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人類存續(xù)會議
從師父的口中，海姆達爾的陰謀竟然跟那個我最不愿回憶起的地方產生了勾聯。
希望谷……
那個在四年前我從特殊感染體的爪下狼狽逃竄出來的地方，如果不是師父提起來，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去想它。
“為什么是我？”
我提出來了這個疑問，如果只是救個人的話，這么大個貿易聯盟不可能連一支全副武裝的搜救隊都湊不出來，朗格蘭把這件事說給我聽絕不是僅僅閑聊，直覺告訴我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貿易聯盟做不到，所以才找上了我。
“好問題寒露，是這樣的，我們的確在第一時間便派出了搜救隊，但發(fā)生了意想不到的棘手情況?！?p> 朗格蘭說著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況，那幾位商隊隊員剛進入希望谷沒有幾分鐘，接著感覺到了劇烈的頭暈目眩，起初他們認為是空氣中殘留了大量的感染病毒，于是佩戴了防毒面罩，然而沒過五分鐘，他們出現了眼花耳鳴甚至是耳鼻出血的癥狀，最后暈過去了。
“我們派遣了好幾撥人都以失敗告終，那山谷里似乎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在阻攔我們的搜救隊?！?p> 貿易聯盟試過用病毒偵測儀以及大量的防護手段進入，可無論是誰，一旦步入希望谷不超過八分鐘均會出現癥狀昏倒，甚至出現了幾個大腦休克死亡的。
“我們沒辦法，只好在希望谷口駐扎了幾百人的研究隊，科技會也派來了支援衛(wèi)隊，就在這時一個偶然的契機出現了，科技會的一名衛(wèi)隊士兵不小心按到了他們的丘腦回放設備，我們這才發(fā)現了真相?！?p> 研究隊發(fā)現整片希望谷周邊被大量的丘腦素所包圍，丘腦素本是人類大腦中維持正常運轉的神經素，但此時谷內過量的丘腦素形成了一種類似無形毒霧的屏障，沒有人可能長時間在神經毒氣中行動。
“攻擊搜救隊的那次尸潮是海姆達爾籌劃的，他們不想讓搜救隊帶出萊文市的情報，這更說明有東西在萊文市等著我們?！?p> “而海姆達爾用一種特殊的信息素封鎖了整片希望谷，它會與人類的丘腦產生反應，進入希望谷不到半分鐘便會導致強烈眩暈感，幾分鐘后就會產生威脅生命的休克?！?p> “經我們測試，只有曾經在希望谷留下過丘腦素的人才能正常進出，而整個貿易聯盟曾經去過希望谷的人只有三個，活下來逃出希望谷的只有一個。”
當然，海姆達爾方面的事情朗格蘭也說不上來什么，他只是將現場的情況跟我說了一下，長時間研究海姆達爾技術的我一聽就懂了。
“只有曾經去過希望谷的人才能在谷內正常行動……呵，所以我的作用就是引路，幫助你們從希望谷內救人嗎？”
我大概明白了朗格蘭的意思，的確，曾在希望谷留下丘腦素的除了已經死去的阿列克謝大叔和拉扎羅夫，這件事就只有我能做到了。
“好處呢？師父，都世界末日了，您不會認為我還是個無私奉獻的好人吧？”
我一口將杯中的酒喝干，管他母體也好，跟我毫無關系。
“貿易聯盟會繼帝國與教會后承認雪原區(qū)域的無條件獨立，不再進行經濟封鎖與壟斷，重啟曾經的53條貿易線，并將巴別塔的所有生物科研成功與雪原要塞共享?！?p> “不僅僅是我，整個貿易聯盟此時都希望雪原集團軍能成為貿易聯盟的盟友之一，而且就我來說，寒露，我希望……你能重新回到人類的陣營?！?p> “為了那些已經逝去無法再見的人，也為了現在這些拼盡全力只為活著的人，你還記得當時阿列克謝說的話嗎？”
師父的最后一句話如同一根鐵釘狠狠打進了我的心，我曾看著伙伴們一個個死在面前而無能為力，我也曾想過如果是現在的我回到那時候會怎么樣。
如果是現在的我，在遠星城那會兒根本不需要學長犧牲自己留下拖住那只蜂刺，那種斥候級的特殊感染體甚至不用耗費我的子彈。
如果是現在的我，一只騎士級鐵手又算的了什么？不過是一枚子彈便足夠送它歸西。
如果是現在的我，當年遇到變異的拉扎羅夫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只帝王級感染體罷了，這些年死在我手上的帝王又何止幾百？
可是沒有如果，那時候的我就是那么脆弱，是個必須伙伴竭盡全力甚至是犧牲自己才能保護下來的膽小鬼。
但除了張言河，與我走到現在的伙伴又還有多少？曾在多少個日日夜夜我輾轉難眠，心想有一天有機會將過往的一切都奪回來，因為那是我欠他們的。
這些年來我救了無數的人，與此同時也有著更多更多數不盡的人死在了我手上，而如今那個機會就擺在了我眼前，至少這一次我不會再遺憾。
“哈……這次行動我參加，不過我沒師父您說的那么偉大，我是什么人類英雄，更不會為了什么人類的未來而拼上一條命，只是為了還大叔一條命的人情罷了。”
我的拳頭逐漸握緊，朗格蘭伸出手同我緊緊相握，那一刻我從師父的眼瞳中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倒影，我的眼中竟然也有光芒出現。
沒有多少人知道為什么，也沒有什么多余的理由，就在這一天，無數新聞記者驚奇的發(fā)現雪原的亞麻花標志重新出現在了巴別塔會場的六角星一角。
雪原的直升機從空中進入甄選城的領域，然后緩緩降落在了巴別塔北側的停機坪上。
“那是雪原主吧？是雪原主寒露！他回到巴別塔了！”
在剛下直升機的時候，我便隱隱聽到了附近的評論聲，不過我沒有理會這些嘈雜的聲音，徑直走進巴別塔的入口，步入機關長廊。
時隔如此長的時間，再次經過這條裝飾精美的走廊時，我竟然感覺到了一絲懷念感。
之前巴別塔內戰(zhàn)斗過的痕跡已經被修繕的杳無蹤跡，但我知道這里我來過，而如今故地重游得以讓我踱著步子慢慢欣賞這座世上僅存的能夠代表人類過去輝煌的高樓大廈。
幾分鐘的路程硬是讓我彎彎繞繞走出了半個小時，直到響亮的會場鐘聲傳遍整座巴別塔，我這才步入通向巴別塔會場的走廊。
雙開門咔嚓開啟，一道光芒由一條縫逐漸擴大，而我走向光芒，雙眼已經能穿過兩邊的門看見里面人聲鼎沸的巨大環(huán)形會場。
“抱歉，我來晚了?！?p> 我走進會場大門，閉著眼深呼吸了一口這里的空氣，還是那種熟悉的感覺，跟我第一次來到這里時一樣充滿了紙醉金迷的味道，不過此時貌似會場里卻有了一種奇妙的氛圍。
“不算太遲。”
毒牙坐在沼澤主的位置上，就在前天我們還在沼澤并肩作戰(zhàn)，看來這次他是站在我這邊的。
“真的是寒露，他來了?！?p> “不可能吧？那個瘋子怎么會愿意參與這場戰(zhàn)役？”
“朗格蘭真的把他帶回來了！”
無論是旁聽席上還是參會人員中都傳來了議論聲，不過站在最高處的巴別塔女秘書已經微微一鞠躬，向會場正中的方向拍了拍手。
“有請雪原主寒露入座?！?p> 她的聲音還是帶有著隱隱的威嚴，會場內頓時一片寂靜，而我也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我往左邊看去，十大權限中不少人都在往我這邊看，而我也對他們回以微笑示意。
右邊的九大分部市長看起來個個面色嚴肅，不過他們心中打的算盤肯定不會讓自己吃虧。
從我向左兩位分別是毒牙跟馬克西姆，而右邊四位分別是朗格蘭、奧斯凱奇和兩個空位，戈壁集團軍還未重新組建，而雪山集團軍剛被張言河打垮，現在愛德華估計不會想要見到我。
七大軍團長，十大權限，九大分部市長全部就位，這便是貿易聯盟規(guī)模最大的會議格式。
而事件的嚴重程度也不用多說，西陸的電子地圖很快便清晰地出現在了圓形會場正中央的全息投影上，而一個不斷散發(fā)著波紋的醒目紅點就在東北部的沿海。
“各位，相信情況你們已經通過各自手段了解到了，這次召集你們來到巴別塔正是為了出現在萊文市的母體信號，我們已經能夠確定，這就是海姆達爾的下一步走向，如果主機的推演沒有錯誤，這將是我們首次同母體交手?！?p> 張言河坐在旁聽席上，他的十指相扣在胸前，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全息投影上出現的文字。
女秘書招了招手，幾位衣著整齊的侍者分別從會場的不同方向走出，他們手中端著的方形盤子中放著一張張燙金白紙，快步走到了我們面前。
“我這里有一些參戰(zhàn)協(xié)議，它不僅代表了人類接下來的未來，同時也將代表你們的命運走向，由你們親自作出決定?！?p> 一張燙金白紙也被放在了我的面前，我看見上面寫有本次萊文市戰(zhàn)役的注意事項，簽下了這份協(xié)議便意味著加入這次城市攻略作戰(zhàn)。
意味著四年來的逃避將畫上終結，人類將第一次踏上直面恐懼的最終戰(zhàn)場，或許這就是逆轉感染戰(zhàn)爭的機會。
但與此同時，這或許也是海姆達爾的陰謀，將所有存在與西陸的人類勢力吸引到萊文市一網打盡，徹底滅絕人類的希望，這場戰(zhàn)役一旦失敗全盤皆崩。
“哈哈，如果是張將軍，會怎么做呢？”
旁聽席上，沙雀翹著腿斜著眼看一旁的張言河，而張言河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是那副深沉的表情。
“如果是我，決不會輕易簽下那份協(xié)議，雪原集團軍一旦在萊文市戰(zhàn)役中全軍覆沒，雪原將失去千辛萬苦得到的和平?！?p> 張言河搖了搖頭，他并非不想為人類的存亡而戰(zhàn)，只是他要先保住自己所守護的一片地區(qū)。
“可做決定的是老板。”
“是啊，做決定的是寒露，而我也很清楚他會作出什么選擇?！?p> 兩人將目光投向我，等待著我拿定主意的一刻到來。
就在這時，我突然舉起了手，站在高處的女秘書看見了我，她微微頷首示意我可以開口了。
“雪原主寒露提出申請，在正式開始作戰(zhàn)會議前我想說幾句話，可以嗎？”
“準許。”
女秘書的聲音遠遠傳來，聽到許可的我深吸了一口氣，清了清嗓子，然后張開了嘴。
“直到現在，我才開始回想這場感染戰(zhàn)爭已經開戰(zhàn)了四年，在過去的四年里，我們同海姆達爾展開了一場又一場傷亡慘重的戰(zhàn)役，那些引發(fā)了世界末日的始作俑者操控著無盡尸潮與高階感染體同我們的血肉之軀戰(zhàn)斗。”
“我們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不可磨滅的傷痛，或失去了親愛的人，或失去了重視的事，身上的傷痕和心理的摧殘每日每夜都在侵蝕著我們?！?p> “我看見一個個人類聚集地分崩離析，我曾聽聞孩童的悲鳴也曾親眼目睹敵人的獰笑?！?p> “這不禁讓我感慨，人類的確是相當脆弱的種族，有時候一個巧合便會奪走來之不易的生命，但就是這樣脆弱的種族卻在整個泛人類史上留下了無數奇跡，我們創(chuàng)造奇跡，因為我們相信奇跡！”
“他們以為我們會害怕，會被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尸山血海壓垮、失去斗志而坐以待斃，但這一戰(zhàn)，我們將告訴他們人類能做到什么樣的程度，將海姆達爾施加給我們的恐懼以千倍萬倍奉還！”
“沒有或許，這次肯定、一定會有大量的犧牲，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因為不了解我們的敵人而產生的無謂犧牲，但我想說的是，既然敵人想跟我們戰(zhàn)斗，那我們就跟他們血戰(zhàn)到底！”
我左手一拍桌子，桌上的酒杯連帶里面的烈酒被震到空中，我右手穩(wěn)穩(wěn)接住將酒倒入口中，然后一掌將它拍碎在了桌子上。
“我是雪原主寒露，在此代表烏茲礦場、白樹高地、極地冰原三大協(xié)議區(qū)及其整個雪原集團軍加入這場城市攻略作戰(zhàn)！為了人類的延續(xù)！”
在會場里的所有人面前，我用血淋淋的手掌在面前的聯合作戰(zhàn)協(xié)議上留下了一片醒目的鮮紅。
“哈，老板還真是說干就干！看來我們這些賣命的竟然能親眼目睹母體長什么樣子了！”
沙雀笑著站起來鼓掌，她可從來不嫌事大，不如說亡命天涯的雇傭兵反而看淡生死。
“這才是我認識的寒露啊，放手去干吧，你的背后有我們當底氣?！?p> 張言河在心中想道，他閉上了眼，或許前路充滿艱難險阻，甚至敵人的真面目也模糊不清，但我與他都不會止步不前，更不會坐以待斃。
“雪原參戰(zhàn)了……雪原參戰(zhàn)了！”
周圍的旁聽席出現了密密麻麻竊竊私語聲，很快爆發(fā)出陣陣不可思議的呼喊聲。
“果然去叫這小子沒叫錯。”
朗格蘭最后一口將嘴里的香煙吸到底，他長長地出了一口煙氣，手在靴跟的馬刺上輕輕一劃，在參戰(zhàn)協(xié)議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我是紅杉主朗格蘭，代表紅杉鎮(zhèn)以及賞金獵人參戰(zhàn)，為了自由也為了那些永不放棄的人們?！?p> 而緊跟其后的是毒牙。
“有什么可怕的？我不怕死，只怕在死前沒有把那些將世界搞成這樣子的人一同帶往地獄！”
“沼澤主毒牙，帶領沼澤集團軍連同茅森沼澤區(qū)域的全部避難所和人類聚集地參戰(zhàn)。”
坐在我左側的毒牙將煙頭插滅在了桌上的煙灰缸里，他沒有遲疑，抓住靴子一側的戰(zhàn)術匕首在掌心劃開了一道口子，然后用手在聯合作戰(zhàn)協(xié)議上抹了一道。
“的確，我們已經退縮太久了，就算是等待機會也該到時候了，難道我們又要用這撿來的命在每天的擔驚受怕中度過每一天嗎？”
“跟他們干到底！讓海姆達爾付出代價！”
“人類終將勝利！”
這邊的坐席上，一聲聲呼喝震耳欲聾，那邊的坐席上同樣傳來了叫喊聲，
我不知道那群唯利是圖的商人們是怎么想的，或許是為了攻占萊文市后能夠分到一塊資源豐富的地皮，但無論是為了人類這一群體的生存還是為了自己這一個體的利益，此時此刻會場里的所有人都將希望壓在了這場戰(zhàn)役上。
“嘩啦嘩啦。”
很快，所有的白紙都被鮮紅浸透，人們相互觀望著，眼中的星火交相輝映，女秘書再次招了招手，示意侍者們走上前來將它們收起帶走。
“看來在場的都是要留下參加城市攻略作戰(zhàn)的人了，請允許我再次對你們奉上崇高的敬意，感謝你們的付出，同時也祈禱人類的勝利?！?p> “那么接下來請各位做好準備，我們將在半個小時后進行長達17個小時的最終作戰(zhàn)會議，請各自買好晚飯、夜宵以及早飯?！?p> 女秘書向會場內鞠了一躬，敲響了臨時散場的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