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我要學(xué)棋
“小子，你昨天是怎么回事？”少羽看著天明被揍得不成樣子的臉，一邊捂著嘴偷笑。
“作為小弟，你就是這么跟你二哥說話的？”天明手捂著自己腫起來的臉，怎么都要占下他的便宜。
“你這小……”少羽釋然一笑，剛想反駁他，但又馬上愣住，“你沒毛病吧！”
“我跟你說啊，”天明仰著頭，用鼻孔對著少羽，“現(xiàn)在我也是有大哥的人了！”
“好吧！現(xiàn)在，你讓我相信你有病了！”少羽扶著自己的額頭，一臉的你沒有救了的表情。
“我才沒有病呢！”天明惱火的看著少羽，“看到昨天那個一人把你們?nèi)慷即蚺肯碌哪奈粏?？就是我堂堂天明大俠的大哥！”
“天明，這是怎么回事啊？”雪女臉上笑著，手上玉指卻不停的做抓拳狀，手指關(guān)節(jié)咔咔作響。
“天明?！备邼u離的眼睛微瞇。
班大師輕撫著胡須，皺眉不語。
就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蓋聶，神色都驟然凌厲了起來。
“呵呵，天明，你病得不輕?。 鄙儆鸶杏X到馬車內(nèi)的氛圍，干笑兩聲，“先小睡一覺吧?！?p> “我沒?。 碧烀魃鷼獾恼f，哪怕他看過荊天明的一聲，但也只是看過而已，他并不像荊天明懂得為人處事之道，“我也才剛睡醒……”
“天明，讓我來吧?！碧烀鞯膬?nèi)心出現(xiàn)一個聲音。
“大哥，你在哪兒？”天明四處張望。
“放松精神，我來跟，大叔，他們說吧。”
“哦?！?p> 天明閉上眼睛，然后緩緩睜開，眼神與氣質(zhì)已經(jīng)與剛才大相庭徑。
“你到底是誰？！”蓋聶渾身散發(fā)出的氣勢將整個馬車內(nèi)的溫度都似乎降低了幾分，哪怕劍圣沒有劍，他的勢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輕松承受的。
“我是天明，”荊天明緩緩開口，似乎絲毫沒有被其所影響，他的開口卻換來了車內(nèi)數(shù)人更為冷厲的目光，“或許可以說是天明的夢境創(chuàng)生出的我?！?p> “什么意思？”蓋聶的語氣似乎緩和了些許。
“莊周夢蝶，以致莊周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蝶，還是人?！鼻G天明緩緩開口，“天明他也做了一個夢。”
“夢？”班大師手一抖，將他的白須扯下來了數(shù)根，他心疼的看了看胡須，問，“夢到了什么？”
“未來，”荊天明的嘴角泛起了濃濃的苦澀，“他的成長，他逐步的變強，他身邊一個個師長，一個個親友的死去，他最愛的人的離開。”他的目光每看向車內(nèi)一人便停留片刻，最終定在了蓋聶身上，“他親手殺了他最為敬愛的……大叔?！彼拿嫒蒿@得開始掙扎，天明想要重新掌控身體，但被他強行壓了下去，“或許是因為被算計，或許是大叔故意的，或許事后他后悔到撕心裂肺，他做了?！睂⑦@段話說出后，他深深吐了口氣，心中流露出一縷釋然，他心中似乎也變得更為平和，“最終就是，他自己的死去。”說道他自己的死，他反而顯得異常的淡然。
車內(nèi)的人都互相對視一眼，均是點頭，而后又搖頭。
“可是這種夢，又怎么會是天明可以承受的？”荊天明吐了口氣，雖然他們沒有全信，至少相信了一部分，“于是便誕生了我，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就是他，而他，卻不會是我?！鼻G天明嘴角掀起一抹笑容，“他不會重復(fù)我犯下的錯事，他會比我做得更好，活的更快樂，也不會，像我一樣失去那么多?！?p> “你讓我們相信，一個夢就出現(xiàn)了你這種存在么？而且只是夢而已，并不是現(xiàn)實。”小高還是如此的冷厲。
“你們在這里夢??！夢啊！夢什么??！”大鐵錘從簾子里探進(jìn)來一個頭。
“好好駕車！大鐵錘！”徐夫子朝大鐵錘喝道，像他這種不怎么用腦子的人參合進(jìn)來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現(xiàn)實么？”荊天明皺了皺眉頭，“小高，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人有時候可以突然夢到一點未來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么?！?p> “即便如此，”他看著荊天明，“你不覺得你夢得太多了么？”
“我們的目的地，是東方，桑海城?！彼従忛_口，換來的是墨家諸位統(tǒng)領(lǐng)震驚的目光，這件事只有他們幾位統(tǒng)領(lǐng)知道，他們都可以肯定沒有告訴過其他人。少羽看著他們的眼神心中暗道，他說的是真的？“城里的‘有間客棧’是我們墨家的秘密據(jù)點?！睕]有去看班大師長大的嘴巴，繼續(xù)說道，“里面的掌柜的庖丁是那處秘密據(jù)點的負(fù)責(zé)人，同時也是一流的大廚，”說著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說起來在我的記憶中已經(jīng)有近十年沒吃過他做的飯菜了，一流高手，絕技是《解牛刀法》。而先行一步的蓉姐姐卻不在桑海城內(nèi)，而是在桑海城外的一處秘密分舵。”
徐夫子，雪女和高漸離瞪大了眼珠子，盜跖和班大師更是張大了嘴.巴，班大師甚至將他那不多的胡子都拔掉了一撮，卻是來不及心疼。
蓋聶的勢早已全收，但眉頭還是微微皺起。至于少羽，他抱著自己的腦袋，輕輕的撞著車壁：天明這小子，這算什么事??！
“張良留下的錦囊里有三塊木板，”班大師從懷里將錦囊拿出，“第一塊木板上面畫著由一個斜著的田字和一個方形所組成的符號，指的是丁胖子為儒家送茶點的餐盒，他要我們借著送茶點的時機去小圣賢莊躲避風(fēng)頭，而我們送茶點的時機正是有人來小圣賢莊找茬的時候。第二片木板上畫的一只黑馬，意指公孫名家的白馬非馬之說。第三片木板上的圍棋才是最重要的！儒家荀夫子向來喜愛圍棋，他雖不精通武功，但卻是儒家對易經(jīng)領(lǐng)悟最高之人，以圍棋對賭，提出要求，讓他來醫(yī)治蓉姐姐，幾乎是我們救治蓉姐姐的唯一途徑?！?p> “那還等什么？”盜跖急切道，“我們抓緊趕到桑海城，我去把那荀子抓出來，讓他快點救出蓉姑娘！”
“如果你不想蓉姐姐一直這幅模樣就最好別這樣做，”荊天明心中一笑，大叔你果然對蓉姐姐有感覺啊，就算你再怎么掩飾，剛剛我說救治蓉姐姐時你削劍的手瞬間的停頓可不是假的！“我記憶中就是因為你的沖動才導(dǎo)致蓉姐姐一直躺在床上，直到死前才醒過來不足一盞茶時間。”誰叫那時候就他一個人最為自責(zé)，自然天明也會以為是因為盜跖的原因才導(dǎo)致端木蓉不能醒來的?！岸已蜃涌刹幌衲切┧岢舾?，他可是可以稱之為‘子’的大家！若是被你抓住要挾救人，估計第一件事就是咬舌自盡，哪怕沒自盡成功，他哪怕是餓死都不會給蓉姐姐治病的！”
“還有，我希望我們墨家無論如何，少欠張良的人情，最好不要欠?！?p> “為什么？”徐夫子看著他。
荊天明閉上眼睛，然后吐了口氣，“我們之間有幾個人，因為張良的人情而死。”
“什么？”小高直接站起身來，頂?shù)民R車發(fā)出‘砰’的一聲響。
“雖然不是他心中所想，但就結(jié)果而言，卻是事實?！鼻G天明開口說著，以此消除他們因為此事對張良的敵意，但至少在他們心中埋下了防備張良的種子，不至于被陰了還傻傻的不知道。哼！真的不是他心中所想么？算無遺策的張良居然會在我們墨家數(shù)位統(tǒng)領(lǐng)的身上接連算錯。想著，他又搖了搖頭，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思緒甩開，至少，現(xiàn)在的張良，還不是敵人。
“徐夫子，麻煩你教導(dǎo)天明圍棋，少羽，也麻煩你叫范先生教教他。如果天明對范先生圍棋勝率有七成以上，那應(yīng)該就有六成機會能贏旬夫子了。到時候還有我記憶中的一盤棋，我們?nèi)謨蓜?，成功的幾率，有八成！”他信誓旦旦的說道。
“既然有你的那局棋，那為什么又要三局兩勝？這不是自找麻煩嗎！”盜跖攤了攤手。
“小跖！”徐夫子看著荊天明，面露贊賞，“圍棋場上的千變?nèi)f化又豈是小小的一局棋局可以說得清的？期間若是旬夫子稍有一子不對，那之前的布局便沒有了絲毫的意義！剛剛……天明，所說的方案，才是最為穩(wěn)妥的方法！”眾人皆是點頭，只有盜跖不明所以，徐夫子又疑惑的看向荊天明，“只是不知，為何你不親自上陣，反而要……”
荊天明朝他們張了張嘴，卻沒有發(fā)出聲音，他們看到他的嘴型，不由得一怔，他則面露苦笑，“畢竟，我只是夢?！比缓笥殖麄儚埩藦堊欤麄冎皇菬o聲的點頭?！岸遥易约旱奶熨x有多高，我自己都不清楚?。 ?p> “還有，關(guān)于昨天的事情，真是……對不起了，畢竟，在我的記憶中，你們都……嗯，抱歉了！”天明向他們行了一禮。
他們連稱不必，言道若是他們經(jīng)歷如此，他們甚至?xí)龅酶舆^激一類的話。
“好了！天明這小子吵著鬧著要出來了，說起來自己喊自己做小子這種事，還真是奇妙呢！”聽著他的話，馬車?yán)锏谋娙硕际切α似饋怼?p> “笑！笑！笑！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還不讓別人進(jìn)去，以為我想聽啊！”大鐵錘揚聲道，顯得滿不在乎的樣子，實際上非常憤憤不平。
荊天明又轉(zhuǎn)頭看向少羽，一只手按著他的頭，鄭重道：“少羽！”
“??？”少羽也認(rèn)真的看著他。
他嘴角掀起一抹笑容，“我期待你喊我大哥的那一天！哈哈哈！”
“你這家伙！我終于確定你真的是天明那小子了！”少羽憤怒的喊道。
又是一陣大笑，就連高漸離與蓋聶那幾乎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都有了一絲笑容。
“最后，”在他的目光環(huán)視下，馬車?yán)锇察o了下來。“啟用天志吧！”
說著他慢慢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眼神已經(jīng)變得和天明一樣的純凈而又靈動。
“怎么了？你們怎么都這樣看著我？”天明又吞了口唾沫，“我會不好意思的！”
“去你的！”少羽上下掃了他一眼，“只是我確定了，你真的有?。 ?p> 天明剛又打算和少羽打一架的時候，“好了，天明，別鬧了?！?p> “好的，大叔?！碧烀鞯拖铝祟^。
班大師將早已放在手中的錦囊解開，倒出，果然！和剛剛他所說的一模一樣，他們同時點了點頭。
“天明，想必剛剛你也聽到了，從今天開始，你就要跟我學(xué)習(xí)圍棋?！毙旆蜃涌粗烀髡f道。
“不要！”天明鼓著腮幫子說。
“大哥，我不要學(xué)！”天明突然自言自語的開始說話，他們也知道是兩個天明在交談。
“這樣?。 碧烀魍蝗豢聪蛏w聶，然后一邊笑著一邊點頭，然后抬頭，目光灼灼的看向徐夫子，“夫子，希望你能用最短的時間讓我變成最強大的棋手！”
徐夫子反而一臉的凌亂，天明怎么不到二十秒的時間，就跟打了雞血一樣?。?p> 當(dāng)時狀況，“大哥，我不要學(xué)！”
“你這個……！”荊天明剛想說白癡，但發(fā)現(xiàn)說天明不就等于說他自己嗎？“你看機關(guān)城的時候，大叔他為什么要在受傷的時候和衛(wèi)莊一對一單挑呢？”當(dāng)然是為了墨家啊！他剛想這么回答就被打斷，“當(dāng)然是為了蓉姐姐啊！要不是大叔為什么在與衛(wèi)莊動手的時候還特意把蓉姐姐救回來？”壞女人？天明因為這兩天發(fā)生的事太多，下意識忽略了荊天明說的事情經(jīng)過是不是這樣的，端木蓉也的確是因為蓋聶而受的傷?！耙院蟛粶?zhǔn)叫他壞女人了！要叫蓉姐姐！說不定等她病好了，我們就要改口叫他嬸嬸還是阿姨了！你想?。∈悄憔攘舜笫逑矚g的女人令大叔開心，還是你借別人的力量救了大叔喜歡的女人更令大叔開心?。俊庇谑蔷桶l(fā)生了那樣的一幕，天明一邊看著蓋聶一邊點頭，連帶著連他口中的壞女人也不顯得可惡了，讓大叔開心這種功勞當(dāng)然是我一個人的！他心中暗暗想道。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他不認(rèn)為天明會是那大夢一場的莊周，更不會把自己比作那將過往全盤否定的夢蝶。此處的現(xiàn)實正存在著，但他所擁有的過去亦是不容置疑。就如同……荊天明眸色漸冷。另一個世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