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齟齬
傻柱媳婦兒出院回家了,許大茂也跟著婁曉娥去湊了個熱鬧。
大家都說那孩子長得很像爸爸,活脫兒一個小傻柱。
不過許大茂可沒有這個分辨能力,小孩子在他的眼里都是差不多的樣子,巴掌大的小臉哪能看得出來像誰啊。
因為何霽這個名字對一般人來說有點拗口了,傻柱夫妻又給兒子取了個小名,叫大齊,很好記的名字。大就是指孩子排行老大,齊則是取自霽的一半。
他們這邊是其樂融融,開心得很。
前院的閻家氣氛就沒那么美妙了。
晚飯時間,飯桌上,依舊是一鍋能照得出人影的稀薄棒子面粥,以及一盆子粗糧窩頭,這可不是二合面的,而是三合面的。
這時代的粗糧可真的是名符其實的,粗得很,嗓子稍嫩一點的感覺上都能拉出口子來。
這可不像后世人養(yǎng)生時吃的粗糧,那雖然叫粗糧,只是區(qū)別于精面,其實磨得細得很,和普通白面沒什么兩樣的,味道上還比白面還多了幾道層次。
唯一的一盤菜還是老樣子,一盤暗綠色的咸菜。
看著就讓人沒有胃口。
不過閻家的幾個孩子早都習慣了,因為馬上要過年了,按三大爺夫妻的說法,現(xiàn)在大家伙兒要勒緊肚皮,堅持到小年就勝利了。
到過年時就可以好好吃一頓帶肉的餃子了。
于莉咬了一口窩頭,用力咀嚼著,直到腮幫子發(fā)酸才停下,然后就著稀粥閉著眼咽下去了。
其實這窩頭她也不是第一天吃了,往常餓的時候她吃得也挺香的,今天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了一樣,難以下咽。
她的腦海中閃過很多個畫面,傻柱兒子的小臉,林鴻月臉上那幸福的笑容,還有傻柱給她做的那些美食,以及林鴻月娘家人帶來的那么多的禮物。
她不想嫉妒的,但是她實在是忍不住。
這人啊,最怕的就是比較,要不怎么會有“人比人,氣死人”這句話呢。
都怪這個傻柱,非要湊熱鬧和他們前后腳結婚,院子里的人就總是拿她和林鴻月放在一起比較。
上回她鬧出假孕的事情,丟了回大臉,當時她還慶幸,林鴻月也一直沒有動靜,只要她先一步懷上,那丟掉的臉也就能撿回來了。
可沒想到,反倒被傻柱他們搶了先,她這邊一點動靜都沒呢,人家兒子都已經(jīng)生出來了。
不過她最氣的并不是傻柱他們,她覺最可氣的就是她這個婆婆。
今天她們都去傻柱家湊熱鬧了,有那些好事者又提起他們兩家是一起結婚的這個老黃歷來,都在打趣她,問她打算啥時也生一個。
當時她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她婆婆就在她旁邊。在這種情況下,一般做長輩的,肯定會拿話搪塞過去,護住小輩的面子。
可她婆婆是怎么做的?竟然還跟外人合起來,一起拿話刺她。
后來還是一大媽看她表情不對,給她解了圍。
她硬撐著吃完了晚飯,沒吃多少東西,肚子卻已飽了,里面積攢了一肚子的氣。
等回到他們的小屋,她做什么都耷拉著一張臉,摔摔打打的。
閻解成被她搞得莫名其妙的,“于莉,你今天怎么了?誰給你氣受了?”
于莉那一肚子的氣算是找著閘口了,全沖著閻解成去了。
她噼里啪啦說了一大通,閻解成差點被她搞暈。
“你等等,讓我捋一捋?!彼酱采?,揉了揉腦袋,想了半天才捋順。
只是他有點不明白了,“那你現(xiàn)在是想要怎樣呢?你沒懷上這也是事實,能怪誰呢?”
于莉氣出掉了,現(xiàn)在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
她挨著閻解成坐下,摟住他的胳膊,“前兩天我去醫(yī)院檢查了,醫(yī)生說我完全正常,肯定能生孩子,就是營養(yǎng)太不良了。醫(yī)生還跟我說,如果身體太差了,有可能會不容易懷上的。”
“得了吧你,我還從來沒聽說懷不上和這個有關系的,像咱爸媽那一輩兒,生活不比現(xiàn)在還差啊,也沒見他們耽誤生孩子?!遍惤獬蓪Υ瞬灰詾槿?。
于莉腦子轉得也快,“這話不對吧,別的不說,前幾年困難時期,你看看咱周圍,有幾家有小孩子出生的。”
“這——”
閻解成無言以對。因為他仔細回憶了一下,于莉說的這個情況還真是真實存在的。
對于三大爺兩口子來說,這一晚是個不眠之夜。
晚飯吃得好好的,老大兩口子吃完就回屋了。
雪后的天氣冷得很,老倆口把東西拾掇好了,就準備早點上床睡覺了。
不料過了一會兒老大過來了,說是有事要商量,于是兩口子跟到了他的小屋。
這小子,張口就給他們來了一道雷。
說是以后要給于莉改善伙食,增加營養(yǎng)。還說這是醫(yī)生說的,不這么做他們就抱不上孫子。
還有他們的兒媳于莉,那個嘴皮子溜得很。
就她提出的那些個條件,聽得老倆口腦袋都發(fā)暈。
老倆口一合計,按照她這說的那些個條件,雖然兒子每月上交的錢是夠用了,可這個家他們倆也沒法當了,到時那幾個小的還不得鬧翻天??!
……
前院的老趙發(fā)現(xiàn),對門閻家這些天有些怪怪的。
老大閻解成前些天竟然弄回來一只新的煤球爐子,吃飯時間也不見兩人出來了。
而且時不時地,還從他們的小屋里傳出香味來,好像是小倆口單獨開上伙了。
今天他正好碰到三大爺閻埠貴下班回來,就順嘴問了他一句。
老閻面露苦笑,“老趙,咱們多年老鄰居了,也不瞞你,我家老大分出去單過了?!?p> “怎么這么突然?”
說實話,老趙是真的驚訝,他一直覺得老閻家雖然日子過得緊巴點,但勝在團結。他還一直和老伴兒說,要向老閻學學持家之道呢。
老閻故做大方道,“這樹大要分枝,家也是一樣,我們老大成家也有一年多了,現(xiàn)在就讓他也學怎么掌家吧?!?p> 心里的苦他是肯定不能往外說的,不管里子怎樣,面子一定要。
至于老趙信不信,他也管不了。
等三大爺回到家,發(fā)現(xiàn)老伴氣鼓鼓的,拿著刀在剁空菜板,發(fā)出“篤篤篤篤”的聲音。
“老伴兒,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都被三大媽這個樣子給逗樂了。
三大媽沒吭聲呢,旁邊的小兒子閻解曠給解釋了。
“還不是因為我大哥和大嫂,隔幾天就做好吃的,今天又包上水餃了,剛剛我哥還特地把門打開來剁餡兒,把我媽氣得不行,就在這兒也剁開了。”
三大爺還沒來得及反應,小女兒閻解娣像個炮彈一樣沖進門來了,邊跑邊嚷,“媽,我也要吃餃子,我還要吃雞蛋,大哥他們又打上雞蛋了,說是要攤雞蛋餅?!?p> “嘿,這小子,看我不教訓教訓他!”
三大爺氣得正想往外沖,被三大媽一把給拉住了。
“別去,分家時都說好了,每月他們交給咱5塊錢的養(yǎng)老錢,他們自己怎么過日子不歸咱管了?!?p> “唉!”
一聽到這話,三大爺氣就泄了,往凳子上一坐,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