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暴露
一道藍色的弧光直沖云霄,冰蝕彈在雷雨云中炸開,將濃重的烏云凝固了半分。
鵝毛大的雪片子從天上紛紛揚揚地落下,將滿目瘡痍的戰(zhàn)場覆蓋上了一層雪白的細紗。
陣陣寒風吹過,驅(qū)散了雨林的濕熱與沉悶。
“哈欠……還是這樣感覺親切點,就跟在雪原打仗一樣。”
我看著被雪覆蓋的雨林大寨,深呼吸了一下,讓肺感受了一下熟悉的冰涼舒爽。
當然,我并不是為了讓手下的士兵們感受到回到自己領(lǐng)土的親切才這么做的。
在低溫下,感染者體內(nèi)的感染血液會在一定程度上結(jié)凍,從而造成身體機能的下降和動作遲緩。
感染病毒的進化性極其強大,比如雪原的感染者體內(nèi)的感染血液內(nèi)就含有抗凝劑。
不過雨林的感染者可不像雪原的感染者那樣能夠在雪中照樣行動自如,畢竟雨林區(qū)域可從來沒有下過雪。
“天啟,你和皇冠分別從守住左右兩側(cè),別讓尸潮繞后了?!?p> 我用手中的左輪指引了一下方向,分別讓皇冠和天啟幫我看好側(cè)翼,接下來的這場仗必須采用特殊戰(zhàn)術(shù)。
如果說幾百名雪原士兵想要攔住數(shù)十萬的尸潮,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倘若我能夠直接擊殺它們的最高統(tǒng)領(lǐng)者,那么剩下的威脅就不大了。
這便是雪原集團軍張言河作戰(zhàn)手冊中的“斬首”戰(zhàn)術(shù)。
地面在震撼,我已經(jīng)能看見那邊的圍墻一片片倒塌,無數(shù)特殊感染體拱翻了本就殘破不堪的房屋在向這邊靠近。
雨林鬼影站在尸潮最前端,用兩條黑亮的鋒利節(jié)肢向我張牙舞爪,張開的大嘴中不停冒出黑色的氣泡,胸口的感染結(jié)晶發(fā)出威懾的閃爍。
巨顎的雙手放在混凝土矮墻上,看似輕輕的一握卻讓堅硬的混凝土多了兩處缺口,她的頭發(fā)內(nèi)側(cè)同樣閃爍著明亮的藍光,就如心臟般越跳越快。
我從旁邊抓過了指揮臺上直通喇叭的麥克風,面對幾千米外的雨林尸潮,我清了清嗓子。
“雪原的士兵們,我是雪原主寒露,在這里宣告戰(zhàn)斗的開始?!?p> “我們今天站在這里沒有別的理由,甚至不是為了自己的領(lǐng)土而戰(zhàn),面對雨林的惡魔,我們不曾后退,因為我們的惡魔已經(jīng)站在了我們身邊?!?p> “人之所以能夠戰(zhàn)勝自然、改造自然,正是因為我們學會了適應它,沒有病就不會有抗體,沒有留下傷口,怎知畏懼?”
“敵人以為我們會被擊敗,但我們硬撐了三年半!甚至成功從感染者的腳下奪回了一塊屬于我們自己的土地!”
“我與你們站在一起,正如言河說的那樣,我將帶頭沖鋒!”
“在我剛剛成為雪原主的時候,我曾經(jīng)在雪原要塞的圖書館里看到了一句話,它極為諷刺,卻也極為真實。”
“那句話是這樣說的——”
「想要戰(zhàn)勝怪物,必先成為怪物」
“巨顎,進入融合形態(tài),這次身體主導權(quán)歸你。”
話音剛落,黑發(fā)的少女從背后抱住了我,身體迅速融化,藍色的光芒在空中凝固成型,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長有尖刺的藍色結(jié)晶脊骨,兩條粗壯的手臂骨骼在兩側(cè)形成,房屋大小的顱骨向外四瓣張開。
黑色的高濃度感染物質(zhì)在骨骼上纏繞,形成肌肉與筋脈,一層墨黑的防彈皮膚覆蓋其上。
“呼吼嗷嗷嗷——”
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在附近掀起一陣陣狂風,巨顎伸出12米的右臂,用右側(cè)的巨爪將一整條混凝土墻連根拔起。
“噗呲……”
藍色的角狀感染結(jié)晶從巨顎左爪的腕部和肘部皮下刺出,數(shù)十秒間,巨顎的形態(tài)相比曾經(jīng)又向著更具有破壞力發(fā)生了變化。
“那不會是巨顎體吧?難道說……軍團長把它改造成大型生物武器了?!”
“它不是被咱們雪原集團軍干掉了嗎?為什么會在這里!”
“雖然早有傳聞軍團長是與巨顎體融合才獲得了那種能夠醫(yī)治任何創(chuàng)傷的力量,但真正親眼看見還是覺的不可思議?!?p> 在雪原士兵驚掉下巴的時候,巨顎已經(jīng)用雙臂支撐著地面發(fā)起了迅猛的攻擊。
就算沒有后肢,巨顎憑借兩條有力的前肢撐著地向前作出了一次又一次虎撲,竟然像是在空中飛向那邊的蜂刺。
而蜂刺也后肢向后繃緊,兩條鋒利的節(jié)肢向前擺出了攻擊架勢,在它倒轉(zhuǎn)的臉上,兩只瞪圓的藍色血眼鎖定了飛撲過來的巨顎。
“喔嗷嗷嗷啊——”
“嘶嘶嘎嘎嘎嘎——”
在這一刻,雨林鬼影與雪原夢魘正面對上。
蜂刺的兩條節(jié)肢在巨顎撲過來時便如閃電般擊出,扎在了巨顎的胸腔里,藍色的感染血液噴濺而出,貼著覆蓋有深黑結(jié)晶的節(jié)肢流淌一地。
巨顎同樣不甘示弱,它以左臂為支撐,右臂緊緊握住那塊混凝土墻,五六米長的混凝土墻壁在它手里就像一塊板磚,一把干碎在了蜂刺臉上,將蜂刺扇飛出去十余米。
兩只帝王級中的帝王級剛分開便又撲到了一起,蜂刺的四肢摟抱住巨顎,兩邊節(jié)肢在巨顎的防彈皮膚上劃出了數(shù)十道五六米的巨大傷口。
我在融合的時候神經(jīng)跟巨顎連著,它受到傷害我也疼的要死,心中立刻暴怒,腎上腺素的分泌也達到了極致。
“干它!”
巨顎向后搖晃身體,在蜂刺的身體偏到巨顎能夠到的地方那一瞬間,我控制右爪向后一把掐住了蜂刺的脖子,一把將它扯下來撞在地上,接著就是將雙拳舉起重重砸下。
雙拳都砸空了,蜂刺迅速向一旁躲開,但巨顎立刻追擊,握成拳的黑色巨爪在泥地上頂出一道巨大泥痕,帶著飛濺的泥水迎面給了蜂刺一拳,肌體相撞打擊出的沖擊波令地面震了三震。
巨大的撞擊力讓蜂刺一側(cè)的肋骨發(fā)出了幾聲脆響,而巨顎的臂骨也從手肘部破體而出。
“我還是第一次見西陸七惡魔的互毆,這根本不是普通人類能插的上手的?!?p> 皇冠坐在一輛裝甲車里控著機槍,向不斷接近的尸潮掃射,他看著那邊的激烈搏斗都心驚肉跳。
那種激烈的程度,他就算過去幫忙反而會被巨顎的攻擊誤傷。
隨便一擊便是地動山搖,帶有腐蝕性的感染血液噴灑的到處都是,聚集感染能的一擊簡直稱得上是毀天滅地。
“啊啊啊啊!”
“嗚嗷嗷嗷嗷!”
與巨顎意識同步的我在它的嘶吼中也跟著一起怒吼,藍色的感染能集中于背后的巨大粗尾上以千鈞之勢揮出,在光芒大放中擊打在幾棵直徑兩米的大樹上將它們攔腰掃斷。
“去哪了?”
我感受著面前的感染能反應,剛剛蜂刺跳躍躲開巨顎的甩尾攻擊后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身形龐大的特殊感染體。
“給我滾開!別擋路!”
我感受到前面有幾只帝王級感染體,抬起巨顎的右爪便將其中一只握起捏爆在空中,又張開咬合力足以碎巖破壁的大嘴將剩下幾只撕咬的看不出形狀。
巨顎在本體狀態(tài)下是沒有視覺的,尋找目標全靠感受對面感染能的位置,所以如果蘇天啟他們靠近我是真的看不見他們。
突然,我感到從后背的兩處肩胛骨傳來了被刺穿的劇痛,兩根帶刃的尖刺在巨顎胸腔內(nèi)部攪動著,帶著幾根肋骨從前胸刺了出來。
“它什么時候到背后的!”
不知道什么時候,蜂刺竟然繞到了我背后發(fā)起了偷襲,看來剛剛那幾只帝王級感染體只是在前面吸引我的注意力,而蜂刺自己繞到我背后攻擊。
“喝??!”
“嗷嗷嗷嗷!”
我在作出向后甩肘的動作時巨顎也同步甩出,巨顎的身體向下反轉(zhuǎn),力圖用后背將蜂刺壓在身下。
但蜂刺竟然用牙撕咬開了巨顎背后的防彈皮膚,用一只手插進了巨顎的肌體內(nèi)去尋找巨顎的心臟位置,那正是我的所在。
蜂刺從一開始就能感受到兩個惡魔級感染源,它很清楚自己對付的不僅僅是巨顎,還有在這只雪原夢魘體內(nèi)同步作戰(zhàn)的我。
此時,透過粗壯的骨骼和厚重的皮肉,我正在巨顎的心臟位置,無數(shù)黑色的血管連接、纏繞在我的全身,藍色的血液將感染能傳輸?shù)轿业乃闹俸?,連接的神經(jīng)元將我與巨顎的意識緊密相連。
蜂刺的手就如鉆頭般鉆開了巨顎背后的肌體,一把抓住了包裹住我的黑繭,與此同時巨顎也用身體死死地壓住了蜂刺。
我只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拉力將我往外扯,身上黑色的血管被扯斷,我與巨顎的鏈接也斷開了,在被拽出巨顎體內(nèi)的時候,周圍的環(huán)境頓時一片光明。
“唔!啊?。 ?p> 我感覺到兩臂的骨骼在碰撞兩邊肋骨,內(nèi)臟也幾乎要像擠牙膏那樣被擠出來。
蜂刺的手掌不算小,五根腦袋粗的手指牢牢將我握住,幸好它的半條胳膊都被巨顎壓住,才無法使出全部力氣將我捏死。
眼見我被握的面色通紅可就是死不了,蜂刺慢慢地將壓住的手臂往臉靠,同時張開了滿口酸臭的大嘴。
就算我腰上有永凍霜星,在這種雙臂被緊緊握住的情況下也無法正常開槍,連拔槍都做不到。
“糟了!它是想先吃了我再對付巨顎!”
我用力掙扎,試圖從蜂刺手中掙扎出來,但蜂刺握的實在太緊,加上我身上的衣服也是緊身服,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點靠近蜂刺那腐蝕液充盈的口腔。
“吼啊嗷嗷!”
巨顎也意識到蜂刺想要將我咬在嘴里,完好的那支巨爪拼命撕扯身下的蜂刺。
由于蜂刺空出一只手握住我,另一只手根本抓不住巨顎的身體,被巨顎一只爪掐住脖子壓在身下。
“嘶嘶嘶嘶——”
在一剎那,蜂刺見勢不妙,迅速將我甩向了滿含毒液的大口,想要先解決掉我這個麻煩。
千鈞一發(fā)之際,巨顎手肘處的損傷成功修復,我感覺到背后有什么接住了我,是巨顎用修復后的爪子接住了下落的我,隨后又一口將我放到了嘴里。
說實話,就算知道巨顎不會傷害到我,但被放在嘴里的感覺真的很難受,就是那種四五層厚厚的大棉被同時裹住身體然后往里陷的感覺,而且還伴隨著大量粘稠的感染血液。
不過這情況下也顧不上抱怨這抱怨那了,因為此時就是決勝的機會!
“喝啊??!”
“嗷嗷?。 ?p> 在我重回巨顎體內(nèi)后,意識再次回歸同步,我怒吼著將右臂高高舉起,全身的感染能經(jīng)過巨顎的脊骨傳遞到巨顎的右爪。
藍光在爪尖聚集,透過黑色的防彈皮膚放射出來,整只巨爪都變成了藍色,皮膚下是奔涌不息的龐大力量。
這一擊,全力以赴!
巨顎的巨爪緊握成拳用力砸了下去,巨顎身體下方,蜂刺迅速將一條節(jié)肢橫到身前來抵擋。
“咔叭!”
“嗤嗤嘶嘶嘎——”
覆蓋有堅硬黑色感染結(jié)晶的節(jié)肢撐不住這力量巨大的一擊從中斷開,溢散到空氣中的感染能瞬間被點燃爆裂,將周圍地面上的雪花與泥土掀的到處都是。
“別給它機會!干掉它!”
巨顎放開了掐住蜂刺脖子的巨爪,單手抓住蜂刺的另一只節(jié)肢,將它從泥地里拖了起來舉在空中。
蜂刺伸出雙腳雙手撕扯著巨顎的巨大頭顱,它身形一扭,尖牙帶著一口毒液咬到了巨顎的右邊肩膀上。
巨顎沒有理會蜂刺的反抗,粗壯的左臂胳膊用力一甩,帶鋒利沖角的肘部便釘進了蜂刺的身體,而另一只巨爪將蜂刺剩下的一條節(jié)肢握的緊緊的,上面的晶體都發(fā)出了爆裂聲。
“嗷嗷嗷嗷!”
巨顎雙臂同時用力向兩邊撕扯,伴隨著蜂刺尖銳的長嘯聲,蜂刺另一邊的節(jié)肢被連根從肋間拔了下來。
“巨顎!上吧啊啊??!”
我再次聚起了雙臂,而巨顎也仰天長嘯著同步將感染能再次聚集到了兩條手臂上。
蜂刺還想將雙臂疊到胸前擋下這次攻擊,只是我和巨顎已經(jīng)將全身最后的感染能都集中到了這一擊上。
十爪相扣的巨顎將拳頭重重砸下,空氣被打出了一個響亮的音爆,下一秒蜂刺的兩條胳膊被巨顎砸斷,噴灑著藍色的血液飛到了左右兩邊的空地上。
而蜂刺的胸膛直接被巨顎砸出了一處破口,沾滿藍色鮮血的器官從那個巨大的破口露出。
蜂刺喉間發(fā)出一次次尖銳的低鳴聲,它用殘缺不全的身體在地上緩慢地爬著,只是還沒等逃出去幾米遠,巨顎又抓住它的腳踝拖了回來。
“嘶嘶嘶嘶!”
蜂刺回過頭發(fā)出警告的低吼,巨顎也沒客氣,重重一拳將其打翻在地,又用巨尾壓住了蜂刺的雙腿。
“嗚啊啊啊!”
巨顎身上的結(jié)晶在失去光澤,身上的肌體也在快速收縮,巨顎打算將全身的肌體轉(zhuǎn)化為感染能再放一次大招。
無數(shù)藍色流光沿著巨顎身側(cè)的血管匯集向巨顎的大嘴,藍光從它四瓣嘴的縫隙間照出來,空氣中彌漫著高濃度感染能的藍色氣霧。
四瓣嘴完全張開的頃刻間,奔涌不息的藍色光柱焚燒著蜂刺胸腔內(nèi)的器官,將它的心臟肺腑都灼燒成了一堆焦黑的殘渣。
數(shù)十萬的尸潮停止了,無論是高階感染體還是普通感染者都感受到控制它們的統(tǒng)帥消失了,不再做到有配合地進攻人類,甚至有的感染者停在原地左右搖晃腦袋。
“結(jié)束了?”
蘇天啟將手中停轉(zhuǎn)的鏈鋸插入腳下的泥土,那邊的尸潮的確停止了行進,甚至在原地陷入了混亂。
“結(jié)束了,剩下的尸潮應該對咱們不夠成威脅了?!?p> 皇冠也將打紅了的機槍擱到一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確定雨林鬼影失去生命反應……但是巨顎貌似狀態(tài)也好不到哪里去。”
站在感染能偵測儀旁的雪原士兵通過掃描觀察到了那邊的兩只七惡魔的狀態(tài)。
幾乎被巨顎的毒液腐蝕掉半邊身體的蜂刺已經(jīng)確認死亡,而巨顎這邊剩下的感染能不到百分之五,兩邊胳膊嚴重萎縮,已經(jīng)開始搖搖晃晃地支撐不住干癟的身體。
而它體內(nèi)的我也感到一陣陣窒息感,剛剛那一擊是強行發(fā)動的,幾乎是以內(nèi)臟衰竭和肌體萎縮為代價將全身的血液集中到頭部,現(xiàn)在后勁上來了,我能感到強烈的眩暈感和嘔吐感。
“我怎么感覺老板那邊情況有點不對呢……”
皇冠往巨顎的位置看去,就在他剛看過去的時候,巨顎的一邊前肢已經(jīng)撐不住上身,而另一邊胳膊竟然從中彎折,身體徹底失去平衡往邊上倒下。
“糟了!天啟!快去把老板刨出來!巨顎要變成他的棺材了!”
“我知道!”
皇冠尖叫間,蘇天啟便已經(jīng)扛著鐳射鏈鋸沖了出去,連續(xù)幾個箭步,一步越出三米沖到了巨顎身邊,按下了鐳射器的按鈕。
藍色的鐳射在鋸面前段形成一道激光劍刃,蘇天啟算準我的位置,一劍扎了進去。
沒有多少感染血液噴出,可能是剛剛那一擊給巨顎把體內(nèi)的血都蒸干了,蘇天啟飛速在巨顎后心處切出了一個三角形,將雙手拽下被切下的肌體,用力撕扯纏住我的黑色血管。
“堅持?。 ?p> 蘇天啟撕開了包裹住我的黑色血管,將昏迷休克的我拉扯到了一旁的空地上,雙手疊在我身前反復按壓。
巨顎本體的表面也在流動,龐大的身體開始萎縮,最終那些黑色的防彈皮膚變回了黑色的長發(fā),縮小的肌體也變回了小小的巨顎人形。
蘇天啟按壓幾下就趴下聽一聽我的心跳,直到我正?;謴头€(wěn)定呼吸他才放心的坐起身來。
就在這時,少年感受到了身側(cè)傳來了殺意,他轉(zhuǎn)過頭一看,十幾步外的地方居然有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了自己。
“那是寒露還是巨顎?回答我!”
居然是馬克西姆,他全身顫抖著,臉上恐懼與憤怒交織,握著大口徑手槍的雙手左右搖晃著,槍口從蘇天啟身上移動到地上的我和巨顎身上。
就在剛剛,馬克西姆帶領(lǐng)雨林集團軍掩護大寨的居民撤退到了安全區(qū)域,他本人覺得過意不去想要回來幫我,卻沒想到一回來就剛好撞見了蘇天啟在將我從巨顎體內(nèi)拖出來。
“難道這個月里跟我說話的一直都是感染體嗎?還是說寒露已經(jīng)瘋到用他那些變態(tài)的實驗把自己變成怪物了!”
“雨林主大人,請冷靜!我保證我們軍團長不是感染體……”
“嘭!”
沒等蘇天啟說完話,馬克西姆已經(jīng)向他開了一槍,好在蘇天啟在馬克西姆開槍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出了反應,子彈只是擦傷了他肩膀一側(cè)的皮膚,潺潺的紅色血珠從肩頭流出,染紅了蘇天啟的金屬信使肩章。
“愣著干什么!快去保護老板??!咱們的信使都中彈了!”
皇冠一腳軋在油門上,在瞬間用漂移擺尾向馬克西姆蕩去。
“呲——啪!”
馬克西姆揮動雙刃戰(zhàn)斧,砍入皇冠的車尾,居然憑借一己之力頂住了整輛車的甩尾。
“雪原人!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在干什么!寒露已經(jīng)瘋了!他毀掉的不止自己,整個貿(mào)易聯(lián)盟都會因為他陷入無法挽回的地步!”
馬克西姆嘶吼著,一拳將試圖阻擋他的皇冠擊退到蘇天啟身邊。
“戰(zhàn)斗是可控的!您也看見了,我們軍團長和巨顎體擊敗了蜂刺!”
蘇天啟想要解釋,但馬克西姆不會給他那個機會。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看四周吧!這滿目瘡痍的廢墟和死尸!也許人為的大尸潮是因為海姆達爾的內(nèi)奸,但雨林鬼影絕對是那邊的兩個禍害吸引過來的!”
此時的馬克西姆已經(jīng)聽不進去任何話了,天空中再次聚集起了黑沉沉的雷雨云,電蛇在烏云中游走,帶來一陣陣的雷聲。
“化作灰燼吧!”
馬克西姆向天舉起了戰(zhàn)斧,蘇天啟和皇冠都知道他又是要用那一招。
“轟??!”
天空中的雷電成功被引了下來,成千條電流匯成向下生長的大樹匯聚于馬克西姆的戰(zhàn)斧上面。
這招的威力是蘇天啟見過的,正是馬克西姆最強的一擊“天雷引”,隨便一擊便可將四人合抱的參天大樹一分為二。
但他現(xiàn)在不能閃開,一旦他閃到一旁,蘇天啟背后的我和巨顎就必定粉身碎骨了,他只好將手中鏈鋸全武裝展開橫在身前,盡全力去強行吃下這招。
“喝啊啊啊!”
馬克西姆向著蘇天啟揮出了那道平地驚雷,耀眼的藍色電光照亮了附近的地面,將空氣中的水霧分解成了一團團的電離子霧。
“紅蓮——”
蘇天啟好像聽見了什么,他轉(zhuǎn)頭看向背后,那不是他的幻聽,他真的看到了散發(fā)著紅色光芒的熾熱火焰。
“——開天式!”
沖天的赤色火光從他身邊擦了過去,從正面迎上了藍色的電光,在火與電相撞的位置發(fā)生了巨大的爆炸,掀起的石塊木屑迎面飛來。
但一股熱氣旋流將飛到蘇天啟面前的石塊與木屑都吹飛到了兩邊,并沒有傷到站在那里的少年。
“踏、踏、踏?!?p> 清晰的腳步聲敲擊著地面從背后靠近,身穿雪原正裝,肩披雪白披風的雪原首席將軍手持流火的三尺長鋒站到了蘇天啟身前。
馬克西姆很清楚,雪原集團軍主事的永遠不是寒露一個人,超過九成的行事權(quán)都集中在這位算無遺策的白衣將軍身上。
而張言河現(xiàn)在就站在這里,手上的紅蓮劫焰劍身火焰纏繞,飛舞的流火在周身環(huán)繞成一條東煌龍的形態(tài)。
“馬克西姆,這是我們雪原的私事,也許我們可以各退一步。”
張言河說的話非常平靜,但語氣中卻帶著十分的堅決,就仿佛如果馬克西姆想再發(fā)起一次攻擊他就要把下招的辟地式也打出來一樣。
“順便一提,躺在地上那個是我兄弟,把你的槍口挪開,別走火?!?p> 張言河一揮紅蓮劍,有質(zhì)無形的劍氣在從自己到馬克西姆腳下的這十幾米距離劃出了一道弧形的劃痕,踏入張言河劍圈的人就要做好領(lǐng)教他手中長劍的覺悟。
“將軍!”
皇冠就像看到了救星,激動到說不出話,喜悅明顯于臉上。
一架白色的武裝直升機低空飛在張言河的身后,看來張言河剛剛是見到形勢不妙直接跳下來的。
“將軍!您怎么來了?要塞的指揮怎么辦?”
“沒關(guān)系,西卡貝爾和莉娜她們都在要塞,家里出不了大事,倒是你們這邊,如果我不來估計至少兩死兩傷?!?p> 張言河似乎永遠都是這種處事不驚的態(tài)度,也許是經(jīng)歷過了太多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麻木了神經(jīng),也許是有些事情終歸不能在他人面前表現(xiàn)出來。
“張言河!別以為你能在雨林的地盤上說走就走!這里不是你的雪原!”
馬克西姆將戰(zhàn)斧在空中掄了個交叉十字,兩邊的斧刃上噼啪作響,附在上面的電流還未散去。
“你說的很對,我也沒想過要不戰(zhàn)而退?!?p> “天啟,皇冠,你們先帶寒露離開,這邊交給我。”
張言河向蘇天啟等人示意離開后,右手將長劍反手握住,與左手抵在一起向馬克西姆作了一個抱拳禮。
“那么,雨林主大人,得罪了?!?p> “嗬!”
馬克西姆右腳重重跺地,向后蹬起半尺深的土坑,魁梧的身體像一輛坦克沖向張言河,雙手緊握的戰(zhàn)斧帶著呼呼風聲直沖張言河脖頸而去。
“叮!”
長劍橫在身體一側(cè),與戰(zhàn)斧撞出絲絲火花,張言河只是輕輕轉(zhuǎn)動了一下劍柄,戰(zhàn)斧的勢能便被卸下大半,被張言河彈了回去。
“一招?!?p> 張言河把紅蓮劍收回身前,再次恢復剛剛那個姿勢。
“什么?!這怎么可能?”
馬克西姆只看見張言河身子都沒動,只是抬了一下劍,如蜜蜂扇翅般輕微的動作就擋下了馬克西姆的雙手一擊。
對于張言河來說,戰(zhàn)斗中最重要的并非是招招致命的劍式以及威力巨大的武器技能,而是先保證自身的安全。
尋常招數(shù)對于張言河來說已經(jīng)無法傷他分毫,他幾乎完全可以預判普通人的攻擊并提前作出反應。
類似槍械類的遠程攻擊他的七星步便可輕松規(guī)避,而這種力氣大不易正面格擋的砍擊便要用上二兩撥千斤這樣以柔克剛的技巧。
傷人容易護己難,僅僅一招,馬克西姆就感受到了張言河的底蘊深厚。
但想要馬克西姆就這么放他們走是絕不可能的,雨林集團軍已經(jīng)幾近團滅,雖然雨林鬼影被消滅,可巨顎是實打?qū)嵉木驮谀抢?,馬克西姆不會因為張言河的一面之詞就讓那種威脅離開。
“再接我一招!”
馬克西姆掄圓了戰(zhàn)斧,但這次他留了個心眼,在斧刃即將要劈到張言河面前時中途變招,雙手向下一沉竟然掄向張言河下盤。
就在鋒利的戰(zhàn)斧即將要蕩斷張言河的雙腿時,赤色的劍刃從上落下,剛好插入戰(zhàn)斧中鏤空的部分,這便是紅蓮劍式中通過固定敵人武器而降低敵人機動性的“鎖龍眼”,斧刃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距離張言河腿側(cè)一寸的位置再不能動。
“兩招。”
張言河收劍向后翻身,兩腳并成一條直線,手上長劍也擺出了仙人指路的姿勢。
“還要來第三招嗎?三招過后我就出劍了。”
回應張言河的是馬克西姆一下比一下迅烈的斬擊,連續(xù)四下重斬,逼的張言河上身左右搖晃。
“叮當!”
張言河在第四下與第五下的交替時提膝上踢,靴尖在馬克西姆手腕上一彈,將他單手踢落,另一只手也失去重心,甩出的戰(zhàn)斧飛到了一旁插在地上。
“錚——”
風與水汽擦過紅蓮劫焰熾熱的劍身,發(fā)出清脆的鳴響,似是在宣告自己的勝利。
看著面無表情的張言河,馬克西姆提起了一旁的戰(zhàn)斧,停下了靠近的腳步。
“張言河,這次我技不如你放過寒露,但你給我記好了,未來你一定會為今天護下了他而后悔!”
“我會盡力不會讓那種事發(fā)生?!?p> 張言河駐劍而立,聲音雖小卻擲地有聲,不過他的心中也明白,馬克西姆說的是對的。
馬克西姆轉(zhuǎn)身離去,不遠處的森林邊,剛剛將我和巨顎送上武裝直升機的蘇天啟和皇冠終于放下了心,果然只要雪原還有張言河在,至少情況不會變成最糟的那種。
“將軍,那么接下來怎么辦?”
他倆跑回張言河身邊詢問著張言河的下一步計劃,雖然張言河一直都很嚴肅,但這次他明顯認真起來了。
“做好準備,接下來可能有大事要發(fā)生了?!?p> 兩人跟著張言河走向停在林間空地的另一架直升機,皇冠也沒有跟駕駛員搶座,跟蘇天啟挨著坐在了直升機的后座。
直升機的螺旋槳開始加速轉(zhuǎn)動,機身緩緩上升,逐漸高出十幾米高的樹木。
“皇冠哥,你說將軍說的大事有多大?”
蘇天啟小聲貼在皇冠耳邊問。
“應該有二代雪原集團軍建立時那么大吧?!?p> “我聽說當年老板剛繼任雪原主時,六個軍團長里有五個不看好他的,甄選城的大人物里僅有少數(shù)想要拉攏他,絕大多數(shù)都想干掉他,別說坐穩(wěn)位子,在風口浪尖活下來都難?!?p> “當時別的軍團長都帶全副武裝的百人親衛(wèi)隊,唯有老板是只有張將軍孤身護在身旁。”
皇冠小聲給蘇天啟描述他聽說的當年的場景,而坐在前面座位的張言河把頭轉(zhuǎn)了過來。
“呃,不愧是將軍,我們說這么小聲也能聽見?!?p> “沒關(guān)系,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且那趟巴別塔之行真正從始至終目擊的人不會超過十個。”
張言河擺了擺手,竟然從機艙的一側(cè)儲物盒里掏出了一盒煙,掰開煙盒就點上了一根。
正如我需要飲酒來麻痹腦內(nèi)的一些瘋狂想法,張言河在必要的時候也會用煙草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時候我跟寒露都很年輕,他剛剛繼任雪原主,而我作為雪原的唯一將軍,往下全是連正規(guī)訓練都沒有過的新兵,幾千個閃閃發(fā)亮的新人就是那時候的雪原要塞的全部戰(zhàn)力?!?p> “19歲的軍團長和將軍對于甄選城的大人物來說就是兩塊肥肉,加上那時候我還沒拿回紅蓮劍,如果不是紅杉主的面子加上幾個最高權(quán)限跟寒露交好,我們可能都走不出那座紫色的通天大廈?!?p> “跟寒露剛繼任雪原主那次會議一樣,那次是為了坐穩(wěn)雪原主的位置,而這次也一樣,出了這種事,馬克西姆不可能不將情況報上去,不出一個周,甄選城一定會將寒露召回巴別塔?!?p> “只是這次去,恐怕是兇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