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塔內(nèi)激戰(zhàn)
“嗷!我的天!咳嗚……”
巴別塔下層區(qū)域的某處隱秘房間里,我半跪在地毯上,五指緊握成拳用力錘擊著地面,面目因一次次不可見的疼痛而逐漸扭曲。
痛,全身都痛,上一瞬間還仿佛是被炸的粉身碎骨,下一秒又仿佛被火焰所籠罩,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卻好像死了數(shù)十次。
而這些都不會對我造成實質(zhì)性的傷害,只是能感覺到疼痛,身體卻絲毫不會遭到損傷。
“老板,你看上去像是吃了一把子彈一樣快樂,假酒喝多了嗎?”
沙雀嘴上笑的燦爛,手上卻動作飛快地將我扶了起來,讓我靠在她的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東煌粗口),等巨顎來了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一刻也不能停下?!?p> 我知道,自己與巨顎融合后的每一天我們之間的鏈接都會加深,不光精神,還有意識。
現(xiàn)在的巨顎已經(jīng)能夠做到我想什么她同時想什么,意識已經(jīng)幾乎同步,而產(chǎn)生的副作用就是她受到的傷害我也同樣能夠感受到,無視距離遠近。
“如果站在會場的是你,估計連五秒都堅持不下來吧?!?p> 張言河站在窗口,通過單面透鏡玻璃望著窗外的巴別塔底部,甄選城傭兵已經(jīng)開始集結(jié),奧斯凱奇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巨顎的偽裝。
“是啊,不過下一步的逃脫才是真正的計劃之重?!?p> 我頓了頓,然后轉(zhuǎn)過了身子,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樣望向了房間里的通風口。
“來了,快走?!?p> “哧哧——”
身后的通風口發(fā)出了劇烈的摩擦聲,一股黑泥試圖擠開狹窄的通風口柵欄,卻似乎夾雜有太多的雜質(zhì)而無法順暢地流淌出來。
我伸手握住柵欄狠狠往兩邊扯開了一處缺口,大量黑色的粘稠液體立刻從缺口涌出,在我面前匯聚并越堆越高。
外部的黑泥旋轉(zhuǎn)著,形成四條細鏈將感染能傳導(dǎo)向核心區(qū)域,而中央的感染能則不斷壓縮,逐漸將感染能提煉并成型。
黑色的人形逐漸形成,隨后黑色褪去,露出了白皙的肌體和精巧的臉頰。
“咳……咳咳……”
清澈透明的藍色血液從巨顎口中不斷咳出,她急忙伸手去捂嘴,可感染血液還是不可避免地從她指縫間滴了下來。
“抱歉,讓你代替我受到了攻擊,不過我也感同身受就是了。”
我深呼吸了兩次,俯下身子從地上抱起站都站不穩(wěn)的巨顎,然后環(huán)顧了一下周身的伙伴們。
張言河早已換上了他平時用于作戰(zhàn)的那身將軍袍,這身白衣制服相比禮儀裝來說摘去了精美的黃金飾品,卻在關(guān)節(jié)與關(guān)鍵部位增加了無數(shù)的增強布片。
紅蓮劫焰被他斜掛在銀白色的披風下,劍柄銜有赤紅琉璃珠的龍眼閃閃發(fā)光。
銀爍將白色的狼尾發(fā)在腦后扎了一個小發(fā)梢,一把帝國造的帶有電磁擊發(fā)器的銀白大狙立在他身旁。
沙雀身穿一件黑色皮衣,身上各處掛有輕甲和不少爆炸物,額前的劉海被修剪成了一道斜著的血紅,她甚至還做了個指甲,問起來時告訴我是跟背后的兩把短管榴彈沖鋒槍的涂裝配套的。
??ㄘ悹柹砗笮睊熘话押谏缶?,單手反握一把鋒利長刀站在張言河身側(cè)。
而雪原要塞的其他戰(zhàn)力要么埋伏在甄選城的內(nèi)城區(qū),要么潛伏在甄選城的外城區(qū),甚至是甄選城外部的山區(qū)。
張言河輕輕將房間的門推開一條縫,從門縫中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外面的情況。
復(fù)雜的機關(guān)走廊各處已經(jīng)傳來了嘈雜的叫喊聲,幾個速度敏捷的人影掠過外廊和大廳,拐角上方的攝像頭也開始左右擺頭,他們在到處尋找我們的身影。
“你們?nèi)ツ抢镎艺遥 ?p> “破碎天穹的六大主臺都探查過了,一架直升機也沒有少,敵人還在巴別塔內(nèi)?!?p> “地下水道已經(jīng)封鎖,地下區(qū)域無法通行。”
精英隊員們幾乎封鎖了每一條能夠離開巴別塔的路線,然而按照我們的預(yù)訂計劃,我們根本就沒打算從地下或者空中溜出巴別塔。
我們需要的,是讓更多人看見我們的戰(zhàn)斗,也就是堂而皇之地從正門殺出去。
“從這里出去后,除了肩膀上帶有雪原肩章的,全部都是敵人?!?p> 張言河回頭說了一句,然后拔出了背后的紅蓮劫焰,帶頭走出了我們藏身的小房間。
我們六人緊跟其后,張言河與沙雀打先鋒走在最前面,我和巨顎由于具備急救能力被他們護在中間,??ㄘ悹柡豌y爍在后面架槍。
“62層樓東三區(qū)排查完畢,準備進入東四區(qū)……”
帶有紅色臂章的精英隊員說著轉(zhuǎn)過拐角,可他突然聽見了從身前幾米外傳來的腳步聲以及那揮至面前的赤色火光。
“噗呲!”
流火長劍毫不猶豫地刺穿了他的胸膛,鮮血還未沿著劍身流淌便已揮發(fā)成了紅色的氣霧。
“這是……他們在……”
另一位精英隊員見他的伙伴被刺穿身體,剛要發(fā)出消息,突然被張言河背后的一處閃光擊穿了脖頸。
“快!在這邊!”
張言河幾步轉(zhuǎn)過走廊,帶我們直通向巴別塔的中心電梯。
“他們在這邊!快攔住他們!”
我耳畔環(huán)繞著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響,手上的左輪已經(jīng)下意識抬了起來,將子彈打向敵人的藏身之處。
“噼里啪啦——”
一位雙手持兩把短刀的少年將手上的武器掄成了兩面光屏,我的十二槍竟然盡數(shù)被他擋開,地上只剩下了一地碎子彈。
“穿梭光斑,借風引勢——撕碎巨木之獠牙!”
少年在沖向我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吟唱,手上的兩把斷刀竟然生長出了鋒利的鋸齒,而反射出的青黑色光芒也隨著離我的距離越來越近而越加耀眼。
在距離我還有二十余步的地方,少年用勁將右手的短刀旋轉(zhuǎn)擲出,而左手的短刀緊跟其后,兩把刀在空中旋轉(zhuǎn)出了幾道虛影,分別從左右兩側(cè)砍向我。
如果沒有任何外力干涉,也許我的脖子會先被第一把短刀砍斷一半,然后再被另一把完全切斷。
但我知道,只要張言河或者巨顎還在我身邊五步之內(nèi),這種事就不可能發(fā)生。
“錚——錚——”
我眼睛都沒眨,看見張言河在一瞬間閃身到我身前,手中紅蓮劍在空中揮舞出了一個橫向的“8”字,兩個圓圈分別蕩開了兩把短刀。
看似簡單的動作和運刀軌跡實際上卻需要及其精準的控刀力度和手勁,紅蓮劫焰的劍刃在與刀刃相擊的瞬間迸發(fā)出耀眼的火光,青與紅的光芒交織碰撞,隨后那兩道本應(yīng)切中我的青光被彈到了一旁的墻壁上,深入鋼筋混凝土的墻壁足足有兩寸。
張言河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眼神中也早已帶上了對敵作戰(zhàn)時的凜冽,但我能清楚地看到,張言河的手腕在發(fā)抖,剛剛紅蓮劍與兩把短刀的撞擊應(yīng)該不算太小,至少對他的關(guān)節(jié)造成了沖擊。
幾滴血沿著張言河被震裂的虎口流下來滴到地上,能讓張言河受傷的人屈指可數(shù),但這個個頭連一米六都沒到的少年就是做到了。
“碎木,回來?!?p> 少年將雙手舉起,剛剛被張言河震到一旁墻壁上的兩把短刀竟然開始嗡嗡顫抖,然后脫離了墻壁自動飛回了少年手上。
這就是舊神兵持有者之間的戰(zhàn)斗,即便是張言河,也不能說一定能夠做到全身而退。
“寒露,用鎮(zhèn)定劑封鎖……”
張言河還沒說完,背后突然響起了利器破空聲,根本來不及回頭看,憑借多年戰(zhàn)斗的條件反射,張言河立刻揚起長劍向后格擋。
“叮!”
張言河彎腰同時向后撤步,手上揮舞紅蓮劍將敵人的幾次攻擊抵擋開,剛剛站好擺出架勢,張言河便一個箭步向前向敵人發(fā)起了主動攻擊。
張言河的長劍與一把斷刀向擊,可斷刀卻迸發(fā)出一道黑色的殺氣將張言河震開幾步。
那把斷刀的斷面雖然也是金屬,但不知為何那處地方竟然毫不反光,就好像附近的光全部被斷面所吞噬了一般。
“舊神兵?”
那的確是一把斷刀,原本有一米多長的刀刃此時只剩下了不到兩尺的長度,然而就是這樣的一把殘破武器,卻幾乎讓張言河猝不及防。
不過好在沙雀也出手了,確切來說是早看見那把刀砍向張言河,只是等著張言河露出略有驚慌的表情才兩步靠了過去。
“嗒——啪!”
沙雀單手撐地,右腿向上抬起猛地踢向男人面孔,不過腳面被男人橫過的刀面擋下,而沙雀借勢彎曲右腿再蹬出二段踢將男人擊退。
“腿法不錯,你是雇傭兵吧?要不要來我的避難所干,比那邊那小子給的待遇可好了成千上百倍?!?p> 手握斷刀的黑發(fā)男人低聲詢問道。
“我倒是很想去,但——”
沙雀慢步走到距離男人兩步的位置,輕輕晃動了一下自己血紅的頭發(fā),同時在身后勾起了腿。
這與張言河的那招含沙射影相似,沙雀的頭發(fā)極為鮮艷,就算敵人刻意想要挪開目光也會被條件反射的吸引過去。
而敵人的目光下意識聚焦在紅發(fā)時,沙雀的殺招便如毒蛇出洞般先發(fā)而至。
回身的瞬間借助旋轉(zhuǎn)身體的離心力加速踢出一腳,男人來不及舉起武器,被沙雀一腳踢中胸口,身子向后撞碎了一座燈盞。
“雇傭兵的原則是一單歸一單,他已經(jīng)直接付了我三年的傭金,我當然可以給你辦事,不過你要先活過今天——”
沙雀從背后抓過兩把沖鋒槍向前方走廊兩側(cè)掃射,來不及縮回去的幾名精英隊員被擊中倒地。
“嗖——轟!”
兩枚黑色外殼的榴彈從短管沖鋒槍下方飛出,炸塌了主走廊旁邊的走廊分支,也封鎖了敵人過來圍攻我們的道路。
“看吧老板!我是多么忠誠,這趟回去后我要求帶薪休假!”
“甭想,雪原的資金已經(jīng)全部用在了擴充軍費上,估計到明年夏天都得經(jīng)濟負增長,我現(xiàn)在喝酒都喝不上五百新幣的白蘭地了!”
我說著掰開左輪彈巢又上了一輪子彈,拋下幾支帶有腐蝕性毒素的氣霧劑封鎖追來的敵人,由張言河和沙雀繼續(xù)在前面打頭陣,直接殺向巴別塔的中央電梯。
在出發(fā)前,孫耀宗就問過我那個問題∶明明我們可以直接跟貿(mào)易聯(lián)盟全面開戰(zhàn),為什么我要冒著幾乎必死的風險來到甄選城開這場巴別塔會議。
“開戰(zhàn)?”
我回過頭,臉上是一貫的邪笑,嘴角還有一縷酒珠流下。
“那不就是我們主動挑事了嗎?貿(mào)易聯(lián)盟可以名正言順的把我們干掉,但如果是我們前往甄選城的話,第二天的新聞上就會出現(xiàn)類似‘雪原主遇刺,巴別塔會議成為最大陰謀’之類的輿論,而開戰(zhàn)就成為了我們占優(yōu)勢的場面?!?p> “所以,這就是你的計劃嗎?”
孫耀宗坐在樓頂,看著被傭兵包圍的水泄不通的巴別塔,他斜倚著一只巨大的水箱,腰間的武裝帶上插有三塊金色涂裝的高能電池,每一塊都足夠他展開全武裝狀態(tài)五分鐘。
“轟隆——”
巴別塔紫色的塔身一側(cè)發(fā)出了一聲爆炸聲響,一道火柱自第一面玻璃窗噴出,橫掃碎了一連串十幾面窗戶。
“那是張將軍的開天式!他們已經(jīng)跟敵人打上了!”
街道上,蘇天啟指著還在熔化冒著黑煙的巴別塔,在他指尖指向的位置,融化的玻璃還未凝固,接著又是一連串的白色氣霧在上面炸開,被極寒霜凍脆化的巴別塔直接從腰部碎裂了三四層。
“雪原主也開大了!看來交火相當激烈?!?p> 老鬼已經(jīng)透過面具的熱感應(yīng)觀察到了戰(zhàn)況,在剛剛被永凍霜星的冰蝕彈擊打過的樓層內(nèi),帶有體溫的人類相當明顯。
前面急匆匆跑著的六個人肯定就是我們了,而背后竟然有上百人在追,而附近樓層里還有上千人往那一層靠攏。
“這說明我們王牌傭兵組合就該登場了!附近的敵人就交給你們了,我去接老板他們!”
皇冠給手中的手槍拉了一下栓,隨后隨便扯開一輛街邊轎車的車門坐了進去。
熟練的撬鎖,點火,然后發(fā)動引擎,轎車的輪胎很快旋轉(zhuǎn)了起來,然后帶著流線型的車身飛馳向戰(zhàn)場中央。
“轟!嘭??!”
我越過倒塌的大理石柱,位移閃過一道翠綠的激光射線,又低頭躲過六把帶自動追蹤的水晶飛刀。
“言河!開路!”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張言河雙手反握劍柄,用力躍起三米,我同時抬手開了一槍將他的預(yù)定落點的地面脆化,接著張言河著地將長劍插入已經(jīng)脆化的地板,一劍戳碎出了一片半個羽毛球場大小的破洞。
“他們下去了!別讓他們跑了!”
背后的精英隊員們也從缺口跳到了下面一層樓,死死咬住我們的腳步。
“真是完全甩不掉!”
“老板!還有三百米抵達中央電梯!北執(zhí)已經(jīng)把電子鎖解除了!”
沙雀又回頭打出兩枚榴彈,用爆炸和濃煙暫時為我們爭取了幾秒的喘息時間。
“知道了!從中央電梯下去后就直接從正門突破!”
“其余人行動吧!全部開始戰(zhàn)斗!讓甄選城遍地開花!瓦解他們的封鎖!”
我一邊逃跑,一邊掏出生存輔助儀在我們雪原集團軍的頻道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