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都是苦命人
除了銀行,跟在對方身后,林蕭還是很注意隱藏自己的。
可是再一次出乎自己意料的是,對方似乎就沒擔(dān)心有人追來,一直沒回頭看過。
林蕭不由得搖頭,這活辦的忒糙了,要是我來,嗯,不行,違法亂紀(jì)的事咱不做!
走著走著,兩個人就一前一后的上了地鐵。劫匪如此接地氣的出行方式屬實給林蕭整不會了,他現(xiàn)在是真的相信對方拿的是自己的錢了。
太不專業(yè)了,只有這一個評價,跟他去醫(yī)院看看吧,看看能不能幫到他,警察估計很快就會過去的。
起碼讓他的女兒能夠手術(shù)!林蕭給自己定下了目標(biāo)。
跟著對方下了車,按理來講,之前剛剛在銀行見過,地鐵里又在一個車廂,對方怎么都該認出了才對,林蕭已經(jīng)想好了怎樣制服對方以及之后的說辭。
事實證明他白費心機,一直到了醫(yī)院,對方都沒看他一眼,只是直奔一間辦公室。
林蕭停在辦公室外沒有進去,側(cè)耳聽著里邊的動靜,
“你怎么又來了,不是和你說了么?你女兒必須要盡快手術(shù)了,你還是把錢準(zhǔn)備好吧!”
男人說話了,是低聲地懇求,似乎還有點喜悅,
“黃大夫,錢我?guī)砹?,我這就去繳費,我只是過來跟您打個招呼,希望您盡力,我女兒就拜托您了!”
那醫(yī)生嘆了一口氣,應(yīng)該是知道他的情況,
“行,我知道了,你去交錢吧,我這就準(zhǔn)備手術(shù)。”
兩個人推門走出來,看到了門口的林蕭,
“這位先生有什么事么?”
那位黃醫(yī)生看著林蕭問道。
林蕭笑得很燦爛,指著口罩男,
“我和這位先生是朋友,我們一起過來的,黃醫(yī)生你趕快去準(zhǔn)備手術(shù)吧,我們這就去交錢?!?p> 有點奇怪的看了看,那醫(yī)生轉(zhuǎn)身離去。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啊!”
口罩男也疑惑,
“哦!我?guī)湍慊貞浺幌履憔拖肫饋砹?,銀行,想起來沒!”
“??!”
男子大驚失色,是那個開口提醒我的人,他來干什么?不行,誰也不能阻止我救女兒!
伸進懷里掏出槍,指著林蕭,
“你是誰?我不想傷害你,但你最好不要阻止我要做的事!”
看著對方拿著槍的顫抖的手,林蕭才發(fā)現(xiàn),尼瑪連槍都是假的,他之前試了那么多把槍,一把手槍的真假他還是認得出來的。
王主任真是倒了血霉了!林蕭有點幸災(zāi)樂禍地想著,手里動作也不慢,一把抓住槍,用力一甩,對方本就顫抖的手早握不住,意識到自己拿著假槍被發(fā)現(xiàn),對方直接撲了過來。
卻被林蕭一拳打到肚子痛苦地蜷縮下去。
“我的確算是警察,但我沒打算阻止你救你的女兒,相反還打算幫你,打你一拳只是為了讓你認識到我們之間的差距,免得你繼續(xù)做出不理智的事,如果你明白了我的話,我們現(xiàn)在就去給你女兒交手術(shù)費吧,不然一會警察來了還有點麻煩?!?p> 是真的麻煩,他倒是能幫男子把槍要出來,但是這一來二去沒準(zhǔn)就耽誤孩子的手術(shù)時間了。
“對了,我叫林蕭,你呢?”
看著對方不想開玩笑,口罩男慢慢挺直了身子,
“我叫柴權(quán),我女兒叫柴杏兒,謝謝你?!?p> “柴犬,為什么要叫一只狗的名字?”
男子有點尷尬,
“是權(quán),權(quán)利的權(quán)?!?p> 林蕭意識到自己想差了,
“嗷嗷,謝就先不必了,我們現(xiàn)在就去交錢吧?!?p> 很快去到收費處繳了費,醫(yī)院收了錢辦事效率是真的快,孩子已經(jīng)被推進了手術(shù)室,兩個人就在手術(shù)室外聊了起來。
柴權(quán)的女兒患的是先天性心臟病,年紀(jì)越小越容易治愈,最好在七歲之前完成手術(shù),他女兒已經(jīng)六歲半了,等不及了,這也是他鋌而走險的原因。
他告訴林蕭,他老婆就是因為這個病走的,這個病是可以遺傳的,他老婆是實在治不好了,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兒,幸好家里還有錢給女兒手術(shù),只是之前一直忙著她的病。
想著老婆臨終時含淚看著他們婦女,柴權(quán)這個漢子也感傷起來,
“其實麻煩一點也沒關(guān)系,可是他們拖了半年,杏兒還有沒有半年可以等我都不知道,我是真的沒辦法了,真的沒辦法了?!?p> 都是苦命人啊,林蕭感嘆,這年頭誰家里沒點悲?。窟@是時代的悲哀!
兩人在這聊著,一隊警察突然出現(xiàn),荷槍實彈,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們,
“別動,把手舉起來抱頭!”
林蕭想著可算來了,還真有點慢,其實怪不得警察,因為認為對方有槍,他們先疏散了手術(shù)室樓層的人,才展開了行動。
“兄弟,我女兒就先交給你照顧了,拜托你了!”
柴權(quán)順從地雙手抱頭,仿佛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又看出林蕭是好人,柴權(quán)打算先讓對方照顧女兒,還是那句話,他實在是沒辦法了。
幸好手術(shù)已經(jīng)開始了,不會因為這種事而終止,林蕭笑了,
“你女兒還是你自己照顧吧,不是說了嗎,我是來幫你的?!?p> 說著打算掏出自己的證件,這下子把警察弄緊張了,
“你干什么?!我再重復(fù)一遍,雙手抱頭聽到?jīng)]有?”
林蕭不想莫名其妙地挨幾發(fā)子彈,他不會對警察動手,但是對方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情況下開槍打傷自己,能算工傷么?會給補償么?
不對,就算有補償也不能挨槍子啊,
“我本來是要拿我的證件,既然你們擔(dān)心,就派人來拿好了?!?p> 聽他這樣說,警察對視一樣,點了點頭,兩個人收槍走了過來,一人擒住柴權(quán)搜身,另一個人來到林蕭這里。
其他人仍然嚴(yán)陣以待,緊盯著二人,避免發(fā)生意外。
林蕭雙手被警察反剪,有點惱火,但還是忍住了,畢竟自己此時確實不清不楚。
對方小心翼翼地在他身上摸索,
“嗯?”
一件東西讓人勃然色變,
“槍在他身上!”
雖然知道劫匪是柴權(quán),但是此時此刻還和柴權(quán)在一起的,肯定關(guān)系不一般啊,好嘛,身上還有槍,看來是從犯了,監(jiān)獄大禮包體驗一下。
林蕭無語地看著警察們又緊繃起來的樣子,已經(jīng)有幾個人靠近著拿槍指著自己,估計是怕自己暴起傷人吧,可是如果自己只是普通人,這時候要心多大才能冒著被打幾十個窟窿眼的風(fēng)險來反戈一擊?
“那槍沒用的,我的證件在我的上衣口袋,趕緊拿出來,大家就不用這么緊張了?!?p> “你閉嘴!”
警察語氣有點惡狠狠地。
從林蕭身上把槍拿了下來,嗯?假的?真的假的?柴權(quán)身上是沒槍的,那么究竟是他們把真槍藏了起來,還是就用這把假槍就搶了銀行?
“我是特緝隊隊員,我再說一遍,證件在我的上衣口袋里,而且你們可以打電話求證我的身份,我希望你們不要再浪費時間,我還有事要做?!?p> 林蕭不想再拖延了,這個姿勢他實在不舒服,辦事效率太差,拿個證件浪費這么長時間。
“特緝隊?你說你是特緝隊的?”
說話的警察臉上有些敬畏,特緝隊的成員可都是精英,這下動作總算變快了,從林蕭的兜里找出證件,幾個警察核對一下,是真的。
警察立刻松開了林蕭,那這是咋回事嘛?特緝隊的隊員拿著假槍搞行為藝術(shù)?特緝隊不是守護城市的么?這是我搶我自己?
林蕭也有點牙疼,本來他打算亮出身份就讓對面先撤的,現(xiàn)在從他身上弄出假槍,搞得好像真是他搶銀行似的。
“這件事的困難程度已經(jīng)超出了你們的能力范圍,現(xiàn)在就交由我們特緝隊來處理,兄弟們可以先撤了,有問題的話可以給我們特緝隊打電話?!?p> 林蕭很快就想出了應(yīng)對方案,反正先把對方支走就是了,剩下的直接去和葉青解釋不就簡單了。
一旁的警察都疑惑了,最開始說的不就是一個簡單的銀行劫匪么,搶的據(jù)說還不是銀行的錢,只是一個剛好在銀行取錢的市民,對方的身份已經(jīng)知道了,那把人抓回去,再把贓款追回不就結(jié)案了么?
這時候特緝隊的人跳出來說這是個大案,警察們有點不明所以,好在特緝隊積威已久,雖然疑惑,但是幾個人還是決定不插手了,
“既然這樣,我們就先撤了,剛才多有得罪,您見諒。”
寒暄了幾句,混個不打不相識的情誼,對方放了柴權(quán),一行人迅速地離開了。
至于林蕭的安全,沒人擔(dān)心,難道特緝隊的隊員會被普通人隨隨便便干翻么?(阿三:我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
活動了下自己的身體,剛剛警察的態(tài)度說不上好,把柴權(quán)弄得有點疼,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剛才的一幕發(fā)生在眼前,明顯是林蕭的地位更高對方才那么輕易地離開,可一個身份這么高的人,說來幫自己,柴權(quán)不信,這世道人家沒踩你一腳就算不錯了,幫你?做夢呢!
“我能有什么目的,真的就是幫你救女兒啊,”
女兒?我的杏兒!柴權(quán)內(nèi)心朝陰暗面想去,他是看上了我的女兒?越想他就越覺得合理,對方不是要錢,能讓那些警察掉頭就走的人不會差自己這二十萬(林蕭:其實我挺缺錢的),那就只有一個目的了,他看上了人。
誰?自己一個粗漢子肯定不在對方眼里,那剩下的不就是自己的閨女了,不由柴權(quán)多想,實在是富人權(quán)貴們事情做的太絕了,星城雖然很少有這種現(xiàn)象,但是誰知道呢?
“你想對我女兒做什么,她才六歲啊,我告訴你,我就是拼了命,也不會讓你傷害她。”
看著作勢又要沖過來的柴權(quán),林蕭有點哭笑不得,這都什么都什么啊,我都沒見過你女兒,想哪去了?
“老柴,聽我說,我之前沒見過你,也沒見過你女兒,真的只是今天在銀行見到了你的遭遇,才想幫你的。”
柴權(quán)有點遲疑,現(xiàn)在真的有見義勇為的好人么?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不過細細的回憶,自己對林蕭確實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真的會幫我么?”
林蕭點了點頭,就看著柴權(quán)整個人慢慢癱了下去,對亡妻的懷念,對女兒的愧疚,讓他嚎啕大哭,但是似乎怕影響手術(shù)室里的人,馬上轉(zhuǎn)為了嗚咽。
誰又不是如此呢,生活的重擔(dān)壓在了每一個人的身上,林蕭第一次覺得,世界或許,不該是這樣的。
“別太難過了,你女兒會好起來的,我說了,我會幫你,起碼不會讓你進監(jiān)獄,留你的女兒自己在外邊?!?p> 沒讓一直感謝自己的柴權(quán)送出來,給對方留了電話,他的女兒手術(shù)結(jié)束后告訴自己,如果有事也盡快聯(lián)系自己。
出了醫(yī)院,林蕭有點茫然,他一直覺得活在世上,吃點苦是沒什么的,就像自己和齊羽,小時候的經(jīng)歷磨礪出兩人堅韌的性子,可是他長到這么大,以他眼間的生活,他發(fā)現(xiàn),
每個普通人似乎過的都不好,他們很努力,可是掌握權(quán)勢的,不是這些一天到晚辛辛苦苦的人。
尸位素餐的人到處都是,林蕭也不知道如何改變,好像自己真的沒有辦法,但還好,眼前自己碰到的事是可以解決的。
林蕭撥通了葉青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