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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外的功課

第十三章 他們的陳年往事

額外的功課 賞銀 6029 2022-05-04 19:21:07

  1

  “許雯,你覺得什么樣的謊話最能瞞過別人?”

  “三份真,七分假?”

  故事里都這么說。

  “發(fā)自內(nèi)心的謊言,最容易騙到別人?!?p>  “發(fā)自內(nèi)心……又怎么會是謊言?”

  許雯叉著腰懷疑賢久在整蠱自己。

  “我問你。假如你國中的時候是個好學(xué)生——”

  “不用假如。本來就是?!?p>  “好,你是好學(xué)生。好學(xué)生前一天在學(xué)校把作業(yè)做好了,收進(jìn)書包。可第二天背著同樣的書包回到學(xué)校,打開一看,作業(yè)沒了。正好遇上老師檢查,老師問,你怎么沒交作業(yè)。好學(xué)生怎么說?”

  “好學(xué)生會說……忘在家里了?”

  “好。老師說,下不為例。同樣的例子發(fā)生在壞學(xué)生身上。壞學(xué)生說,我也沒帶。老師怎么說?”

  許雯哈哈大笑,”這題我會。老師說,沒帶就是沒做?!?p>  “答對了?!?p>  “可這故事和案子有什么關(guān)系?”

  “明明前一天在校做了作業(yè)的好學(xué)生,為什么第二天書包里會沒有呢?難道做好了的作業(yè)晚上還要再拿出來檢查一遍嗎?當(dāng)然不會。真正的原因是,第二天,好學(xué)生把自己的作業(yè)給了壞學(xué)生。”

  “喔!這樣一來……就能利用老師對學(xué)生的印象,使得兩個人都免去懲罰。默契欸!”許雯拍手叫絕,”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陳砅之在心甘情愿地幫一個人化解被我們警方調(diào)查的危機(jī)?可是張子堯那時候死沒死……”

  許雯話說到這,自己也停了下來,想了一會兒,又道:”陳砅之其實根本沒管張子堯死沒死,還是說……他就盼著張子堯快點死?”

  許雯推測出了一個連她自己都意外的答案。

  “所以,我們都忽略了一點。”

  “什么?”許雯奇道。

  “張子堯和谷安白沖突的原因?!?p>  “是哦。錄音里沒聽清?!?p>  “兩人吵架歸吵架,可吵到掏出了防狼手電自衛(wèi),這就有點踩過線了。我們一直朝著事件中有第三人殺人的方向調(diào)查,分別查了張子堯與谷安白的過往,反而疏漏了一條線索。”

  “哪一條?”

  “他們?yōu)槭裁磿Q定交往呢?”

  賢久揉著下巴上新冒出頭的胡茬思考。突然就有了想法。

  “我記得他們老家都在南部對吧?”

  “對,都在高雄?!?p>  “住家離得近嗎?”

  “倒是不近?!痹S雯翻檔案,”但是谷安白雙親故去后,外婆不久也去世了。她被民政局送去了英德街上的一家孤兒院。那家孤兒院離張子堯母親曾經(jīng)居住的地方倒是不遠(yuǎn)?!?p>  “當(dāng)初怎么沒人查這個?”

  “谷安白小學(xué)的時候,張子堯就已經(jīng)出國了啊。時間間隔十多年,沒人會往這方面聯(lián)想吧。況且,他后來一直生活在大臺北?!?p>  “隔代的交往,就該有隔代的聯(lián)系。這才符合邏輯??磥砦业贸鲆惶诉h(yuǎn)門了?!?p>  賢久拿上外套與左羅點點頭,不由分說就往外走。

  真有這么容易嗎?其實賢久心里也沒底。他只是覺得砅之的故事編得圓滿了些。故事太真,有時候也會叫人踟躕??稍捳f回來,自己只是這大世界里的小人物,什么事,會沒個踟躕呢?

  許雯兀自地還想著些什么,反應(yīng)過來時,賢久已走出了偵辦中心。”等等?!彼妨艘徊剑性陂T邊,”你怎么會想到那樣一個故事?”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賢久知道她在問什么。

  “那不是故事?!辟t久說。

  ???許雯一怔。

  “我就是那個壞學(xué)生?!?p>  “可是好學(xué)生為什么會冒著被老師罵的風(fēng)險幫壞學(xué)生?”許雯扶著門邊,大聲地問。

  大概是因為喜歡吧。

  鞋底撞擊樓板,賢久沒有回頭。

  2

  砰砰砰。

  屋內(nèi)一片死寂。

  砰砰砰。

  窗臺麻雀長鳴。

  砰砰砰——

  “誰這么缺德,大早上的擾人清夢!”

  悶頭裝死的賞銀再也忍不了了。

  一把掀開被子,踹開擋路的拖鞋,他光著腳跑出房門。

  “來啦,來啦!別敲了!”

  睡眼惺忪的他在門上摸索了好久,仍忍不住抱怨,”催命??!”

  五指寬的防盜門”烏泱”一聲被賞銀推開。門后的無常終于現(xiàn)行。

  “誒?怎么是你?!?p>  “不能是我嗎?”來人很是無辜地聳了聳肩。

  “不是——你鑰匙呢?”

  “昨天出門就沒帶。倒是你,怎么還在睡?”

  賢久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拉窗簾。

  “這才幾點——”

  “現(xiàn)在下午三點!我都回過局里了。你昨晚到底幾點睡的,又通宵?英年早逝怕不怕?三十歲男子猝死家中,陳尸一周鄰居驚聞臭味。”

  賢久把今早報紙社會版的頭條背了一遍。

  “三十歲?那至少還有七、八年好活?!?p>  旋上反盜鎖,賞銀沒精打采地回房取了牙刷與毛巾。賢久招呼他在沙發(fā)坐下,他卻理都不理。浴室里的水龍頭時靈時不靈。誰說新建成屋就沒高層水壓的問題?掰扯了半天,賞銀簡直都要懷疑是陰宅鬧鬼了。

  “對了。你是怎么懷疑上陳砅之的?”

  埋頭與牙菌斑較勁的賞銀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句。第三聲,帶問號的那種。他轉(zhuǎn)頭,見賢久倚在墻上,嘴里叼著塊六吋的subway。

  蜂蜜燕麥加鮪魚,只要蔬菜、千島醬。賞銀想都不用想。

  “陳砅之昨天去了局里。說是你找過他。”

  “噢。”賞銀吐出一嘴的泡沫。

  “你找他干嘛?”

  “之前不是和你說過,我撞見唐老師和一男的并肩從游泳館里出來?!?p>  “但你沒說是誰?!辟t久咬了一口午餐,”陳砅之?”

  “不是。那人叫何東彥。我后來去游泳館,想找這位何同學(xué)??赡悴略趺粗?,我在排班表里見到了砅之的名字。唐繪靜、谷安白、陳砅之,三個與案子有關(guān)的人都出現(xiàn)在一個地方。你不覺得該好好查查嗎?”

  賞銀拿毛巾沾了熱水,在臉上抹了兩把。

  “那你怎么沒和我說。”

  “拜托。林警官,你心里對我就沒有一點懷疑?小弟我要自證啊。否則哪天吃宵夜回來,說不定我的好室友就拿著手銬在家等我。北市警察局鼎鼎大名,怎么能一下把底給你抖了。起開?!?p>  賢久聽話讓路。

  “但你現(xiàn)在還不是一樣說了。”

  “孫猴子被觀音誑去取西經(jīng),有沒有想過,觀音其實也需要他?你向我討說法,還不如告訴我點真知灼見。在下這回是真的在洗耳恭聽了。”

  賞銀自冰箱里拿了一聽雪碧坐回沙發(fā)。桌上subway的紙袋仍舊鼓囊,一看就是還有份面包。他撕開包裝紙嘗了一口。嗯,口味沒錯。

  “我昨天去了趟高雄。”

  “噢。怪不得消失了二十四小時,有眉目了?”

  兩人對桌而坐,各自啃著面包。雪碧的氣泡冒個不停,賢久的話也沒斷過。

  3

  局里雖然摳門,但這么大的案子,沒道理克扣經(jīng)費。賢久搭了最快的一班高鐵南下。到左營時,已是當(dāng)日的午后兩點。才剛踏出出站大廳,他便感受到了南部的熱辣。黑色的外套往臂上一掛,賢久穿著襯衣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生長皆在淡水,賢久對南部的地理環(huán)境并不熟悉。高三畢業(yè)時曾與友人相伴環(huán)島,但在高雄也只做了兩、三日的停留。依稀記得這座海濱城市夏日的風(fēng),以及最高的那棟八五大樓。他們四男三女租了兩間四十層的民宿,偌大的落地窗占滿了一整面墻,向下望去,高雄港的輪渡熙熙攘攘。

  那時候美麗島站才剛落成,幾個朋友癱倒在車站五彩斑斕的天穹下,讓路人幫忙合影。這張照片一直留在母親那兒,倒是很久沒見過了。

  印象中這座城的人起得很晚。上午十一、二點了,商鋪也不見得會開張營業(yè)。馬路兩旁的綠化都是熱帶植物,汽車與機(jī)車一樣多。

  出租車司機(jī)載著賢久從左營來到苓雅,途經(jīng)高雄巨蛋與六合夜市。要去的英德街離市中心稍遠(yuǎn),司機(jī)左一個巷子,右一個街角,晃得賢久近乎失去了方向,才剎在一棟樓前。

  掏錢的時候司機(jī)遞上一張名片,”等會要是還叫車,也可以來找我。”

  賢久覺得自己像只肥羊。

  這棟樓是三層的白色建筑。生銹的鐵門后是個小操場,褪了色的兒童扶梯擺在一棵鳳凰木下。鳳凰木常見,可當(dāng)時賢久并不知曉它的名字,只覺得小朋友在這樣的樹下玩鬧會是一件幸福的事。

  雖然還沒到開花的季節(jié),但有個老太太背著身在樹下掃著落葉。賢久見沒人看管,走進(jìn)了這家名字與街道一樣的孤兒院。

  樓梯口有指示牌,院長室在三樓的里間。賢久敲門,有個樣貌比他小些的女孩子探出頭。

  “你是?”女孩許是剛出社會,交談間略顯生澀害羞。

  “您好,我與吳院長約了三點見面。”

  “哦,你是淡水分局的林警官吧。”

  她說話時很輕,也不愿與賢久對視。

  “那現(xiàn)在?”賢久指了指墻上的掛鐘。

  “哦!稍等一下?!迸⒄f了聲”借過”,便趴朝樓下喊,”奶奶!林警官來了!”

  賢久嚇了一跳,也學(xué)著她的模樣朝下望去——原來剛才那位婆婆就是院長啊。

  樓下的老太太耳朵大概不太好,女孩喊了好幾聲,她才撐住了掃把抬頭答應(yīng)一句。

  “林警官,你先進(jìn)去坐著吧?”

  回過神來的姑娘依舊害羞,也沒等賢久答應(yīng),就先進(jìn)了門。

  木質(zhì)的沙發(fā)硬邦邦的,可賢久沒覺得不適。因為從前奶奶家也是這樣。一塊透亮的玻璃鋪在不知什么品類的圓木桌上,為了好看,賢久的奶奶還在玻璃下頭壓了塊蕾絲邊的碎花桌巾。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裝飾了,居然有點親切。

  姑娘遞來一杯水,便站在一旁,也不說話。

  賢久挺著腰,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

  “不好意思。年紀(jì)大了,完全忘記和你有約了。”

  遲來的老太太笑盈盈地走進(jìn)門,一上來就握住了賢久的手。

  “不會不會,我剛兒也沒認(rèn)出您來。”

  “老太婆我啊,看見落葉就想掃。見笑了、見笑了——哦,這是我孫女阿墨?!?p>  “剛才已經(jīng)認(rèn)識了?!?p>  賢久朝阿墨笑笑,可阿墨還是低著頭。

  “我聽電話里講,警官先生這次來,是想問安白的事吧?阿墨小時候和安白熟,我就把她也叫過來了。你不介意吧?”

  “當(dāng)然不會。您想得很周到。”

  “安白啊,很可憐的。自小父母便不再身邊,小學(xué)以前都和她外婆住一起。后來她外婆身體不好,家里也沒人照顧。我們孤兒院,就收留了她。阿墨和她同歲,兩人是一起長大的?!?p>  “原來是這樣一層關(guān)系呀。”

  “安白她……唉?!?p>  “院長您別難過。我們警方雖然還沒將案子查清,但我個人相信她是個好女孩?!?p>  “這么說,安白與子堯的死沒有關(guān)系?”

  “倒也不是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但我想這里頭應(yīng)該還有些原因。這次來您這,就是想向您打定打聽他們兩人的過往。聽您的口氣,您也認(rèn)識張老師?”

  “子堯啊,我不大熟,倒是和他母親認(rèn)識。要說起來,安白的母親宋瀟瀟,我倒是更熟悉些。不過那都是她小時候的事了?!?p>  “喔?”賢久竟想不到還有這層過往。

  張子堯的父親是個海員,自高雄港出發(fā),常年往來于太平洋。七、八十年代冷凍技術(shù)有了改進(jìn),海船一去就是一年。那時的遠(yuǎn)洋捕撈利潤頗豐,船員們一年到頭都在海上,沒有需要開銷的地方。三十多歲有了自己的一艘船,也娶了年輕的妻子。本該有著幸福的家庭,可偏偏在妻子懷孕時因船難而過世了。

  賢久聽到這里,以為張子堯小時候過得不好??稍洪L婆婆卻說,他們母子二人的生活倒是沒有太多困難。究其原因,還在他父親身上。

  他父親生前想開一家冷凍廠,為港口的漁民提供服務(wù)。在海港邊上買了塊地,可還沒動工,船難便發(fā)生了。之后那小塊地皮被地產(chǎn)商看中,連著周圍的地塊一起建了好些公寓。他母親借此分到了五套房。母子二人同住一套,剩下四套便租了出去。幾十年前高雄的租金固然不高,但這么些年來也都能憑借收租過得衣食無憂。

  谷安白的母親宋瀟瀟則是個不那么典型的女生。

  高中才畢業(yè)就與大了她十歲的谷裕安結(jié)婚。獨自拉扯她長大的媽媽氣得血壓升高進(jìn)了急癥。也就是那次落下的病根?;楹罅ⅠR就有了孩子,也就是谷安白。可結(jié)婚第三年似乎覺得生活沒有意思,就又考了語言班,在丈夫的資助下去了美國讀書??梢簿褪窃诮跬粋€時期,他丈夫的公司因為經(jīng)濟(jì)不景氣欠下了好大一筆債,壓力太大便在某個醉酒的晚上從十幾層高的家里跳了下去。當(dāng)時的保全說,看見谷裕安獨自一人拎著高粱酒搭電梯上樓,不久之后便聽見重物墜落的聲響。警局和醫(yī)院的車輛在門口響了一夜,整個街道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那之后宋瀟瀟沒回來過嗎?她家應(yīng)該沒法繼續(xù)支持她在美國讀書了吧?”

  “沒有呢。也死了,回不來了。”

  述說死亡,對于眼前的這位老人來說似乎格外容易。

  “也死了?怎么死了。”賢久沒料到會是這么個情況。

  “被人撞死了。我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街坊的流言蜚語啦。聽說是吸食毒品后神志不清,被人撞死了?!?p>  “毒品?”

  賢久覺得整件事越來越匪夷所思了。

  “瀟瀟她吧,會染上那些東西,我們這些看著她長大的街坊很是心痛,但其實并不意外。她自小就……唉……”

  “您怎么會知道這些?”

  “唉,這個啊。這些事也是子堯他媽媽告訴我的。她家里在美國有人,幫著聯(lián)系過的?!痹洪L婆婆沉重地嘆了口氣,”她呢,大概是從安白被人送來的第二年起出現(xiàn)在我們孤兒院的。每個周末都會來幫忙。我們院里與教會有合作,她多半是因為信教了,才來我們這做志工。一來二去,我們也就熟了。那時候,她對安白的喜愛與關(guān)心,真的就像奶奶對孫女一樣。我以為她想把安白帶回自己家里收養(yǎng),但是她沒有。她說不行。我問為什么,她也沒說。直到她去世前……”

  “怎么了?”賢久順著問了下去。

  “她去世前才告訴我。她為什么對安白那么好……”

  “難道……”不會吧,賢久驚訝于自己的猜測。

  “撞死瀟瀟的那個人,就是子堯啊……”

  張母在彌留之際只將這些話告訴了院長婆婆。一旁的阿墨也是不知道的。賢久見她與自己一樣,吃驚地聽著奶奶回溯過往。

  “張子堯自那以后便不敢開車了,他母親也因為愧疚所以經(jīng)常到院里來看安白。這就是發(fā)生在他們兩家人身上的事了。”

  “這些事情唐老師知道嗎?”

  “唐老師是誰?”

  “唐繪靜。張子堯的夫人?!?p>  “這我就不曉得了,又沒見過。他們既然是夫妻,對彼此的過去應(yīng)該做過些了解吧?”

  這可就不一定了,賢久心想。唐繪靜與張子堯才認(rèn)識幾個月便結(jié)婚,能有多少時間去了解他丈夫的過去?;楹笠膊灰欢〞仡櫾谛5臅r光。依照唐繪靜的經(jīng)歷,她當(dāng)時在費城讀書,與在紐約的……等一等,費城和紐約好像離得很近,他們真的是回臺灣之后才認(rèn)識的?

  賢久決定先吞下這個疑問,待離開之后再聯(lián)系許雯著手調(diào)查。

  “那您知道谷安白是怎么和張子堯認(rèn)識的嗎?”

  “這個就不知道了。他們年輕人的事,我老太婆不懂?!?p>  賢久點點頭,換了另外一個問題。

  “我記得張子堯母親是三年前去世的?!?p>  “是吧……張母一直幫助我們孤兒院。她的遺體告別儀式,還是我和教會幫助操持的?!?p>  “那個時候張老師和他夫人有一同回來吧?”

  “這個是有的。子堯作為嫡子喪主,遺體的告別與火化都由他來執(zhí)行。哦,對了,你這么一提,我想起來了。我確實見過他老婆,那位唐老師。”

  “那谷安白當(dāng)時是否在場呢?您還有沒有印象?”

  “這個嘛……”院長思索的樣子頗為為難,”得問阿墨了。我記不太清?!?p>  “嗯。有去的。張婆婆對安白最好了?!?p>  也許張、谷兩人在那時候就認(rèn)識了。但也許只有谷安白記得張子堯。張子堯作為喪主,怕是沒有精力留意到這樣一位女孩。

  賢久忽然想起谷安白的手賬。如果她和張子堯早就認(rèn)識,又為何直到去年三月才產(chǎn)生愛慕呢?賢久向阿墨問起谷安白的感情生活。可阿墨卻只有搖頭。大學(xué)后,他們兩人的聯(lián)系便少了許多。谷安白北上讀書,阿墨則留高雄陪在奶奶身邊。平時的聯(lián)絡(luò)大多也就是Facebook上的留言。偶爾在line上傳幾條問候。其他也就沒了。

  賢久表示理解。人這種生物,越長大越喜歡獨居。不自覺地就一個人生活了。當(dāng)反應(yīng)過來,想找伴侶,怕是已經(jīng)不知道怎樣與人親密交流。

  賢久接著問了張子堯與谷安白的老家。張母故去后,張子堯便把高雄的房子轉(zhuǎn)手賣給了別人。但谷安白的奶奶家,還在一棟小區(qū)里。雖然已經(jīng)多年沒有人居住了,可賢久還是想去看看。

  乘車離開孤兒院,賢久讓司機(jī)拐去了谷安白幼年居住的地方??梢坏降胤?,賢久就知道自己白來了。磚墻砌蓋的老舊民房,現(xiàn)時已被一排鐵皮圍上。標(biāo)準(zhǔn)的拆遷重建程序,賢久沒有絲毫指望。

  他瞧瞧時間,決定晚上便待在高雄了。他在美麗島站邊上的酒店訂了間房。今日收獲頗豐,晚上得好好地梳理案情。夜市便在樓下,隨時可以美餐一頓犒勞自己。

  這趟高雄沒有白來。

  “所以你公費游玩,到現(xiàn)在才回來?”賞銀火藥味依舊。

  “當(dāng)然不是。只有沿途的車馬費能向局里報銷。畢竟左隊只給我批了當(dāng)天往返的行程,酒店和夜市的開銷都算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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