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定局

　　“砰”的一聲，聚義堂的大門被人猛地推開。

　　“不好了，敵襲.......”

　　一個山賊跌跌撞撞的進入了聚義堂，他一臉驚懼的朝虎皮交椅上的王彪稟告道。

　　三當家【大刀】陳英正高樂著，陡然被人打攪，頓感不悅，惡狠狠道“鬼叫什么，哪里會有敵人攻寨。”

　　待陳英話剛落，眾人便聽見聚義堂外一陣打斗與慘叫之聲傳來，眾人臉色頓時一僵，隨即蒼白起來，紛紛偏頭看向上首的王彪。

　　王彪因為醉酒而略顯迷離的雙眼陡然睜大，隨即怒而起身，一腳便將身前的案幾推翻在地，一時酒肉滾落于堂中，一片狼藉。

　　“好，好.......”

　　王彪連聲道好，那因為憤怒而赤紅的雙眼緊緊看向堂外，憤恨道“趁我大喜的日子，殺上門來，欺人太甚。”

　　堂中山賊首領(lǐng)見王彪怒而發(fā)威，反而心中都暫時安定下來，畢竟王彪積威尤在，雖然被人攻到門口，但是王彪未倒，他們多少心中還存了幾分僥幸之心。

　　陳英起身拿起大刀，看向王彪道“大首領(lǐng)放心，俺先帶人去會一會這些來犯之敵?！?p>　　陳英說完便一揮手，頓時有數(shù)十人相隨，一起向大門而去。

　　........

　　聚義堂前。

　　“砰”的一聲兩刀相擊，刀身擊打頓時寒光一閃，劉一山與陳英身形交錯而過。

　　陳英先松開握刀的手，隨即再次握緊，如此反復三次，方才卸掉了碰撞產(chǎn)生的壓力，而他握刀的虎口早已龜裂，鮮血滴滴答答滴落于地。

　　顯然陳英在與劉一山拼刀的過程中吃了大虧，敗下陣來。

　　陳英看向眼前還顯稚氣的少年心中不由警鈴大作，對于劉一山的天生神力忌憚不已。

　　“你們是哪方勢力，為何今夜圍攻我龍門寨？”陳英瞇眼問道。

　　劉一山看向周圍，見己方已經(jīng)占了上風，不斷有山賊死于刀下，此時聽聞陳英的話，不由嗤笑道“你們既然當初滅了黃崖寨便當想到會有今日，又何必多問了?！?p>　　劉一山話說完，便不想再與眼前之人啰嗦，提刀便向陳英沖去。

　　“噗通”一聲，陳英的頭顱高高飛起，伴隨著鮮血的飄灑，滾落在地上。

　　........

　　“【坐山虎】王彪可在堂中？”張昭從堂前斷肢殘骸中走過，一步一個血色腳印，延伸到了聚義堂門前，轉(zhuǎn)頭問向身旁的劉一山道。

　　劉一山依舊握著那把滴血的鬼頭大刀，聞言說道“三大家【大刀】陳英已經(jīng)被我梟首，后來又有一撥人從堂中沖出，但被我們的弓箭手，射了回去，之后堂中便再無動靜，我們已經(jīng)將聚義堂圍住，想來王彪還在堂中?！?p>　　張昭聞言，心中大定，如今困住匪首，今夜這場突襲便成了大半了，他微微努嘴，劉一山便領(lǐng)人率先踏入了聚義堂，張昭緊隨其后踱步而入。

　　張昭剛?cè)胩弥?，便見虎皮交椅上坐著的王彪正死死盯著他，王彪陡然看見平滅龍門寨的竟然是個俊逸的少年郎，眼中先是閃過詫異，隨即便被憤怒取代。

　　張昭看著上首的黑臉大漢，見其雙眉濃黑，眼睛圓睜，布滿血絲，方口厚唇，頗有幾分兇煞之氣，不由暗道“【坐山虎】這個匪號的確貼切。”

　　張昭環(huán)視一周，見到山賊首領(lǐng)的驚懼，聽到已經(jīng)躲到角落里女子的抽泣聲，心中嘆了口氣，也沒興趣與他們多做口舌之爭，便一揮手，下令道“堂中之人皆是龍門寨的首領(lǐng)，沒有一個人身上是干凈的，不必留手，格殺勿論。”

　　張昭話落，便見那些山賊首領(lǐng)先是求饒，見張昭不為所動后，便紛紛兇性大發(fā)，揮刀向張昭砍來。

　　“射”

　　隨即一聲令下，早已張弓搭箭的射手動了起來。

　　“嗖”的一聲，一陣箭雨迎著山賊首領(lǐng)而去。

　　伴隨著不斷的慘叫之聲，山賊首領(lǐng)相繼倒在血泊之中，盞茶后，堂中再次安靜下來，唯有張昭看著虎皮交椅上的王彪默然不語，仿佛看著一個死人一般。

　　“何至于此？”王彪雙眼迷離喃喃問道。

　　張昭聞言，指了指堂中已經(jīng)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女子，不由嗤笑道“黃崖寨何罪？這些女子又何其無辜？所以當至于此?！?p>　　張昭說完便不再廢話，將弓拉如滿月，只聽弓弦一響，那箭已經(jīng)嗖地飛出，迅猛異常，一箭貫穿王彪咽喉，鮮血飄灑到交椅后張貼的大紅喜字上，讓那喜字愈發(fā)的鮮紅顯目。

　　“哈，哈.......”

　　“你這惡賊也有今日......”

　　待張昭放下弓箭，便見從交椅后的角落里竄出一身穿大紅喜服的女子，她一把將虎皮交椅推翻，身體壓在王彪的尸體上，不斷捶打咒罵，伴隨著如烏鴉般的笑聲，回蕩在堂中，讓聞著心中難受。

　　九凰寨的徐三娘走近張昭，神色復雜道“那女子便是黃崖寨的馬鈴兒了，哎！她幼時我還抱過她，如今竟然被逼迫成這副模樣。”

　　張昭聞言再次看了眼那個如同瘋魔了一般的女子，不由嘆了口氣，如今荊襄亂起，人命便如草芥，當早日堪平此亂才是呀！

　　張昭隨即看向徐三娘說道“這些女子遭受不幸，恐怕需要不少時間重新恢復，你也是女子，九凰寨的寨民女子居多，我就把這些可憐人托付給你，若缺少什么東西，可向縣衙支領(lǐng)?！?p>　　徐三娘聞言趕緊拱手道“張秀才善心，我替她們感謝你了。”

　　說完便徑直向馬鈴兒走去。

　　“鈴兒，可還記得徐三姨？”徐三娘蹲下?lián)嶂R鈴兒的背寬慰道“你爹雖然去了，但他也不想看你如此凄苦，日后你就跟著三姨過活吧！”

　　馬鈴兒聞言捶打的手陡然一停，隨即轉(zhuǎn)身撲到徐三娘懷里，大哭道“三姨，我爹娘都死了，黃崖寨也沒了，我該怎么辦？我.......”

　　隨著馬鈴兒的大哭，那些被俘虜來的黃崖寨女子紛紛抽泣不止，一時堂中聞?wù)邜烹[。

　　.........

　　隨著王彪身死，劉一山砍下王彪的頭顱傳視山寨，山寨漸漸平靜下來。

　　待聚義堂被打掃干凈，張昭端坐在虎皮交椅上，環(huán)視眾人道“今夜攻克龍門寨，梟首王彪，全耐諸位同心協(xié)力，如今【坐山虎】已除，但是禍亂荊襄的【李胡子】依舊對鄖縣虎視眈眈，我們不可得意忘形，還需同心協(xié)力共保鄖縣安全?！?p>　　“是”眾人聞言連忙應(yīng)道。

　　劉青云看向上首的張昭道“不知張秀才如何安置這龍門寨投降之人？”

　　張昭沉吟片刻后，方才徐徐說道“龍門寨的大小首領(lǐng)多已經(jīng)在此戰(zhàn)中身死，如今投降的無非是些小山賊或是近期被裹挾上山的流民，我也不想再行殺戮，就讓他們服苦役贖罪吧！”

　　劉青云聞言頷首道“只誅殺首惡，余者酌情處理，如此甚好?！?p>　　不待張昭言語，便見楊鋒押著一個中年書生進了聚義堂，一時引得眾人紛紛看來。

　　“進去”

　　楊鋒將姚冰推搡在地，這才向張昭稟告道“此人躲在寨中的枯井中，所幸被士兵發(fā)現(xiàn)，后來經(jīng)過山寨俘虜?shù)闹刚J，此人姚冰乃是龍門寨的二大家?！?p>　　張昭聞言看去，見此人身上的青袍早已被樹枝鉤破，渾身臟兮兮的，臉上蒼白驚懼不已，雙唇哆嗦，不斷喊著“饒命”。

　　“既然是二當家便是首惡了，自然不能免罪，拖出去砍了?！睆堈研煨煺f道。

　　楊鋒聞言便一把將姚冰提起便準備拖出堂外，姚冰見狀大急，連忙推開楊鋒的手，俯首在地，連聲道“我有隱情相告，還望容我說完再處理我。”

　　張昭見狀道“那你便說一說吧！”

　　姚冰聞言大喜，連忙道“我雖是山寨的二當家，但我是被裹挾著上山的，那個王彪瞧我能寫會算這才給了我個二當家的位置，我沒有作惡?！?p>　　張昭聞言失笑道“我可不會聽信你的一面之詞，你的話我會讓人向山寨中的俘虜求證，若果真罪孽不重，定然會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的。”

　　姚冰聞言連忙叩首感謝不已。

　　張昭看著眼前之人，不由想起馬順向他稟告過，【李胡子】曾遣人與王彪勾連，如今眼前的這個姚冰，想來對此事頗為了解才是，倒是可以問一問他。

　　張昭想到此處，便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姚冰聞言，連忙說道“是有這回事，王彪與【李胡子】相約明年二月，南北夾擊鄖縣?！?p>　　張昭聞言，雖說早就想到了，但是還是心中不由一沉，因為【李胡子】可不是王彪這個占山為王的山賊能比的，他擅自稱王，攻陷數(shù)縣，實力已經(jīng)不可小覷了。

　　姚冰見張昭臉色陰沉，害怕自己遭了池魚之殃，連忙殷勤道“【李胡子】派來的人是我迎接的，我與他相熟，日后你們與【李胡子】交戰(zhàn)時，我或許能盡些綿薄之力?！?p>　　張昭聞言心中不由一動，只是如今【李胡子】還未攻來，一切為時尚早，便暫時壓下心中的思慮，吩咐楊鋒道：

　　“先將這個姚冰帶下去，不可過于苛待了他”

　　待楊鋒與姚冰離開后，張昭這才環(huán)視堂中神色各異的眾人，說道“一敵既去，一敵又來，諸位不可懈怠呀！”

　　“速速將龍門寨能帶走的戰(zhàn)利品打包，我們立刻返回鄖縣，如今年節(jié)將至，趁此大勝，諸位也能過個歡快的新年?！?p>　　堂中眾人這才喜笑顏開，畢竟【李胡子】雖然可懼，但是此方大勝，所獲好處頗多，又遇新年將至，大家先放松一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