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亮起來的時(shí)候,整個神醫(yī)族便鑼鼓喧天,張燈結(jié)彩,憐殤透過窗去,大街上許多小孩子身著綠色羅裙,手執(zhí)裝滿花瓣的籮筐往路上精神的飄灑著。
看樣子…就是那小童的長兄要成婚了吧,不愧是那個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的族長的兒子,竟搞些無趣奢華的派頭。
不過,隰則說過神醫(yī)族的冰晶會在這天拿出來,霏宸也絕對不會放任火族拿走冰晶,那他現(xiàn)在會在哪里?
會混跡在底下這群人之中嗎?
火族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喝著然后瞧著這個一心看熱鬧都快從窗子上撲下去的便宜隨從。
怎么感覺,哪里很怪異?
是哪里呢?
他想著正要再添杯茶然后突然反應(yīng)過來。
他和阿久,到底誰是隨從?
想到這兒,這火族突然就笑了出來,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阿久?!彼约汗怨缘慕o自己添茶然后喚道。
“殿下有事嗎?”憐殤咬著牙回頭敷衍了某人一眼然后咬牙切齒的繼續(xù)尋覓。
如果真見到了霏宸,因?yàn)槟窃撍赖亩舅帲彩歉咀卟涣说模?p> 詢司說得對,火族沒一個好東西!
…
罹爝:為什么突然感覺后頸有點(diǎn)發(fā)涼
“燁荻該等著我們了,走吧?!?p> 一想到還要見到那個多事還看自己不順眼的火族公主憐殤立刻乖巧了幾分,主動小跑過去為罹爝打開了門“殿下,請!”
罹爝:好像知道她怕誰了。
兩人到達(dá)舉行婚宴的神醫(yī)族祠堂前,那里已駐守著不少火族兵士,即使見到了四皇子,他們也本著不信和都是假的原則要查驗(yàn)罹爝的幻術(shù)。
沒得感情的幻術(shù)機(jī)器罹爝沒得感情的召來一團(tuán)冷色火焰在掌心。
“請殿下打在我們身上,否則我們很難驗(yàn)證殿下幻術(shù)的真?zhèn)?。?p> 憐殤:涼透,我哥根本來不了。
罹爝:…真的很煩。
好在燁荻走出來阻止,那些士兵才肯作罷。
“他們也刁難你了?”燁荻一副很好笑的表情,她今天的紅裙華麗的過分,紅色綺麗的發(fā)挽成慵懶又不失高貴的低馬尾,嫵媚的紅眸也勾人心弦。
“也?”
“沒辦法,他們是大哥手底下的,只認(rèn)幻術(shù)不認(rèn)人的?!睙钶蹲约阂埠軣o奈的樣子,被自家兵擋著的感覺真的很怪異。
“不過好消息是,霏宸沒機(jī)會來這兒搗亂,我拿了冰晶便可以向父王交差?!币幌氲饺蝿?wù)完成,她眼里都快閃出了光,接下來的日子又可以無壓擺爛了。
“那我們呢?”罹爝垂眸望著這個得意都寫臉上的長姐道。
“你們?”她這才看到了躲在罹爝身后的憐殤。
“加油干就成,抓到霏宸指日可待?!?p> 好大一張餅。
正說話間,玉活從簇?fù)碇娜巳褐袛D出,手里還拽著今日的新郎官,他那天資卓越爭氣的長子,小玉獨(dú)那渺遠(yuǎn)如月宮桂樹高不可攀的長兄,玉離人。
“為兩位殿下介紹一番,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將來要在神醫(yī)族繼承我衣缽的長子離人。離人蠢笨,也就這些年做了些我們這些老古板達(dá)不到的成績,實(shí)在是資質(zhì)平庸,待火族穩(wěn)坐三界共主之位,還請勿忘提攜提攜離人?!?p> 對面三個人:真沒聽出來你這句話哪里有謙虛的意思。
玉離人被拖拉著顯有幾分不情愿,只是規(guī)矩的與人問候也不多做言語。
憐殤倒還沒看清他的臉,他自從穿著鮮艷的喜袍進(jìn)來這祠堂后就和朵焉了的向日葵一樣沒什么精神總是低著頭。
就好像…
“被逼婚了似的?!睙钶肚穆曁鎽z殤把心里話說出來,聽語調(diào)這個火族的長公主是本著吃瓜不嫌事大的原則。
玉活雖然在站位上沒什么底線但是他做事可是個全面的,給兩位火族的神連同侍從都安排了舒舒服服的上座,待到吉時(shí),送親的隊(duì)伍浩浩蕩蕩向祠堂駛來,這里的熱鬧又拔高了不止一個度。
罹爝遞給憐殤一塊奶糖,她剛含在嘴里赫然便看到送親的隊(duì)伍中竟有昨夜那名里神醫(yī)。
里神醫(yī)一席紫衣站在接親隊(duì)伍的最后方,未施粉黛半分,即使,她也氣質(zhì)非凡,貓一樣高傲地站在人群中任由其他人怪異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只是憐殤的視線剛一落在她身上,她立刻就冷冷一個眼神回了過來。
好一個敏銳的毒醫(yī)!
這么說來,原來離人就是昨夜那個想要偷溜出去還被里神醫(yī)抓回去的男人?
這還真是妙不可言的緣分。
玉活見眾人都來齊了,跟著自己的親家一并客套幾分,便迎二位新人入祠堂。
禮炮轟鳴,鑼鼓喧天,樂聲悠揚(yáng)。
在眾人的掌聲和艷羨的目光中,這個有些垂頭喪氣的新郎打起精神牽著帶秀麗紅蓋頭的新娘的手,跨過祠堂門檻前的臺階一步一步向前走。
雖說是向前走,可玉離人的眼神根本就空落落的停在別處
憐殤循著玉離人的眼睛望去的地方,心中已有幾分惋惜。
這生得一雙含情眼的翩翩公子怎得滿眼都是那不近人情不懂雪月風(fēng)花為何物的毒醫(yī)呢?
人間最苦是什么?其中就有愛而不得。
而現(xiàn)在,玉離人就牽著月裴姐姐的手如提線木偶般走向這刺目喜字云煙。
連同那顆含著的糖,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引贊。
離人和這姑娘立于祠堂牌位之前。
通贊。
新郎新娘進(jìn)香。
再引贊
他們該跪下獻(xiàn)香了,可憐殤卻覺著不僅這新郎跪的不情愿,這滿頭珠飾還蒙著蓋頭的新娘似乎也不大情愿,她跪前動作有明顯的遲疑,該跪時(shí)卻又干脆利落。
有種…
“英勇就義的感覺?!睙钶队衷谝慌郧那恼f道。
玉活也感到新娘有些古怪,從她進(jìn)門開始禮儀上就出了不少差錯。
許是緊張了吧,他這么安慰著自己,也便想著不壞事省去些步驟早點(diǎn)拿出冰晶把這些火族的神送走,不然那些兇巴巴的兵堵在祠堂外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不是慶婚而是押審呢。
“二位新人,一拜天地?!?p> 兩人站起來,雙雙朝一個方向行禮,而那方向坐著的就是罹爝他們。
憐殤:我要真是個凡人,坐這兒定然折壽。
“二拜高堂…”兩人又?jǐn)n起袖子朝高堂上拜。
“夫妻對拜?!?p> 毫無情感的流程,兩人都只是轉(zhuǎn)過身向?qū)Ψ近c(diǎn)點(diǎn)頭。
后邊觀禮的姑娘嘴碎,小聲聚在一起討論,神族的聽力比凡人好,燁荻抓了一把瓜子仔細(xì)得聽著。
“真怪了,月柔小姐可是月家出了名的賢惠啊,怎么今個這么不情愿?!?p> “哎,依我看不是不情愿,是妾有意郎無情,據(jù)說咱們公子因?yàn)椴粷M這樁婚事背地里逃了好幾次了,但都被看守他的里神醫(yī),喏,就是那個死死盯著月柔那個,連抓帶打好幾回?!?p> “說來也真是破了先例了,從來沒見過送親的隊(duì)伍有女人的?!?p> “噓,小點(diǎn)聲,她看過來了?!?p> 燁荻正氣這些凡人怎么不說了,一旁的罹爝突然低聲提醒“冰晶?!?p> 燁荻抬眼望去,玉活果然在二位新人拜完堂后急急從祠堂正中的牌位下拿出裝有冰晶的盒子。
又是一大堆祈福的廢話,他打開了盒子,如雪蓮品質(zhì)至純清澈的冰晶正靜靜躺在盒里,在光下顯得神秘而又莊嚴(yán)。
冰晶所能煥發(fā)出那種奇異的光太美了,就像是翩躚的蝴蝶在光的浪尖上翻涌。
眾人都安靜了下來,靜看著族長催動幻術(shù)讓它高懸至空中。
憐殤只覺自己看到冰晶的一剎,心智像被什么奪走一樣,眼前只剩一個空蕩又無限美好虛幻的世界。
那片耀眼又柔和的光芒在不同人眼中都繪成了不同的世界,只是看著就心神徹底放松下來。
接下來眾人只聽得族長絮絮叨叨的聲音,還有什么金屬猛然落地的聲響。
憐殤緩過神時(shí),那個帶著蓋頭的新娘已經(jīng)撇下蓋頭和一頭繁重的發(fā)飾在地上,她不知從哪取得一條長鞭,往冰晶那邊狠狠一甩就卷了過去。長鞭到她掌心真如蛇口靈活想怎么用怎么用,冰晶穩(wěn)穩(wěn)被卷在尖上。
觀禮的眾人頓時(shí)驚恐萬分,因?yàn)樗麄兠媲斑@位一身紅裝,颯爽持鞭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今天的新娘月柔。
這女子的五官樣貌也極其出眾,漆黑的瞳孔如黑夜里捕捉獵物的蛇,給人一種凌厲和美麗的奇特氣質(zhì)。
燁荻也才似大夢驟醒般挪開視線,掌心中變出赤焰的火鞭凝實(shí)就朝那“新娘”身上疾速刺去。
卻不想那“新娘”反應(yīng)快的更加不可思議,她幾乎不加思考,為躲避燁荻的鞭索性直接跳在其上,如最好的民間藝人表演高空走絲樣踩著那火鞭在空中跑了幾步然后在燁荻的幻術(shù)打來時(shí)一個靈敏的轉(zhuǎn)身從祠堂中跳了出去。
那鞭上的火焰還在她的衣角吞噬,她掠起跳走的動作帶著火星流暢得不像意外而像一場絕佳的視覺表演!
一旁也從驚愕中緩過來的里神醫(yī)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提起月刃就追了上去,刃上鎮(zhèn)魂鈴?fù)懭绻眵雀拥捏细枳尭嗳司忂^心神。
“罹爝,愣著干什么,快追!”燁荻不由怒火中燒,喊過一聲后便飛身追了上去,她玩鞭子五十余年,這是她用得最趁手的武器,今個居然被個凡女子給挑釁了!
而罹爝,他當(dāng)然沒有愣著,之所以沒有和燁荻一樣追過去是因?yàn)樗闹懿恢朗裁磿r(shí)候,冰族的幻術(shù)將他站著的地方從下到上包裹限制著他的行動,
即使他用冷火驅(qū)開桎梏,空氣中不知何時(shí)彌散的水汽也悉數(shù)化作鋒利的冰珠向他打來。
若罹爝只說脫身自然容易,只是這冰珠,恰好波及了他旁邊的人——憐殤。
“別動!”他按住欲圖站起來躲避的憐殤,眉眼間已有了怒意,然后擋在她身前掌心將滔天的冷火生了出來,將這座祠堂燃燒得只剩一條通路。
賓客們尖叫著四散,東西被掀翻,牌位被顛倒,原本喜氣祥和的婚禮隨神明的怒火頓時(shí)變成一片落魄的火場。
憐殤在這火焰的包圍中是真的動都不敢動,任由罹爝將她帶出去。
冰族的幻術(shù)散了,霏宸沒有跟他在這兒耗著的打算,他應(yīng)該是去幫那個同伙逃脫了。
火族催動幻術(shù),留下一句“呆在這兒別亂跑”人便消失在原地。
因?yàn)閯偛诺淖児?,憐殤的心臟瘋狂的跳動,看著四周慌亂的情境,她很快平靜下來。
哥哥他真的在這兒。
她吃了焚心果,已經(jīng)不求能跟著逃走,只愿他能全身而退。
但他的同伴被火族公主糾纏著應(yīng)該很難脫身,而罹爝的幻術(shù)如此強(qiáng)大,若不做些什么只怕接下來又是一番苦戰(zhàn)。
怎么才能制止這兩個神界數(shù)一數(shù)二的神爭斗呢,如果只靠她一個沒有靈力的廢神是絕對不行的,得想別的辦法。
正思忖間,憐殤看到新郎和小孩子玉獨(dú)攙扶著搶救牌位的玉活從祠堂跑了出來。
玉活灰頭土臉的在那痛罵,他一只手受了很重的傷,離人正幫他治療。
“毀了全都?xì)Я?,要是丟了冰晶火族不會放過我們的!”他見憐殤在這兒更加高聲得哭訴起來“這冰晶被搶也不是我們的過錯,我兒大喜的日子竟也跟著被毀了!”
“離人??!婚禮沒了可以再辦…”離人和玉獨(dú)都默契的不發(fā)一言,玉活突然想起什么慌亂的抽出手“月柔,月姑娘在哪!月姑娘被那個冒牌貨換去哪里了!還愣著干什么,都快去找,快找人??!”
“父親傷重請先隨我去休息吧,長兄會找到月姑娘的?!彪x人向玉獨(dú)使了個眼色,玉獨(dú)立刻神會哄勸著族長。
憐殤將視線落在不慌不忙幫助他人療傷的翩翩新郎,腦海里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