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點就發(fā)現(xiàn)我了。還好鄰里及時報警并救了我。”
在那次父親出差前，她發(fā)現(xiàn)了父親和昕姨之間的不尋常。
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自己被背叛了。仿佛之前所有的好，都成為了一種別有用心。
只要父親一出差，她就會去昕姨家吃飯，早就成了習慣。
這幾年，從一個娃娃長大成一個女孩，有太多太多一個男性長輩思慮不到顧及不來的地方。昕姨會細致地想到，告訴她應該怎么做。
她對于自己來說早就遠遠不只是一個鄰居。
可是，她沒有考慮過昕姨會用另一種身份進入自己的生活。她沒有準備好，或許根本不打算做準備。
可是下意識里，最危險的時候，在按下聯(lián)系人按鍵的時候，她相信的除了父親，就是她了。
當時昕姨的左臂還在流血。她輕輕撫摸自己的頭，“沒事了，沒事了，小葭乖，想哭就哭哦。”
小葭突然覺得自己好蠢好蠢。
她抱緊面前的柔軟。放聲大哭。
————————————
阿縉驚呆了。
靠！這么驚險的事，說得這么輕描淡寫！相比之下，自己那點事算什么事？
“你的鄰居還挺警覺啊?！?p> “她很快就是我媽媽了?！?p> “啊？”什么跟什么。這個對話轉折也太快了吧。
“所以我大概有一點點明白你的糾結。別說是個陌生人，就算是一個在自己生活中這么多年，對自己很好很好的人，也不是一下子能接受的事?！?p> 阿縉消化了一下對話。
“至少，那是一個你熟悉的人，一個本來就在你生活圈的人。”
————————————
“嗯，那件事讓我看到自己對她的依賴?？墒呛髞恚彩鞘虑榘l(fā)生挺久之后，我才想到另一個人?！?p> “你說你爸？”
“是啊。我一直都在以自己為中心思考這件事。但其實我并沒有想過，父親想要什么?！?p> 小葭后仰，干脆把身體的重量依靠在墻上。
“這些年，為了我，一個原本只會掃地洗碗的男人，一點一點學習著家事。”
小葭腦海浮現(xiàn)出燒焦燒糊的各種黑暗料理，不禁嘴角勾起。
“雖然做菜還是一如既往的難吃，可是他在盡力給我他能給的所有。他的世界幾乎除了工作就是我。可他也該有屬于他的生活。這是我之前從來沒有考慮過的。我太自私了。”
————————————
阿縉并不知道兩個人現(xiàn)在隔著一堵墻，背靠著背。
他只是在她說“自私”兩字的時候，有所觸動。
爸媽的離婚，他同樣考慮的只是自己。
沒關系。挺好的。
老爸怎么看待這件事呢？
簽協(xié)議那天，老爸那句“我真后悔當初讓你做了全職太太。”
他有沒有自責過？難過過？
自己沒考慮過。
當他帶著陌生女人回家時，他有沒有對自己的反應有所期盼？
而自己做了什么呢！
阿縉呼出一口氣，“或許我們都自私了。”
“嘟！”
【最終題：如果兩人都能輸對各自的密碼，將獲得離開的機會。四位數(shù)密碼為：當下對你來說最有價值的日期。注意，只有一次輸入的機會?！?p> ————————————
小葭扭頭去看題目的當口，側面原本空無一物的墻體有一片顏色變深，形成一個門的形狀。形狀中段左端，好像是一個數(shù)字盤。
對于房間的變化似乎已經(jīng)免疫。她幾乎沒有思考，猛地彈起。
“12月25日！”
“什么？”
“今年圣誕節(jié)是昕姨的生日，我高考后的第一個生日。父親和她會在那天領證！”
“別沖動啊，只有一次機會！”
“不會錯。我這幾個月拼命打工，就為了用自己賺的錢為她買一份結婚禮物！”
說話的時候，她已經(jīng)把手放在數(shù)字密碼盤前，毫不猶豫地輸入“1225”。隨著“確認”鍵的按下，旁邊的黃色指示燈變成了綠色。
手環(huán)自行解開，掉落在地。露出左手的灼傷。
門紋絲不動。
————————————
“我這邊密碼對了！可能兩邊都按了密碼門才會有反應?！?p> 阿縉后知后覺地起身。
當下對我來說最有價值的日期是什么？
他只覺得腦袋空空。
生日？還是其他什么節(jié)日？他的，老爸的，姑姑的。
重要嗎？也不是說不重要，但對于當下的他來說有什么特別的意義？
機會只有一次。
他站在數(shù)字密碼盤前，手遲遲沒有抬起。
“你想到了嗎？”
“沒……我想不出當下有特別意義的日子?！?p> “呃……不要著急，閉上眼睛試試，有什么日期浮現(xiàn)在腦海？”
阿縉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冷靜，閉上了眼。
他記性算是不錯，對數(shù)字又敏感，記得很多日期。不僅是長輩和朋友的生日，就連特別鐵的幾個兄弟和女友的紀念日他都記得。不是他的提醒，他那幾個兄弟得多受很多罪。
可是那只是不占多少腦容量的數(shù)字。意義？價值？老爸和姑姑生日，他有幾次祝福過？
自我中心慣了的他，當下有一點愧疚。
如果能出去，他應該去跟老爸道個歉。為自己的自私和幼稚。
當然，這不代表自己接受了那個陌生女人。這是兩碼事。
如果能出去，如果能出去……
靈光一閃。
————————————
“你確定我們是被關在這的第二天嗎？”
“嗯？”小葭走近相鄰的墻面。
“我想確定今天是幾號。”
小葭想了想，“我睡眠很淺，應該在第二天以內吧。但我們也有可能被下過藥，無法確認啊。你自己感覺呢？”
“喝趴下前還想著11點的宿舍門禁……現(xiàn)在的饑餓程度應該沒有一整天?！?p> 小葭失笑，想著這似乎挺有說服力，補了一句，“今天幾號很重要？”
“嗯，很重要。”
短暫的沉默。
“小葭。”
“怎么？”
“今天對我很重要。我沒有想過會和一個陌生人說這么多心里話。”
“我何嘗不是。”
“我突然發(fā)現(xiàn)，原本糾結的事可能根本不值得糾結，原本值得珍惜的事我卻沒有好好去珍惜。所以今天對我很重要，是我想要的答案。謝謝。”
小葭把手掌安放在墻面上。這是離對方最近的距離。
“我今天也突然發(fā)現(xiàn)，糟糕的回憶的也未必只有糟糕，同樣謝謝你。”
“我要按密碼了。但如果我搞錯了今天的日期，我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
“能有多糟呢？一起面對就好了?！?p> “我想，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
“嗯。”
“我們出去后就能見面了吧。”
“一定的。我們一定能見面的?！?p> 小葭笑顏如花。
————————————
阿縉收回摁在墻上的手。
這種試圖拉近物理距離和尋找勇氣的方式，他羞于說出口。
他再一次走回門前。按下了四位數(shù)和確認。
綠燈亮起。手環(huán)掉落。門自動向外開啟。
門外的走道漆黑陰沉。屋內的亮光照不出多遠。
阿縉狂喜。
“門開了！我們能出去了！”
他迫不及待跨出去。與那個素未謀面的朋友見面。
右腳跨出房間。
一陣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