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笑容一僵,瞪著眼拍了拍桌子。
“這是什么鬼話?他奇香苑的岔子,關(guān)俺啥事?”
話落,漢子揉了揉絡(luò)腮胡,端起了案幾上的酒杯。
“我說你也是,美人不碰也就算了,這滿桌的醇酒美食也不動一下,真是浪費(fèi)?!?p> 將杯中美酒一口灌下,又咂巴著嘴回味好一會兒后,漢子無語瞪向周辛。
“我說兄臺,這面具該摘下了吧?一直戴著也不嫌累?!?p> 周辛淡然一笑,輕晃著紫竹扇輕輕搖了搖頭。
“你不也是?”
“俺?”
漢子先是一愣,繼而伸手揪向自己的胡子,又接連扯著自己的臉皮、捏著眉頭。
“俺可沒戴面具,你看,這能是假的么?”
“呵呵……”
見絡(luò)腮胡漢子如此搞怪的動作,周辛不由搖頭失笑。
“未曾想,尚教主也有如此頑皮一面?!?p> “不過這變幻形貌的本事的確厲害的緊,若是在其他地方蹦出來,本公子還真未必能猜到。百變魔女之名,名不虛傳?!?p> 話落,周辛合攏折扇含笑拍掌,滿是贊嘆。
漢子正在揪耳朵的動作不由一頓,沉默著收回手后低下了頭。
一聲輕嘆后,漢子緩緩抬起了頭,但此時(shí)再看,那粗獷的面容卻已然變成了精致無暇的絕美容顏,卻正是尚可婉無疑。
“本教主本已盡可能高的看待閻公子了,不成想,最終竟還是小瞧了?!?p> 尚可婉的聲音如百靈鳥一般清脆,又如玉石之音那樣婉約,聽在耳中很是舒服,就像昏沉之際被灌入了清涼的泉水。
“不過本教主還是很好奇,不知閻公子可否解惑?”
尚可婉剔透黑亮的眼珠直直盯著周辛,右手也托在了白嫩的下巴上,看起來不像是殺人如麻的魔教教主,反倒像是一個(gè)活潑好動的小姑娘。
“其實(shí)也簡單?!?p> 周辛微微一笑,語氣始終沒有多大波動。
“尚教主運(yùn)籌帷幄,一手掀起皇都亂局后,趁著明面上的混亂神不知鬼不覺掌控了地下世界的千香閣?!?p> “而奇香苑作為千香閣地面上最大的聚寶盆及情報(bào)來源地,尚教主不可能不關(guān)注?!?p> “本公子出現(xiàn)在這里并未作什么遮掩,身為此間的新主人,尚教主不會不知道。這是其一?!?p> “其二,尚教主到來時(shí),水下多了些不請自來且極難察覺的朋友?!?p> “其三,據(jù)本公子所知,九幽魔教的成名高手中,似乎并無方才那副面孔?!?p> “既如此,那最大的可能便是尚教主親臨,畢竟,那個(gè)名號不是一般的響亮?!?p> 聽著周辛條理清晰的分析,尚可婉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原本她并不是太關(guān)注閻公子這個(gè)人,但今日一見,卻才知這位閻公子才是皇都中最有意思的一號人。
“不愧是閻公子,不愧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天機(jī)樓樓主?!?p> 尚可婉輕輕拍著手掌,眼中滿是贊嘆。
“不過真要說起來,本教主可是還欠著閻公子一份人情吶?!?p> “哦?愿聞其詳?!?p> 周辛攤了攤手,露出傾聽的姿態(tài)。
“其實(shí)那夜的舉動,也只是本教主隨手丟出的一步開門棋,想要真正成事,后面還有許多棋路要走?!?p> “可閻公子這一出手,卻直接切中了此局要害,使得大龍盤活,也直接幫本教主略過了大量麻煩,并獲得了超出預(yù)計(jì)的收獲。”
“這份恩情,本教主還真不知要如何還吶……”
尚可婉笑意盈盈的說著,眼神中有感激,但更多的卻是難以揣測的莫名之色。
“嗯?”
周辛詫異的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奇怪,但這奇怪很快便被斂去,并輕笑著搖了搖頭,并未作任何回答。
一直緊緊盯著周辛觀察的尚可婉不由一愣,心中反倒有些狐疑了。
對方這反應(yīng)是怎么回事?
那夜在小幽林突然殺出攪局的,究竟是不是他們的人?
“尚教主今日來尋,可是想要打探什么消息?”
眼見周辛轉(zhuǎn)了話題,尚可婉也沒有繼續(xù)糾纏。
“的確有件事。本教主想知道,那位新皇究竟是一位怎樣的人,不知需要付出多少酬金?”
周辛眼中露出饒有興趣之色,訝異問道:“怎么,尚教主也想要周皇的命?”
尚可婉撇了撇嘴,漫不經(jīng)心道:“本教主與皇帝無冤無仇,為何要取他性命?”
“再者,那可是皇帝,我九幽神教雖在江湖中有些名氣,但在朝廷面前不過是水中的魚蝦罷了,哪里敢摻和到皇權(quán)之爭當(dāng)中?”
“之所以要了解新皇,也是想有所準(zhǔn)備,避免犯了大忌,使得新皇震怒,進(jìn)而為神教招來滅頂之災(zāi)?!?p> 周辛挑了挑眉,好笑道:“尚教主未免太過謹(jǐn)慎了吧?九幽教可是與尚法宗齊名的龐然大物,尚法宗都敢摻和進(jìn)去,九幽教怎的就不敢?”
“尚法宗號令天下正道,自然是有大依仗的,我九幽教可比不得他們?!?p> 尚可婉如是說著,但眼中卻隱含不屑。
周辛略一沉吟,而后沉聲道:“本公子可以告訴尚教主新皇的心性與喜好,這其中有可能關(guān)乎到九幽教的存亡問題?!?p> “不過尚教主需要將千香閣中所有七品及以上的妖魔盡數(shù)交出作為代價(jià),尚教主可愿?”
尚可婉手指點(diǎn)著側(cè)額看了周辛半晌,目光頗為古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十余息后,尚可婉才輕輕一笑。
“閻公子果真奇怪的緊……好啊,這個(gè)酬金本教主應(yīng)了,閻公子請說吧?!?p> “人的心性與喜好都是繁雜的,但總會有一種作為主導(dǎo)。而周皇最特別的一點(diǎn)便在于——霸道?!?p> 聽到這個(gè)答復(fù),尚可婉眉頭大皺,露出不滿之色。
“閻公子這是在糊弄本教主不成?身為皇帝,又有哪個(gè)不霸道的?”
周辛淡然一笑,不急不緩道:“霸道也是分類別的,同時(shí)也可以從這上面看出許多東西來。”
“禁軍被大清洗、太后被斬首、瓊晗太妃被打入冷宮、大周朝堂也迎來大換血,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周皇的心性極其霸道,他絕不允許有不在他掌控之內(nèi)的人或物存在?!?p> “尚法宗雖是正道魁首,但本公子敢斷言,他們的好日子快要到頭了。其他皇帝或許會顧忌后果、顧全大局而對尚法宗多有容忍,但這位周皇不同?!?p> “至于九幽教,將來的下場怕也不會好,即便尚教主無意與周皇為敵?!?p> 【叮,你泄露了周皇對待江湖勢力的態(tài)度,有可能引發(fā)混亂并將周皇置于險(xiǎn)境之中,造反點(diǎn)+300】
尚可婉秀眸微瞇,有些驚疑不定。
“不至于吧?江湖終究是江湖,只要有人,江湖爭斗與江湖勢力的起伏便不可能終結(jié)。那位新皇倘若真是心智不俗之人,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diǎn)?!?p> “即便滅了我們這些江湖勢力,后邊自然會有其他勢力復(fù)起,他又何必大動干戈的瞎折騰?”
周辛輕笑著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尚教主又怎知,那位新皇就沒有控制江湖的手段?”
尚可婉不由沉默,雙手交叉撐在下巴上眼神變幻不定。
“如何?尚教主現(xiàn)在可有殺了新皇的念頭?”
聽到周辛玩味的話語,尚可婉抿嘴一笑,笑吟吟的盯了過去。
“本教主倒是好奇了,閻公子究竟與大周新皇有何樣仇怨?為何非要攛掇本教主對其不利?”
周辛眼神微閃,搖著頭啞然一笑。
“尚教主誤會了,本公子只是在述說一個(gè)事實(shí),并無攛掇之意?!?p> “尚教主若想繼續(xù)自由自在的活著,若想九幽教不被隕滅,怕是只能奮起反抗了吧?”
尚可婉掩口泠泠而笑,神態(tài)輕松。
“究竟是不是這樣,還得事實(shí)來說話。畢竟,就算是真的,我九幽神教也不會是第一個(gè)遭殃的?!?p> “若是到了那時(shí),恐怕就晚了……”
周辛輕叩著案幾,慢條斯理的說道。
尚可婉撇了撇嘴,毫不在意道:
“那又如何?大不了,本教主直接委身新皇,讓我九幽神教成為朝廷的一把刀!”
周辛挑了挑眉,無奈搖了搖頭。
“呵呵,尚教主也是位心高氣傲的天驕,本公子可不信你會甘心做一個(gè)籠中的金絲雀?!?p> “哦?是嗎?”
尚可婉笑盈盈的說著,身子微微前傾盯向周辛。
“閻公子以為,自己很了解本教主?呵……”
嘲弄一笑后,尚可婉快速起身,同時(shí)又恢復(fù)了先前絡(luò)腮胡漢子的形象。
“酬勞閻公子遣人往千香閣自提便是,本教主另有他事,便不繼續(xù)陪著了?!?p> 話落,尚可婉大步離去。
周辛瞇眼盯著尚可婉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收回目光后意味深長的一笑,輕聲呢喃道:“有些意思……”
未幾,夏澤快步奔入。
“公子……”
夏澤恭敬一禮,側(cè)頭看向那幾名酒姬。
“行了,爾等下去吧?!?p> 周辛擺了擺手,那幾名酒姬非但沒有失落,反而還大松一口氣,俏生生一禮后趕忙退去。
原本只以為遇到了一位脾氣古怪的恩客,卻哪里想到,竟然會遇到奇香苑幕后的新大佬,而且還聽到了一段嚇?biāo)廊说膶υ挕?p> 她們不知道之后會迎來什么,但眼下,她們是再不敢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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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
最近有事,漏了兩章,上架時(shí)補(b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