池吹胡子瞪眼。
齊翌確實沒辦法和精神病人計較,只能拉老池離開。
兩人去了冬蘭醫(yī)院——今天正好也是他拆線的日子,齊翌本想自己拿刀片拆了算球,但老池不放心,生怕齊翌手不穩(wěn)又給自己劃上一道,齊翌拗不過他,只能答應去醫(yī)院。
傷口恢復的還不錯,當初縫的就精細,加上他皮膚狀態(tài)還不錯,接下來只要按療程做好祛疤整形,影響不會太大。
出了醫(yī)院,兩人回到老池家。
老池皺著眉,斜眼看齊翌:“又過去五天了,你的計劃完全沒奏效,冒牌貨和詭影都沒露面。你之前不是說……”
齊翌打斷他:“我的把握在于,詭影只要露面,就一定跑不了。但它要當縮頭烏龜,我也沒辦法?!?p> “你不是有全套的計劃……”
“是啊,要么逼退他們,要么干掉他們。”齊翌無所謂的說:“能逼退他們也是好的,至少能讓我們喘口氣,我感覺這幾天的睡眠質(zhì)量都好了很多?!?p> 老池聽到這話,怎么想怎么不對勁,忽然靠邊停車,扭頭盯著他:“你真的是老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