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1日凌晨一點(diǎn)，譚雅拖著疲憊的身子，提著宵夜進(jìn)到辦公室。
“羅隊(duì)脫離危險(xiǎn)了，嫂子在醫(yī)院陪著，讓我回來配合工作，子彈離心臟還有兩公分，就差一點(diǎn)?！弊T雅說到這，忍不住抽泣：“嫂子讓我告訴李哥，兇手用的是SIG P239軍用手槍，子彈是9毫米，彈頭被打磨過，穿透力很強(qiáng)。這種槍，國內(nèi)少見，很難搞到?！?p> 李慶磊這才長長舒了口氣：“人沒事就好。你倆先吃東西，把肚子填飽，然后陪我這老頭去見個人。”
“誰？”慕容雪有些激動。
李慶磊笑著不說話，抬手指了指夜宵。
譚雅來了精神，二人坐在一起快速掃蕩起來。
寧安市的夜市那是真正的不夜城，從華燈初上到天光泛白，往來期間的除了各種夜貓子，也含雜著三教九流，更混跡著一些半吊子的所謂灰色人員。
一個燒烤攤前，李慶磊帶著兩個花容月貌的年輕女子坐了下來，周圍的食客無不投來異樣的眼光。
見到李慶磊，正在顛勺的廚師招呼一旁的伙計(jì)，過來接手，自己則拿起抹布一抹锃亮的光頭，反身回到冰柜前提溜著兩瓶冰啤走到李慶磊身前。
咔咔兩聲，啤酒打開，光頭廚子把一瓶遞給李慶磊，自己抬起另一瓶咕嘟咕嘟大口灌了起來。
李慶磊也不猶豫，抬起瓶子豪爽地喝了一大口。
“找我有事？”光頭的聲音很沙啞，像是被打磨過一般。
李慶磊點(diǎn)點(diǎn)頭：“辦個假身份證。”
“這手藝懂的人少。”
李慶磊將帶有鴨舌帽男子照片的手機(jī)遞到光頭廚師面前。
光頭廚師偏頭看了看，緩緩坐下：“世道變了，現(xiàn)在的人沒義氣，給錢什么都干。像這種人，我們以前根本不碰，不合規(guī)矩?！?p> 李慶磊微微一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光頭廚師推開手機(jī)：“等我，半小時，準(zhǔn)信兒！”
廚師將酒瓶一放，起身走回后廚，和伙計(jì)吩咐了兩句，繼續(xù)專心炒菜。
不一會兒伙計(jì)不知道從哪跑了回來，俯首在光頭耳邊低語了幾句。
再出來時，光頭將一張紙條遞給李慶磊：“等脫了警服，再來找我，沒事讓他們少盯著我。我已經(jīng)改過了，也上岸了，不想再攤這些渾水?！?p> 回去的路上譚雅好奇道：“李哥，這人怎么這么面熟？”
“聽說過老貓嗎？”
“??？他就是老貓？那個自己印了50萬假鈔，結(jié)果買了房又從銀行貸出100萬的老貓？”
“那時候年輕，沒有他不敢弄的贗品，要不是后來他因打架鬧事被刑拘，自己坦白這事，估計(jì)很難抓到他?！?p> 慕容雪靜靜地在一旁洗耳恭聽，她不缺書本知識，也不缺身手應(yīng)變，要說她缺的，那就是像羅修明那樣練到骨子里的嗅覺，和李慶磊身上這取之不完的經(jīng)驗(yàn)和人脈。
老貓給李慶磊的字條上，寫著小四這個外號，和一個老胡同的地址。此時已經(jīng)夜深人靜，老城的胡同里沒燈，譚雅拿出手機(jī)，一手照明，一手摸著槍，走在前面。
李慶磊和慕容雪緊跟她的身后，好不容易找到小四的住所，李慶磊揮了揮手，示意二人退后。
咚咚咚，李慶磊使勁拍著門，整個胡同里都能聽到這么大動靜，好幾家屋內(nèi)的燈亮起。
一個男聲睡意朦朧道：“敲什么敲？家里奔喪??？”
“景陽岡上18碗！”李慶磊回應(yīng)道，瞬間，周圍幾家好事的燈都滅了。
很快，門打開，小四賊頭鼠目得探出個腦袋：“貓哥讓您來的？”
李慶磊點(diǎn)點(diǎn)頭。
看著照片小四嬉皮笑臉道：“哥，您看，我這都是小本生意，這種犯法的事，我早就金盤洗手不干了。”
李慶磊沒空和他磨嘰，向譚雅使了個眼色，譚雅把腰間的手銬往桌上一扔：“老實(shí)點(diǎn)，現(xiàn)在不想說，一會兒換個地方慢慢說?！?p> 小四頓時嚇得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般：“警察同志，不，政府，我真沒犯事啊，這…這不是我做的?！?p> 李慶磊相信老貓不會無的放矢讓自己白跑，看來這小四也被嚇得不輕：“不是你，還能有誰？”
“政府，這么說吧，我能做假證這不假，但這人的不是我做的。應(yīng)該是八月幾號來著，我一時忘了。有人找我做兩個假證，一男一女，男的就是他，但是他們要求太高了，要有激光防偽的，我這都快揭不開鍋了，哪有那條件。”
“然后呢？”李慶磊知道他有話沒說，追問道。
“算了，您還是把我關(guān)起來吧，我要說出來，我這命也就到頭了。好歹我進(jìn)去，政府還管飯?！?p> “喲嚯，跟我玩這手？”李慶磊立馬來了興趣：“我干嘛抓你？憑啥抓你？這樣，我一會兒出去，就讓老貓告訴道上人，這南亞人就是你出賣的……”
“別，別，政府，叔……親爺爺！您可不能這么坑我??！”
“說！”李慶磊一巴掌拍在桌上。
小四知道再無退路：“我說，我說，四海印刷廠，華家二公子名下的印刷廠，只有那有設(shè)備敢弄這代防偽的。聽說只要錢夠，還能弄到真的身份證，直接到派出所里領(lǐng)。”
“什么？”慕容雪和譚雅都不敢置信。
“真不真的我不知道，現(xiàn)在的身份證隨便上網(wǎng)一查就知道真假，哪像以前那么簡單。我只提供了這條路子，介紹人就給了我200塊錢，我是真沒做別的?！?p> 李慶磊心中已有了七八分底，也不為難小四，掏出錢包，拿出三百塊錢放在桌上：“我們沒來過，你也不知道我們來。再有人問，你知道怎么說。還有，這錢你自己買點(diǎn)生活用品，找老貓讓他給你安排一個工作，就說我說的，以后別干這些見不得光的事。再讓我碰上，你懂的。”
“我……”小四看了看李慶磊，喉結(jié)翻了又翻，豆米大的眼珠里留下淚來，也不知是悔悟還是感激。
出了胡同，慕容雪追上李慶磊，親昵地挽著她的手：“李哥，你好偉大。”
譚雅也從另一側(cè)勾著老李：“李哥，你這是不是叫鐵漢柔情？”
李慶磊始終坐懷不亂，哈哈一笑：“你倆個小丫頭，不會夸人就別硬夸。紀(jì)律是紀(jì)律，但是非常時期，要用非常手段。對待老貓這號人，你和他們來硬的，人家那是真不怕死的，所以沒用。可話說回來，誰還不是爹生娘養(yǎng)的？他們也不是十惡不赦，所以，多動動腦，有時候群眾路線也是破案的捷徑嘛。正所謂盜亦有道，不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