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陳年舊事
破舊的小店掛著暫停營業(yè)的牌子。
屋里是溫馨的場景。
“辭了好，在一個小公司窩著有什么前途，要我說，你還是去上學(xué)，正好馬上要高考了，以你的天賦，復(fù)習(xí)一段時間正好上大學(xué)，錢不是問題，你倆給我的錢我一直都留著，這次說什么你也要聽我的?！?p> 男人面紅耳赤的說著，林蕭有點無奈，這是多么大的執(zhí)念啊，老爹以前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老爹，上學(xué)的事就別說了，今天我和胖子是有事和你商量的，我又找了一個新工作，胖子現(xiàn)在也在那家公司，公司是搞運輸?shù)?，所以之后我們兩個可能要在星城海城之間來回跑跑，跟你說一下。”
林蕭避重就輕，沒有說荒野上的危險，但是他顯然忘了老爹就是從災(zāi)難年代過來的，有什么不知道的。
“不行，你們兩個不要命了？！荒野上有多危險我很清楚，這種狗屁工作趕緊辭了?！?p> 一旁的齊羽解釋，
“沒事的，老爹，我們公司是有武器的，一個車隊有很多人，大家拿著家伙，就是有大型野獸也能直接斃了它?！?p> 男人嗤笑，
“你以為我說的是野獸么，荒野上，人可比野獸危險多了，我寧愿你們碰到野獸，也最好不要遇見人?！?p> 他經(jīng)歷過最艱難的時候，那時的人能壞到什么地步?jīng)]法想象，這么多年過去，世界就算在變好也沒用，壞人永遠(yuǎn)不會死絕，這是一定的。
“老爹，您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們已經(jīng)長大了，我們不能總是活在你的保護之下，人總是要自己闖一闖，才能成長。”
聽到這話的男人看了看林蕭和齊羽，突然有些唏噓，
“是啊，你們已經(jīng)長大了啊，還記得那年剛見到你倆時，才這么高。”
老爹煞有介事地比劃著，在他眼里，可能這是兩個總也長不大的孩子，
林蕭瞬間回憶起當(dāng)年。
他的幼時記憶是模糊的，只記得自己是在一家孤兒院長大，不大的孤兒院，只有院長一個人，照顧二十多個孩子，那時候，政府撥下的經(jīng)費少的可憐，院長一個女子數(shù)著米下鍋，孩子們還是吃不飽沒辦法，女人經(jīng)常去菜市場幫忙，只是為了可能對方給自己一些賣向不好肯定賣不出去的菜。
林蕭的眼角有點濕潤，院長給了他最初的溫暖，但是世事無常，他還記得那天院長出了車禍，搶救無效，人們說她生命最后時刻懷里保護的是一袋子蔬菜，那是她要給孩子們做飯的，可惜，自己都忘了吃的最后一頓院長做的飯是什么味道，胖子，算了，他更不知道。
孤兒院沒人管理，政府就要解散它，很多社會人士來領(lǐng)養(yǎng)孩子，林蕭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會被帶走，但是看著有些人的表情，他總覺得是不懷好意。
一個個孩子被領(lǐng)走，有的夫妻模樣的可能確實沒有小孩，所以前來領(lǐng)養(yǎng)，這樣的孩子無疑是幸運的，但是也有一些被林蕭覺得危險的人領(lǐng)走，輪到他時，他拒絕了面前的人，那人也沒糾纏，搖搖頭領(lǐng)著另外兩個孩子離開。
最后，就只剩下了兩個人——林蕭和齊羽。
林蕭不明白齊羽為什么也拒絕了，齊羽說了一句，我覺得他們不像好人。
孤兒院解散，院子也被收了回去，轉(zhuǎn)眼兩個人就無家可歸，可能那會的制度還不完善，但是確實沒人管兩個孩子的死活，有人收養(yǎng)你是你沒答應(yīng)啊，我們盡力了！
林蕭為以后的生活考慮，但是瘦小的齊羽一直跟著他，林蕭有點不耐煩的趕他走，但是齊羽叫了他一聲蕭哥，那怯怯的聲音不知怎的就讓他想起了院長。
和齊羽約法三章，林蕭答應(yīng)了對方跟著他，那一聲蕭哥也就一直叫到現(xiàn)在，叫的那樣理所當(dāng)然，兩個人其實一直沒想過，胖子其實是比林蕭大的。
兩個男孩子開始了流浪生涯，起初他們只能撿人家扔的東西吃，還要隨時裝作自己不是孤兒的樣子，避免有心人的接近，每天東躲XZ，經(jīng)常吃了上頓沒下頓。
后來林蕭就開始撿破爛賺錢，別人不要的東西，能賣的不能賣的，他都撿，人家看他是小孩子，總是壓他的價，他也不計較，換了錢就領(lǐng)齊羽去買東西吃，也就是老爹的食雜店。
因為他發(fā)現(xiàn)，城邊是相對安全的地方，真的有人想抓他們，往城墻跑才是唯一的生機，軍事重地一般人是不會亂闖的，要是在城里，被劫走了很可能沒人管，小小年紀(jì)的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人們的冷漠。
記得他第一次來到食雜店，看著的就是一個醉醺醺的中年男子，好像還睡著了，他拿著食物問價格，好半天男人才說出一個價錢，那樣子就像是他也不知道價格臨時定了一個，但林蕭發(fā)現(xiàn)他說的價格好像比別的地方還低一點，后來他就沒再去過別的店。
林蕭發(fā)現(xiàn)店里總有孩子小偷小摸，和老板有點熟了之后他也提醒過，但是男人都只是笑笑，又繼續(xù)喝酒，林蕭就不再管。
日子就這么過下去，忽然有一天，男子問林蕭他們兩個要不要跟著自己，他來養(yǎng)兩人長大那種，林蕭答應(yīng)了，接觸了那么久，他知道男人不壞，而且他不想齊羽和他風(fēng)餐露宿。
那一年，兩個孩子六歲。
思緒回到現(xiàn)實，老爹在那里說著，
“你知道那時候我為什么想要收養(yǎng)你們兩個么？”
林蕭沒說話，靜待下文。
“因為我開這家店之后，很多孩子來的時候都會偷偷拿點什么，我都沒管，只有你們兩個每次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錢，沒有拿過，一次都沒有?！?p> “那是因為我們誠實？”
胖子臉色通紅，有點喝多了。
老爹樂了，
“那倒不是，我是覺得這倆孩子這么傻，我?guī)Т罅?，以后就不用我干活了?！?p> 林蕭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像老爹，現(xiàn)在有證據(jù)了。
“不過當(dāng)天我就知道了齊羽可能有點傻，但是林蕭不會。”
擺手制止了胖子的反駁，
“你們來的前幾天晚上，齊羽睡得特別香，林蕭好像也是，但是他的手，一直揣在懷里?！?p> 老爹有點意味深長的看著林蕭，這件事林蕭一直以為他倆都不知道，沒想到老爹早就看穿了。
那時候，他的懷里放著一把撿來的刀，如果真有危險，那將是他和胖子的最后一道屏障。
胖子還在嚷嚷著，
“那是蕭哥的睡覺姿勢吧這怎么就能說明他比我聰明？”
跟這倆人在一塊他好像從來都不動腦子，反正老爹和蕭哥永遠(yuǎn)不會害自己。
“你聰明，你聰明第一次考試就給我整個零蛋，你知道我去你倆家長會時候的冰火兩重天么？”
男人有點痛心疾首的說道，那一天他在學(xué)校里出名了，兩個孩子，一個第一名，一個倒數(shù)第一，老師點名批評完，又開始表揚，說的都是他，那場面，據(jù)一個警察家長說，要不是自己經(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肯定已經(jīng)笑出聲了。
胖子訕訕地，
“我確實是不愛學(xué)習(xí)嘛！這怎么怪的了我？”
老爹點點頭，
“你倆確實吃了不少苦，看看齊羽，為了不再像以前一樣挨餓，每次吃飯都吃好多，直接吃成了胖子，是到了放手的時候啦，你倆真的決定好要去了么？”
說著胖子吃得多的時候男人臉上還有點心疼，他早把兩人當(dāng)成了自己的孩子，哪有自己孩子吃苦父母不心疼的。
林蕭點點頭，
“決定好了，還要告訴老爹你一個喜訊，胖子有女朋友了?！?p> 看著林蕭不動聲色地就把自己賣了，胖子目瞪口呆，
男人顯然知道胖子的為人，
“真的假的，他只要給我找一個正經(jīng)人家的姑娘我就燒了高香了，”
意識到自己躲不過去，胖子開口解釋，
“嗯，阿娟就是我倆這家運輸公司現(xiàn)在的老總。”
聽到這個消息，男人一拍大腿，
“好小子，干得漂亮，就該這樣，年少不知富婆好，錯把妹妹當(dāng)成寶，我是真沒想到你居然被包養(yǎng)了?！?p> 一旁的林蕭呲牙咧嘴，
“老爹，你下次高興的時候，可不可以拍自己的腿?！?p> 男人打著哈哈，
“下次注意，下次注意?！?p> 隨即就追問胖子兩人的細(xì)節(jié)，八卦果然是人類的天性，胖子頂不過追問，只好把對林蕭的說辭復(fù)述一遍。
我有一個朋友介紹的，老爹不知道他無中生友，聽得倒是津津有味，只有林蕭在一旁偷著樂，這下胖子社死的范圍又?jǐn)U大了啊。
許是怕被看出些什么，也可能是喝的著急了點，胖子慢慢地就倒了下去，不過三個人里，好像還真的是他酒量最差，兩個人費勁地把他拖到臥室休息，又繼續(xù)閑話。
“胖子都有對象了，你呢？”
這怎么還催婚了呢？林蕭直接有點不會了，
“我還沒有，不過我也不著急吧，我還年輕…”
男人顯然不認(rèn)同他的話，
“我當(dāng)初不讓你早戀是怕影響你學(xué)習(xí)，后來發(fā)現(xiàn)確實影響不了不就沒在管了么，你怎么不把握機會呢，我記得那會有女同學(xué)給你寫過情書，也不知道你咋想的，居然說了句我爸不同意，害的人家姑娘來找我哭鬧，不過現(xiàn)在你可得抓緊了，我身體也不好，還等著抱孫子呢，我跟你說，就咱家附近那個張嬸，你知道吧，他有個侄女長得就不錯，小姑娘是個文員，我覺得你倆挺般配的，要不要約出來見見，合適的話就直接結(jié)婚…”
看著老爹越說越來勁，林蕭頭都大了，
“這個這不急，您身體硬朗著呢，再說我還有事情沒和您說呢，本來該你們兩個一起知道的，誰想胖子又睡著了?！?p> 老爹還在那里喋喋不休，
“什么事能有婚姻大事重要，我跟你講，你們兩個趕緊結(jié)婚生孩子就是最大的事了?！?p> “老爹，我覺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