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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酒當歌

第八章、酒后吐真言1

對酒當歌 王老墨 1973 2022-06-15 10:39:00

  這幾日,北城一直陰雨不斷,今天終于放晴,艷陽高照,藍天如洗。

  下午兩點,北城酒廠職工代表大會在廠大會議室召開,議題是,選舉廠長。

  二姐張桂花、劉春田、串子、實子一行人早早來到會場。他們信心滿滿,相信尤玉一定能夠勝出。

  二姐特意約了幾位愛好文藝的同事,散會后別走,在這舞臺熱鬧一把,驅(qū)一驅(qū)酒廠這一年來死不死活不活的晦氣。

  酒廠大會議室也叫酒廠俱樂部,是廠子最輝煌時期建造的,可以容納1200人,除開會還經(jīng)常演電影、演文藝節(jié)目。二姐張桂花是這個舞臺常客,田圓圓的廣播站便設在舞臺西北角一個房間,她除負責中午的全廠廣播之外還負責開會和文藝演出時音響。

  職工代表不到200人,其實集中到酒廠小會議室足夠??蛇@次會議太重要了。

  酒廠的命運便是每個職工命運,還有他們的家屬。許多人家,一家數(shù)口都在酒廠工作,這又牽動多少人心?

  劉春雨當了二十年多年廠長,人們習慣理解為,酒廠一把手理應是他。如今干不動了,大家都想看看新選廠長是誰,有何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能不能比得上老廠長?

  總而言之,那些不是代表的職工還有家屬,強烈要求參加這個會議。所以組織者決定,會議在大會議室召開,設旁聽席。職工代表、上級領導,媒體記者坐在前排。后面是旁聽席。

  旁聽席人比正式參會人還多,尤玉的爺爺也坐在其中。老人家是解放后第一任酒廠廠長,老抗日英雄,領導覺得坐在后面不妥,便將他攙到前排。

  田圓圓不是職工代表,可她是工會廣播員,蔡主席特意召她回來負責音響。姐妹們嘻笑著同她開玩笑。

  圓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穿這么漂亮。告訴你,咱們是好姐妹,那人當了廠長,不許給我們放假。田圓圓無法回答這些話,只得一笑了之。

  “這衣服漂亮?言不由衷,沒話找話。”田圓圓今天的心情很復雜。不知穿什么衣服,挑來挑去,穿了件廠里工作服,心里覺得很親。

  透過廣播室的窗子,會場里的場景一覽無遺。田圓圓發(fā)覺,會議室的氣氛跟她的心情一樣,很復雜,干澀、尷尬、不和諧,想笑卻笑不出來。

  選推當家人本是件喜事,事先蔡主席特意吩咐她播放一支歡快的曲子,于是,她選擇了廣東音樂“喜洋洋”,酒廠人聽慣了,有什么喜事都選它,心情隨著曲子跳躍,翱翔??蓵h室里人沒有興高采烈地彼此說笑,個個繃著臉,誰也不吭聲,沒一絲歡快的意味。他們還不時地向廣播室投來不解的目光,好像說,田圓圓,什么意思,難道你丈夫要當廠長,高興?她索性將音響關掉。

  同學記者李梅就坐下面,對她嬉皮笑臉,不管尤玉能否當選,都要對他做一次專訪。

  訪什么?昨天晚上,尤玉回到家就要睡覺。懸在心頭的一件石頭終于落地,才覺得疲勞,她很理解。他倆沒有深入交換意見,第二天尤玉又早早跑到廠里來準備競聘材料。

  悶葫蘆里究竟裝的什么藥,到現(xiàn)在她也不清楚。開始,不想當廠長,所以幫他醉酒三日,蒙混過關。昨晚問他,為什么又同意了?他說,人家將話說得這么透徹,不同意又怎么辦?看看,還是磨不開情面。

  這人就是這個毛病,禁不住勸,有人說幾句掏心窩的話就受不住了。

  田圓圓明知尤玉當這個廠長會很遭罪,酒賣不出去,恢復生產(chǎn)需要資金,工人工資、醫(yī)藥費都需要錢??啥闼麄冋f得對,工廠不是他一個人,還有其他領導、有上級,大家會一起應對。難過一時,總能好起來。幾十年的老廠,經(jīng)歷多少風吹雨打,不都挺了過來。困難之際,方顯英雄本色。他在這個時候當廠長,我田圓圓臉上也有光。等到三十歲,總算沒嫁錯人。

  昨晚,她跟尤玉說:你舍棄自己創(chuàng)業(yè),挑起酒廠這個擔子,我支持。我建議,在會上,你向大家擺擺當廠長的難處,能干到什么程度,咱不說大話。大家要是支持你,你就干;如果不支持,咱也不遭這個罪。尤玉臉上終于露出笑容,雙手親熱地拍著她的臉頰:知我者,老婆也。

  可田圓圓還是不放心,他是個容易被環(huán)境左右的人,不知在會場上會發(fā)生什么變化?

  會議程序是,競聘者演講,回答參會代表提問,然后職工代表投票,報上級批準。本著公平、公正的規(guī)則,競聘人不能坐在臺下聽會,到自己演講時才允許進入會場。按報名排序,尤玉最后一個登臺演講。

  二姐給競選團隊做了分工:她和劉春田坐鎮(zhèn)會場,密切監(jiān)視競選動態(tài),實子和串子則需要暫時留在尤玉身邊,幫助他做好會前的準備。

  可尤玉卻把他倆攆出辦公室,門關嚴,說需要理一理講話的思路。

  工會蔡主席代表資格審核小組宣布審核結(jié)果:本次競聘北城酒廠廠長一共7人。經(jīng)審核,6人符合競聘條件,他們是……

  “還有不符合條件的?那人是誰?”會場交頭接耳。

  “靜一靜。靜一靜?!贝丝?,從會議旁聽席上站起一位身穿灰夾克衫的男子。前排代表回頭望,原來是本廠職工老邊。

  老邊名叫邊廣財,酒廠自由人,沒有固定崗位。早年因生產(chǎn)事故,胳膊受過傷。他對處理不滿,堅持認為,按照賠償標準,酒廠應賠他十一個億。于是有了一個綽號“邊十一”。

  “靜一靜。我糾正主持人一個錯誤。不是我不夠競聘資格,我聽說辦公室尤負責人參聘,我佩服他,比不過他,我退出。不是沒有競聘資格。”

  會場人一聽這話,“轟”地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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