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湖底到地下

　　白鶴緩緩起身，柳默微笑著站在他面前。

　　“所以，你們契約的內(nèi)容是什么？說來聽聽?！绷貑?。“嘶……怎么感覺我被耍了？”白鶴皺著眉小聲嘀咕一句?！耙馑际恰銈儧]有商量契約內(nèi)容？”柳默用驚訝的眼神緊盯著白鶴。

　　“好像……沒有?！薄巴炅恕！绷睦锎蠼胁缓茫寻Q拽到自己跟前，扒開遮住左眼的劉海。

　　白鶴原本湛藍的雙眼如今竟變成了異色瞳。

　　“你的左眼！”柳默驚嘆不已?！八兂杉t色了！”話音剛落，柳默扒開自己的劉海，摘下帶在左側(cè)的單片眼睛，左眼呈現(xiàn)出銀白色。

　　“你犯了和我一樣的錯誤！”柳默很激動，甚至有些氣憤。他一把取下白色刀鞘的刀，拔出一點，在距離刀鍔五厘米的位置刻著一個字：墨。

　　“我和它當(dāng)時也沒有商討契約內(nèi)容，所以他獲得了我一半的身體控制權(quán)！這也是為什么我的右眼會變成黑色！”

　　“有什么解決方法嗎……”“要么把契約毀掉，要么好好控制他，不要讓他有機會控制你的身體。不過，術(shù)式之靈的契約是不可能毀掉的，我試過，但都失敗了?！?p>　　話音剛落，白鶴撿起地上的刀，無奈地笑了笑，隨后語氣堅定地說：“那就把凌好好地控制住，像你一樣。”

　　“那么，你的刀名字叫什么？”

　　白鶴轉(zhuǎn)頭看向柳默。“柳林風(fēng)聲?！绷]上眼睛，回想著曾經(jīng)的記憶，輕輕嘆息?！澳菚r我大概500歲，一天晚上，我在碧瑤林里散步?！薄氨态幜帧孟袷瞧职?？”白鶴插了一嘴。

　　“不錯，碧瑤林的夜晚總是很安靜，現(xiàn)在不少人會在夜晚去林里散散步?！绷犻_眼，抬起頭，又一次輕輕嘆息。“一陣風(fēng)把我包圍，我眼前的柳樹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白光，幾秒之后，風(fēng)化作魚，排成整齊的隊伍，飄在半空，向前游動?！?p>　　“這不就是你成神之時的場景嗎？我在一本書里讀到過！”白鶴神情激動，迫切地想要知道剩下的故事。

　　“那些魚把我?guī)У奖态幜种行牡囊黄盏厣?，再匯集起來，變成一把刀的模樣，隨后緩緩落入我手里，變成了這把刀。”

　　“然后你就成為神了？”“沒錯，后來我就變成了代表著真相的風(fēng)之神柳默，那把刀也被取名為「柳林風(fēng)聲」。”

　　“那你的術(shù)式之靈呢？”“墨曾經(jīng)是我收留的黑貓，后來遇到千歲，他們便開始一起修行，墨成為術(shù)式之靈，千歲則成為我旅行的伙伴?！?p>　　“話說，你這塊玉佩有什么作用？”白鶴轉(zhuǎn)眼看向柳默腰間的玉佩。

　　“我正要跟你說呢?！绷∠掠衽?，閉上眼睛，手中握著的玉佩發(fā)出一陣淡綠的光芒，睜開眼：“把手放上來。”

　　白鶴將信將疑地伸出手，一瞬間，他的身體被扭曲、壓縮，被玉佩吸了進去。

　　白鶴站在一片空地，抬起頭，月卿閣的輪廓映入眼簾。他快步跑去，柳默站在門口等著他。

　　“月卿閣怎么會在這兒？”白鶴看向月卿閣，墨綠與暗紅色讓月卿閣顯得更加古老，木質(zhì)鏤空的大門雕刻十分精致，大門上方安裝了一塊牌匾，寫著“月卿閣”三個大字。

　　白鶴推開門走進去，地上黑白相間的瓷磚光滑晶亮，正前方擺放著一張木質(zhì)的柜臺，左右兩側(cè)均放著幾把椅子，右后方，紅木色旋轉(zhuǎn)樓梯正在悄然沉睡。

　　白鶴慢慢走上樓，用手撫摸著扶手。二樓有不少小房間，門口掛著寫有數(shù)字編號的牌子。那是辦公和談話的房間。

　　“電梯好像在陽臺最左邊?！卑Q環(huán)顧四周，走到電梯旁?！鞍?！你怎么在這兒！”白鶴一轉(zhuǎn)頭竟看見柳默站在自己跟前?！澳銍樜乙惶?！”柳默大笑不止：“你之前不是挺勇的嘛，怎么膽兒這么小了??？哈哈哈哈哈……”

　　白鶴對柳默拋了一個白眼?！皝戆?，我?guī)憧纯茨愕姆块g。”柳默笑聲消失了，但笑容仍掛在臉上。

　　電梯六個面都是玻璃，用術(shù)式驅(qū)動，把技術(shù)簡化，避免了機械故障的問題。

　　五樓正是三人房間的所在之處，白鶴跑向自己的房間，還是那么熟悉的布局：床擺放在靠窗的位置，最左邊靠墻擺著一個柜子，兩排書被放得整整齊齊，書頁有些泛黃，書角微微卷起，看得出經(jīng)常翻閱的痕跡。

　　白鶴把刀放在墻角，看向窗外。忽然，一陣聲音響起：“差不多該走啦靚仔！把刀帶上吧！”柳默把白鶴拉到陽臺，他又一次被扭曲、壓縮，回到木屋里。

　　“所以這玉佩究竟是干什么用的？”“這是虛空之玉，用來儲存、放置一些物品的地方，相當(dāng)于一個儲藏室。”柳默悠悠地說。

　　“那為什么月卿閣會被你一整個地放在里面啊？”“虛空之玉里空間的大小是由使用者注入的能量決定的，簡而言之就是能量越多，空間越大?！?p>　　“所以你注入的能量多到可以把月卿閣完完整整地克隆進去？”“如果我想，我完全可以把整個莫里斯大陸裝進去，不過前提是我想?！?p>　　“好啦，該走了喔靚仔！”正當(dāng)白鶴目瞪口呆之時，柳默伸手把墻上的鐮刀取下，裝進玉佩中，再次掛到腰間，走出木屋。

　　“我們怎么回去？游回去？”白鶴快步跟上。“若你實在想游，我也不反對。”柳默輕輕地笑了一下。

　　“手給我?！绷斐鲎笫?，白鶴慢慢把手放上去：“你……該不會要……”“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柳默猥瑣一笑，蹬地，起跑！兩人好似離弦之箭，沖出那道隱藏門，隨后改變方向，向上沖去。

　　白鶴還沒來得及憋氣，就被柳默帶到湖中，嗆了一大口水，三秒后從湖面躍出，被帶到百米高空，隨后緩緩落地。

　　“我差點就被你嗆死了！”白鶴渾身濕透，水滴順著發(fā)絲滴落，不?？人浴！氨荒恪愕妙^昏腦漲的……”“要習(xí)慣啊靚仔！”柳默一把拉起癱坐在地上的白鶴。

　　“下一站：碧瑤林！”柳默背著手，風(fēng)向他涌來，腳下出現(xiàn)一個發(fā)著白光的傳送陣?！安皇牵∧愫么踉僮屛揖従彴。?！”話音未落，他們又被壓縮成一道光，向著目的地奔去。

　　碧瑤林中忽然閃爍著一片耀眼的白光，柳默緩緩落地，一旁的白鶴卻沒有控制好平衡，“咣”一下砸在地上。

　　“這是要折壽的節(jié)奏啊……”柳默看著地上的白鶴搖了搖頭。

　　白鶴顫顫巍巍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甩甩頭。正要開口說話，就被柳默壓了回去。

　　“千歲都要被吵醒了，安靜一會兒吧。”柳默慢步走進碧瑤林。

　　“上古時代，世間萬物中都有精靈的存在，只是形態(tài)各異。”柳默嘆了口氣。

　　“風(fēng)精靈是一條條銀白的魚，有它們的地方必定伴隨著風(fēng)?！薄澳瞧渌啬?？”白鶴插嘴道。

　　“等你到其他地方再說?！绷p手抱在胸前，忽然，數(shù)十條銀白色的魚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繞著白鶴轉(zhuǎn)了兩圈，又向前飛去，指出一條幽幽的小路。

　　小路兩旁的柳枝隨風(fēng)搖曳，“沙沙”地唱起風(fēng)之歌，路面整體向下凹陷，路旁的野草被切斷了似的，而且切口整齊，絲毫沒有延伸到路面。

　　“真是奇怪……”白鶴小聲嘟囔著?！班?？”柳默注意到他的聲音，轉(zhuǎn)頭看向他。

　　“路邊的都是野草吧？”白鶴頓了一下，“切口真是整齊啊……”

　　突然，他好像察覺到什么，轉(zhuǎn)身就跑，柳默伸出左手，手掌面向白鶴，手指微微展開。一瞬間，白鶴被定在離地三厘米的地方不動，雙腿依舊在不停擺動。

　　“這條路很明顯是剛剛被劃開的吧！你肯定又要把我?guī)У绞裁纯植赖牡胤?！我可不想再去什么秘密基地締結(jié)什么坑人的契約了！”

　　“別跑啦靚仔！這條路確實是剛剛那些風(fēng)精靈劃開的，那是因為從這里走更近一些啊?！绷嘈σ魂?，隨后把手指往回一勾，白鶴忽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回到柳默身旁。

　　“走吧，去看看那里怎么樣了。”

　　兩人慢慢地向前走著，原本狹窄的小路漸漸變得寬闊起來，最終止于一片廣場。

　　這片地呈圓形，半徑大概是五十米，中心處有一座不大的噴泉，而且在這片圓形廣場的范圍之內(nèi)沒有一株植物。

　　“這里是你成神的地方嗎？”白鶴轉(zhuǎn)頭看向柳默。柳默沒有回答，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符咒，食指中指夾住符咒，指向正前方?！吧胶语@現(xiàn)，棋盤之間！”柳默念出一句咒語。

　　符咒發(fā)出耀眼的白光，掙脫手指，飛向空地中心的噴泉正上方，隨后以噴泉為圓心生成一個黑色字符組成的圓形法陣，蔓延到整個廣場。

　　突然，白鶴感到腳下一陣劇烈震動，四周的塵土漫天飛揚，圓形廣場竟?jié)u漸升空，露出一個向下凹陷的圓柱體空間，周圍被白色的石柱支撐著，每根石柱上都拴著一根鐵鏈，另一頭拴著一本書。

　　“空地下面還藏了本書，真有你的?！卑Q震驚不已。

　　“如果它是普通的書，我就不會鎖在這兒了。”柳默一邊說著，一邊踏上風(fēng)精靈組成階梯走下去。

　　白鶴縱身一躍，跳進密室，伸手拿書。頃刻間，鐵鏈變得通紅，高溫帶來的痛感隨即傳遍白鶴全身，他倒吸一口涼氣，趕緊將手縮回來。

　　“好奇害死貓啊靚仔！”柳默站在白鶴身后，笑了笑。

　　“這書是什么來頭？”白鶴輕輕搓著自己的手，問道。

　　“這是〈萬國棋譜〉，里面詳細記載著「諸神對弈」的戰(zhàn)況，每個國家都有一本?！?p>　　“柳默！后面！”白鶴突然驚叫起來，雙眼緊盯柳默身后，一個身穿黑衣的人手握一把匕首，正要用力刺向柳默。

　　柳默臉上仍掛著微笑，身后卻突然生成一片淡藍的屏障，那刺客瞬間被擊出密室，撞到樹干上，隨后癱坐在地。

　　“哦？很有膽量嘛，我佩服你的勇氣?！绷廊晃⑿χ?，輕輕躍出密室，來到他跟前，雙手背在身后，注視著他。

　　那刺客正要逃跑，卻定在半空，脖子上有五條指印，還正在不斷加深。

　　忽然，一塊令牌掉落，上面深深地刻著一個字：塵。

　　“嗯？居然是塵埃使徒嗎？”突然，他從半空中掉落，指印不再加深，但脖子上留下了深紅色的印記。

　　“那，來回答我?guī)讉€問題?！绷谒念~頭貼了一張符咒，語氣冰冷地說。

　　“第一，是誰指使你來刺殺我的？”“我……我不知道。”話音剛落，一口鮮紅的血液從他口中噴涌而出。

　　“再問一遍，是誰？”柳默緩緩蹲下，冷冷地盯著他?！笆恰侵粮邿o上的塵埃之主……指引我……來的?！?p>　　“很好。第二，他讓你來的目的是什么？”“把柳默殺死……”隨即又是一口鮮血。

　　“發(fā)現(xiàn)了吧，說謊是沒用的哦?！薄皝怼米摺慈f國棋譜〉……”

　　“唔……我還以為你會死守住那塵埃之主交代給你的任務(wù)呢。那么，第三，塵埃之主為什么要拿走我的〈萬國棋譜〉？”“哈哈……自然……是為了修正那荒謬絕倫的歷史啊！”刺客血流不止的嘴角開始詭異地上揚，死死盯著柳默，隨后狂笑不止。

　　“提問結(jié)束！你對我來說已經(jīng)沒有價值了，有什么遺言么？”“塵埃之主，終將帶領(lǐng)我們打碎如今腐朽的世界！創(chuàng)造屬于塵埃的莫里斯大陸！”又是一陣狂笑。

　　突然，狂笑聲戛然而止，只見柳默抬起一只手，掌心面向他，猛地握成拳，剛剛還在無比猖狂的人竟在頃刻間化作塵土隨即爆炸，最后落了一地。

　　“果然……塵埃使徒死亡后只能化作塵埃嗎……”柳默自言自語道，隨后做了一次深呼吸，跳回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