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一腳踏出一步,腳下起了陣陣漣漪,整具身體被吸了進(jìn)去。
那是什么樣的感受呢,身體被四分五裂拉扯開的疼痛,“江允,”有誰在叫自己,可是她這會兒沒有精力去搭理了。
“她這不對勁吧?”青玄子看著江允臉色烏青,靈魂離體也不至于這樣吧,亦白皺眉,“守好,我去去就來。”
“嘻嘻嘻,食物來了呢,”在天空中飄蕩的黑色霧霾,一道一道的交錯。
這是哪兒,江允皺著眉,一股死氣沉沉的樣子,偶爾黑烏叫聲難聽的飛過,“有人嗎?”她大聲吼了一嗓子,不對,她應(yīng)該喊,有鬼嗎,這樣才對。
可她還沒來得及喊呢,幾道黑色霧霾出現(xiàn)在她面前?!叭祟惖撵`魂,還是個完整的,”
“還是個女人,”
“把胳膊給我留著,”
“我要腿,”江允皺著眉,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這里不是五層的地府。當(dāng)下手掌翻起,掐印?!摆s緊動手,別跑了?!?p> 可事實(shí)證明,她的道行,太淺,不出三個回合,就已經(jīng)被黑霧擒住了胳膊腿兒。
“要不我們把她送給那位?”
“管用嗎,下次清剿會不會放過我們?
看著他們你一眼我一句的說開了,“你們是什么人?”她一臉莫名其妙,剛剛說要吃自己,這會兒要抓住自己。
“人?這里可沒有人,”
“只有…魔,”江允心下一沉,韓判官把她送來魔族在的地方了,她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有什么東西來了,快走,快走,”幾道黑霧擒著她,正要逃,“走?你們想走到哪里去?”
亦白大手一揮,拎著江允的脖子,輕飄飄的往后退。幾道黑霧見到他,頓時瑟瑟發(fā)抖,隨即又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似的,“九幽冥君,”一聲驚呼,周圍圍觀的弱小存在,這會兒頓作驚弓之鳥,趕忙散去。
江允直立了身子,九幽冥君?
她看向此時暗紅色內(nèi)袍,黑金綴袖的亦白,一如第一眼見他時的打扮?!澳氵€能再蠢點(diǎn),被人送到魔族來還不自知?!?p> “你是九幽冥君?”冥君這個稱呼,她并不陌生,整個冥界的統(tǒng)治者,身份地位僅次于虛空大帝。
亦白看著她,“我不是,”他下意識的便是否認(rèn),“他們剛才都那么叫你,”
“不要岔開話題,我不是讓你去找白無常?還有,你怎么破開魔族封印進(jìn)來的?”
“韓判官,他說送我去地府,我一出來,就到這兒了,”江允話落,亦白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韓判官沒有這么大的膽子,私自放人進(jìn)入魔族結(jié)界。
“先出去,”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想當(dāng)年,自己便是…
被亦白拉著,再出現(xiàn)時,看到面前的牛頭馬面,江允跟在亦白的寬大衣袍身后,左拐右拐,都沒有鬼敢攔她。
直至某一處,“喲,自己回來了?”白無常這會兒閑來提筆書寫一二字呢,江允從亦白身后露了個腦袋,“白無常大人,找你有事,”
“魔族又出現(xiàn)了,”亦白的一句,仍白無常慘白的臉色,更沉了,“他們還敢出來,”白無常把筆一揮,起了身。
“等等,現(xiàn)在這事先放放,她,是誰放到魔族去的,”亦白一聲質(zhì)問,白無常愣了愣,但下一秒,白無??粗?,眼神又投向了亦白,“黑無常對不對,”這是個肯定句。
“你都知道了,就不用問我了,”白無常理了理長長垂下的衣袖,頭頂高懸的帽子微微顫了顫。
此時的江允卻是,心里一肚子疑惑,都在這兒說什么,黑無常大人,怎么會…
“讓她吃點(diǎn)苦而已,又不會要她的命,”黑無常的身形浮現(xiàn),“老黑,你…”白無常欲言又止。
“黑無常,你越界了,”亦白這會兒說話,有點(diǎn)兇,江允還頭一回看他這么正經(jīng)的樣子。
“你又不是他,沒資格對我說教。況且,”黑無常走到江允面前,“以為投胎轉(zhuǎn)世就能躲掉一切了嗎,所有的苦難,總有人替她承擔(dān),未免也太輕松了?!?p> “欸欸欸,”白無常拉住黑無常,“夠了夠了,正事,魔族出現(xiàn)了?!?p> “那是你們的事,我?guī)茸吡?,?p> 江允只感覺被一拉,再睜開眼,下意識的吸了一大口氣,再吐出。
亦白跌坐在一旁,“沒事吧,”青玄子湊近了些,江允爬了起來,“沒事,”
她看向亦白,這會兒臉色慘白冒著汗珠,“你…”他嚯地起了身,“不要多問,我先去休息會兒?!彼褪窍雴枂?,剛剛黑無常對他說的那話是什么意思,人怎么就走了呢。
“青玄子,你給我說說,魔族怎么回事?”青玄子眉頭凝重,想了想,還是說了。
上古年間,魔族作惡多亂,冥界帶兵清剿,剩下一些老弱病殘,誅殺太過,放過又恐放虎歸山。最后將其整片空間,封印于冥界第三層。
后因一些逐年強(qiáng)大的存在試圖沖破封印,冥界便會帶兵進(jìn)入進(jìn)行清剿。直至百年前,魔族突然沖破封印,集體出逃,那一戰(zhàn)很是慘烈。
“那巫江又是什么?”江允現(xiàn)在好多疑問啊,“魔族其中的一支,他們擅長巫蠱,迷惑人心,而且可以奪舍?!?p> “那你怎么知道這一些的,”既然百年前,青玄子這才多大。說到這兒,青玄子卻是沉下了眼眸,“因?yàn)楫?dāng)時魔族出逃,逃的便是人世間,百家名門,死的死傷的傷,有些還被滅門了。而且魔族擅長迷惑人心,最后奪舍師門間互相殘殺,我的師傅當(dāng)時就差參與了這一戰(zhàn),”
最終,失去了一條腿,帶著一身病痛,痛苦死去。
“那魔族,為什么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p> “當(dāng)時冥界和人間合作清剿,他們自然不敵。然后就自行封印,困在一個空間里,外人根本找不到,”不是他們這個難纏的空間之術(shù),百年前就該清剿干凈了。
江允若有所思,有些事情,依舊串聯(lián)不到一起?!八?,現(xiàn)在他們是又從封印里出來了,不怕冥界來找他們嗎?”
“當(dāng)然怕,可是你也看到了,他們將人制成僵尸附身,冥界沒那么快察覺到的。而且,”江允看到青玄子說到一半停了,“而且什么?”她湊近了些。
看到青玄子看向門口,她扭頭看到又折返回來的亦白,“我說過,魔族不是你該摻和的事,你不要管?!?p> “黑無常,他好像認(rèn)識我?”其實(shí)江允總共見黑無常三面,每次他都對自己敵意很大的樣子。
亦白凝眉,何止是認(rèn)識,可以的話,估計(jì)黑無常恨不得直接將她剔骨扔入蒼梧深淵。
“他堂堂一個執(zhí)事長,為什么要認(rèn)識你?”亦白一句反問,讓江允陷入沉思,她一個基層員工,怎么可能和這種經(jīng)理級別的領(lǐng)導(dǎo)認(rèn)識呢,她反思了一下,“好像是這樣沒錯?!?p> “餓不餓,到了吃飯的點(diǎn)了,”青玄子突然出聲提醒道,“餓啊,”江允站了起來,肚子咕咕叫的,“你這里的齋飯,下次量能不能多點(diǎn),”江允和青玄子并排走了出去,走出一段距離,兩人壓死了聲音。
“他把我從魔族以前在冥界的封印地帶出來了,而且他還說鬼王見他面還要打招呼,你說他是不是在吹牛?”青玄子側(cè)著頭,“真的假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黑白無常,都認(rèn)識他?!苯蔬€是沒能想通黑無常那句話的意思,投胎轉(zhuǎn)世,說得好像她上一輩子犯了多大錯誤一樣。
“那我可不太清楚,冥界的事情。等死我死了,能不能也在冥界謀個一官半職啊,”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認(rèn)識黑白無常嗎?”
“我又沒錢給他們送禮,人家才不搭理我呢?!?p> 黑夜?jié)u濃,江允打著噴嚏,一個接一個,山上溫度本來就低,加上下午淋了點(diǎn)雨。
這會兒她恨不得抱著火盆,青玄子這會兒還悠哉悠哉得磕著瓜子?!靶」恚^來,”江允招了招手,看到小鬼躲在遠(yuǎn)處,又害怕亦白的樣子,“放心沒事,他不會傷害你,”
既然知道他們不是人,又是害過人的魔族,怎么著,也不能讓他們平安回去啊。
小鬼哆哆嗦嗦的湊近了些,江允抓了一把花生,眼神看向青玄子,他遞過了三支香。
江允甩了甩點(diǎn)燃的三支香,插進(jìn)了香爐,“謝謝姐姐,”小鬼用衣服兜著花生,“姐姐要問什么,”
“那群奇怪的人,你知道在哪兒吧?”江允笑瞇瞇的,活像一個誘拐兒童的人販子。
小鬼搖了搖頭,“這次他們很厲害,躲起來的地方我找不到,”他說的是實(shí)話,亦白此刻也感受不到那股氣息,“難道跑了?”
“看他們膽子多大了,膽子夠大想要這具容器的話,就還會來?!苯士粗鴮γ娴囊喟?,“你別拿霍暨寒的身體當(dāng)誘餌,他一個凡人,經(jīng)不起折騰。”
“那你還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嗎?”亦白看著他,“那不然,我唄,反正上次她們還想拘我生魂呢,”說起上次,她還記憶猶深呢。
下一秒,亦白的臉就差沒貼到她臉上了,“你干嘛,”她身子往后仰,隔開了些距離,青玄子默默的坐開了些。
亦白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腕,三魂七魄都還完整,江允見著他這一副緊張的樣子,“我怎么覺得你也認(rèn)識我,還是你認(rèn)識我的上輩子?!?p> 空氣里,凝固了幾秒,亦白和她四目相對的眼神里,江允總看出了那么一絲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