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局”
一人一鬼再度碰撞,一邊是瀟灑如飛花的神兵蝴蝶刀,看上去就像一個表演者炫技,飛刀像是小鳥在樹上上下飛舞。
一邊是咆哮著沖鋒的巨人,仿佛有撕開一切阻攔它的人的力量。
氣是術法的源頭,消耗自身的氣就能釋放古老的力量。像之前的離火和手中被喚醒發(fā)出雀躍鳥鳴聲的燕尾。
雖說尸守經(jīng)過了強化力量已經(jīng)遠超最開始的狀態(tài),不過很顯然,他的腦子沒有進化。依然是橫沖直撞試圖一力降十慧。
楊成儒像個西班牙斗牛士一樣,一把抓住尸守的手臂順著它沖鋒的力量將其一個過肩摔扔了出去。
手中的燕尾仿佛有了靈魂自主從楊成儒手中飛了出去,小小的刀身卻給尸守的后背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火焰沒能突破的堅韌皮膚被一柄花里胡哨的小刀擊穿。
它的后背噴出骯臟的血液,惡臭撲鼻,無論什么人受了這么重的上恐怕都會當場失血過多而亡,不過它卻依然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尸守再回頭,本不應該有情緒的它眼神中仿佛多了一分怨毒。盯著楊成儒準備下一次攻擊。
“好了,該結束了?!?p> 這次楊成儒眼中轉換的不再是八卦陣,而是日月星辰,東升西落。
楊成儒口中吟唱晦澀的咒語,不是什么急急如律令也不是什么媽咪媽咪哄。
而像是海豚的哀鳴,清晨的笛聲,落日時的晚風,緩緩拂過心頭。
這一刻時間仿佛真的慢了下來。一切都變的柔和。就連本應一直暴怒的尸守都安靜下來。
他輕輕將手指向丑陋怪獸的方向,尸守只是呆呆地看著,兇惡的怪獸也忘了嘶吼。
“散!”
只見尸守的身體逐漸淡去,仿佛掉色的油畫,慢慢從實體變成靈魂態(tài)直至隨風散去。
這也是禁忌的力量,楊成儒根本也不是個普通的算卦的,他是一名術士,掌握著通往巴比倫塔的力量。
一切重歸于沉寂,夜晚的醫(yī)院依然那么靜謐。剛剛的一切感覺都有一些不真實,若不是地板上的龜裂和墻壁上散發(fā)惡臭的黑色血液,仿佛這里從沒爆發(fā)過一場驚險的戰(zhàn)斗。
楊成儒有些無奈,他僅僅只是找到了潛藏在黑暗中的危險,可背后那位煉制尸守的人根本沒有和他交涉的意思,他幾乎什么有用的情報都沒有得到,這次事件還是沒有一點頭緒。
不能再繼續(xù)拖下去了,他的第六感告訴他麻煩只會越來越大,他還沒有抓住根源,已經(jīng)落后了。
算上一卦接下來的走向吧。
楊成儒摸出一枚硬幣,口中念念有詞,正面為吉,反面為兇,一口氣輕輕呼出吹在手上,將硬幣高高拋起。
他總是能接住硬幣的,因為這是一枚承載了氣運的硬幣;可是這一次他失手了,硬幣沒有像以前那樣乖巧的落回他的手背;他沒有接住它。
硬幣直直摔落在地面碎成兩塊。
“靠!不會吧?!睏畛扇逡舱痼@了!“完蛋!”
大兇?。。?p> 用來占卜的硬幣裂開了,這是前所未有的情況,一般意味著就算天王老子下凡也沒救了。
楊成儒趕緊跑了出去,可是為時已晚。
就在他邁出大門沒兩步只聽一聲轟鳴,不遠處的大樓綻開了血霧。
“你們怎么敢?”楊成儒目眥欲裂,沒有那個術士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施展能力,這是江湖規(guī)矩,扭轉自然規(guī)則的力量不應該讓普通人知道。
“別激動。這次我可以陪你聊聊了?!币粋€素白的姑娘站在路中央,一個無聲的領域張開將這片天地籠罩。“在這里可不會有人打擾我們。”
道法的力量足夠強大,是可以憑借自身的力量創(chuàng)造一片扭曲的空間,就像是奇異博士里演的那樣。
但是這片空間只是在原有的地方創(chuàng)造一個額外的維度,倒是有一點像江南的小說里面的尼伯龍根或者說是里世界。
所以現(xiàn)在就算是有人在素白女孩創(chuàng)造的領域中把狗腦子打出來外面也不會有人知情,哪怕兩人近在咫尺。
“你們的目的是什么?”此時楊成儒再問。“你要殺李樹林為什么現(xiàn)在會找上我?”
“你還真是傻的可愛?!泵髅鲬撌浅爸S的話此刻從素白女孩口中講出卻不加帶任何感情。
“當然是因為需要你的力量啊?!?p> “我知道了?!睏畛扇逡魂嚮秀?,他太傻了,從一開始他的思路就是錯的,他們的目標從始至終就不是李樹林!
“如果反派只是為了殺人而殺人那不是太無趣了嗎?”一直面無表情的女孩笑了,這個仿佛從畫里走出來的姑娘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哈哈哈!”女孩笑得越來越厲害,直到笑彎了腰。
楊成儒等不及了,他喚醒手中的燕尾,向她擲去。
刀光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如同一顆劃過天際的流星飛向白素貞。
楊成儒反正是這樣給女孩起的名字,因為她真的很像白素貞;不過他不是許仙,而是法力高強的法海,今天就要超度了白素貞。
蝴蝶刀旋轉到腦門前的一刻停住了,這柄無往不利的神兵第一次碰到了硬釘子。
燕返的刀鋒快速的震動著發(fā)出杜鵑啼血般的哀鳴,它停在對手的腦門前,只要再往前一厘米就能將她開瓢??墒乾F(xiàn)在它再難有寸進。
兩根纖細的手指夾住了燕尾,本該渴飲鮮血的飛刀停了下來。
楊成儒此刻的下巴都要被驚掉了,與自己心血相連的兵器此刻好像被降伏一般,和他斷了聯(lián)系;無論他怎么召喚控制都無法操縱女孩指尖的飛刀。
“這么想要?還給你就是了?!?p> 白素貞輕輕將燕返飛了回去。
別看是輕輕的飛回去,但是接下這柄刀可不容易。
楊成儒拼了命的運轉真氣試圖將燕返攔下,可此刻這柄飛刀多少帶點六親不認死命想插死自己的主人。
艮字,不動如山!”楊成儒掐了個口訣,身上的皮膚變成青灰色,整個人化成一座山一般。
可是燕返切石頭就像是切豆腐一樣瞬間洞穿了這座山的腹部,楊成儒從沒有將燕返發(fā)出過如此強大的力量。
“刀是好刀,可惜沒碰到會用他的人?!卑姿刎懙馈!澳隳軞⑺拦徘責捊鹗乜隙ú恢怪粡埮瓢伞?p> 風水輪流轉,這下子做困獸之斗的是楊成儒了,他確實還有一招禁術沒用。那是他剛剛揚了煉金尸守的法子,這也是他混到今天所依仗的最強的手段了。
元空滅據(jù)傳是女媧造人時銷毀殘次品的法子,當女媧造出殘次品后直接剝奪他的生命未免有些太殘忍了,就用這招讓其灰飛煙滅;堪稱上古時代的無痛人流。但是因為終究是極強的殺人技,它還是被封存了。
楊成儒是一點都不信這招的背景故事,先不說根據(jù)物種起源其實人是由猴子進化而來的,光是女媧用這招銷毀殘次品就有點黑暗童話的意思了,多少帶點讓人反胃的偽善。
但是楊成儒用它凈化污穢可是沒有一點壓力,現(xiàn)在這指誰誰暴斃的絕招就是他最強的手段。
楊成儒死死盯住白素貞眼中再度時光流轉,捂住肚子上傷口的手緩緩抬起指向前方?,F(xiàn)在他就要讓這個不講武德的女妖怪知道知道什么是正義的鐵拳。
“終究還是來了。”白素貞心中一聲嘆息。
她也同樣舉起手指向楊成儒,兩邊更是多了幾分針鋒相對的意思。
“噗!”
一口鮮血噴出,楊成儒一臉震驚的看著白素貞緩緩倒下。她的指尖此刻雷霆涌動。
楊成儒渾身都被雷電燒的焦黑,滲出了血液。
在絕對的實力碾壓之下,哪怕是壓箱底的絕招,也連釋放的機會都沒有。
他的大招被打斷了!
是用到極致的八卦法門震字雷法,就算是時光在突破音障的閃電面前都要慢上許久。
“怎么可能會這樣!”
“你太慢了,枉你身上這流傳千載的力量?!卑姿刎懽叩綏畛扇迕媲啊!叭绻隳芡暾倪\用身上這凝聚了歷史的力量,你不會輸給我”
“不過沒關系的,我會將他賜予更應該獲得它的人身上,而你將成為奠定新時代王座的第一塊石頭?!?p> 楊成儒沒有回答,他此刻重傷倒地已再開口。
他心里有無數(shù)的疑問可是卻再也沒有機會知道它們的答案了。
周圍的環(huán)境緩緩褪色,夜幕與殘陽都像是刮花了的光盤在二手DVD里放出來的畫面一點一點失真知道完全消失。
白素貞拎著死狗一樣的楊成儒踏出了維度空間,只是一步就出現(xiàn)在了曉霞的手術室中。
時間仿佛暫停了一般,所有醫(yī)生和護士都像是發(fā)條轉完的玩偶,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
此刻護士正在遞一把刀給醫(yī)生,曉霞呼吸沉重的躺在手術臺上,看來已經(jīng)到了很危險的地步;剖腹產(chǎn)是現(xiàn)在能救下兩條命的唯一方法。
那把本應遞給醫(yī)生的刀被白素貞接過,她拿起手術刀踮起腳尖在手術室里跳起了芭蕾,輕輕哼著歌快樂的經(jīng)過屋子里的每一個人。手術刀翻飛割開了他們的喉嚨,鮮血從動脈中噴涌而出??墒菂s沒有一滴落在著蛇蝎般的女人身上。
本該讓一個孩子獲得生命,一個女人回到人間的手術刀此刻卻變成了殺人利器。
美麗的姑娘像一只美麗的天鵝在手術室里起舞,她那潔白的羽毛遮蔽的是灑向人間的死亡。一曲舞罷留下的是五具倒下的尸體,和高高站在手術臺上向場下鞠躬的天鵝。
“表演才剛剛開始。”白素貞對臺下說。
一開始冷漠的蛇蝎美人在進到手術后就展現(xiàn)了癲狂的一面,血液噴濺涂在了手術室的每一堵墻上。而中央是一個臨盆的孕婦和一個手拿手術刀的潔白女孩。
相傳佛祖破開母親的胸膛出生,一出生就手指天地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獲得無上法力。
此刻曉霞也在經(jīng)歷佛母經(jīng)歷過的事情,手術刀從胸膛劃開直直的刺向腹部,將孩子剖出。這種野蠻而又血腥的方式卻誕生了慈悲為懷割肉飼鷹的佛祖。
白素貞伸手將孩子抱出剪下臍帶,放在了母親的胸口。
似乎是麻藥勁頭過了,也可能是回光返照,曉霞睜開了眼睛。本來水靈靈的大眼睛此刻晦暗無光。
她看著胸口上的孩子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白素貞,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流露出祈求的眼神。
“你放心吧,你的孩子不會有事的。”
曉霞聽到后又輕輕閉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白素貞又取出了一枚硬幣,倒是有一點像電視上民國時期的大洋,不過上面印著一條九首龍的花紋,如果有人想用它買東西一定會被人當成神經(jīng)病送進警察局。
她手持硬幣站在楊成儒的身邊口中念念有詞,一個無形的八卦陣將兩人覆蓋,一根根線從楊成儒身上延續(xù)到硬幣上,真氣沿著這幾個通道流入硬幣之中。
八卦陣和真氣的光芒漸漸散了,女人也長長出了一口氣。
“總算結束了?!笔秩緹o數(shù)鮮血的素白女人竟然帶著些許好奇的看著血泊中的嬰兒。
“那么,你的未來回事什么樣子的呢?”她將那枚硬幣輕輕放到嬰兒的嘴里,這時孩子仿佛才是被喚醒了一般發(fā)出了生命中第一聲啼哭,洪亮卻又帶著些難以察覺的辛酸。
李樹林聽到孩子的啼哭聲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笑容,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迎接自己的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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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李樹林?!?p> “年齡?”
“二十六?!?p> “你是現(xiàn)場的第一個發(fā)現(xiàn)者,再復述一遍當時的情況?!?p> “我進去就看到了。”
“看到什么?!?p> “血,好多好多的血,淌在地面上。血腥味重到我?guī)缀醪桓液粑!?p> “然后呢?”
“還有尸體,好多好多死人!還有還有......”李樹林的聲音哽咽了。
“不著急,慢慢講,這里是警察局安全的很。我們會保護你的安全。”
“我老婆抱著我的娃兒!”李樹林哭了。
片刻的沉默后,警官又開口打破了死寂的氛圍
“給娃兒起個名字吧,不管怎么說日子以后還是要過的?!?p> “警官你幫我想想吧,我沒什么文化,腦子現(xiàn)在也是糨糊?!?p> “就叫海洋吧,李海洋。我相信他以后也能像海洋一樣,無論多大的風浪多大的檻,都能邁過去?!?p> 渤海灣的微風拂過海面,這里總是風平浪靜。活著的人會緬懷逝去的人,現(xiàn)在的人會期待未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