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下午。
“主任,我覺得…”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主任,我想…”
“你先別想,聽我把話說完,小小年紀要學會尊重人!”
辦公室里,地中海發(fā)型的肥胖中年男子正在訓人,
“林蕭,不是我說你,你也不算是新人了,怎么還是犯這樣的錯誤…”
深吸一口氣,林蕭抬起頭,終于打斷了他,
“首先,如果是因為我沒把方案的負責人署名是你的話,我不覺得有什么錯誤。
其次,客戶并未對我的方案提出異議,那就證明我的方案是沒錯的,并不需要你在這里指手畫腳?!?p> 看著這個胖子滿臉的不可思議,可能在想怎么有人敢頂撞自己,沒給他破口大罵的機會,林蕭快速補上一句:
“最后,我要說的是,我不干了?!?p> “你不干了!你怎么敢…不對,你不干的話,這個月的工資還有這次方案的獎金你一分都別想拿到,”
看著喋喋不休的胖子維系著自己的權威,林蕭突然感到有點好笑,
“我本來也沒打算拿到,不過,既然我已經(jīng)不是這家公司的人了,如果我再聽到你詆毀我的話,就別怪我動手了。”
胖主任愕然,但看著林蕭相對健碩的身材,想想自己虛浮的身子,終究不甘心地住了口。
林蕭相信這死胖子此時的心里一定含媽量極多,搖了搖頭,轉身走出辦公室,回到自己位置,捧起收拾好的東西離開。
周圍不乏竊竊私語,大部分都是冷眼旁觀的人。
小公司就是這樣,要么瘋狂競爭,要么徹底躺平,但無論是拼命還是摸魚的人,除了自己的事,都會選擇漠視,畢竟,時代不同了。
出了門口,終于聽到那主任爆發(fā)的聲音,
“都看什么看,閑著沒事了是么,還是想像他一樣被掃地出門,告訴你們,公司可不養(yǎng)閑人,不好好工作就別想拿工資了?!?p> 林蕭沒進去理論是自己辭職還是公司辭退,一年前自己高中畢業(yè)沒上大學,而是來到了這家公司,雖然公司陋習很多,但為了生計,還是盡量堅持了下來。
這個肥胖的中年主任姓王,是公司老總的小舅子,在林蕭入職的策劃部可謂一手遮天,本來除了克扣點工資自己中飽私囊以外,倒也沒太為難林蕭,可是在自己壞了他的好事后,自己就該想到這一天。
好人難做啊,苦笑的林蕭想著,半年前,自己終于能夠熟練的做好這份工作,一天給這位上司送方案的時候,聽到辦公室內(nèi)新來妹子的求救聲,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敲了門,大聲說了句報告。
可推門進去,沒有收獲妹子感激的眼神,反而是主任好像要吃了他,果然之后沒幾天姑娘就從了主任,林蕭才想到,真想求救的話,怎么可能自己站在門口才聽見,現(xiàn)在想想明顯是半推半就。
暗嘆自己年輕的同時,嚴重的后果也來了,這半年來,就沒有從主任那里得到一句肯定的話,每天變著法的找自己麻煩,一款方案讓自己改了二十幾次最后選了原版,果然是不能得罪小人,但林蕭未曾后悔,忍了半年,終究給自己的第一份工作畫上了一個不太圓滿的句號。
坐電梯下樓,出了公司就看到一個胖子,林蕭嘴角有了笑意,此胖子非彼胖子,這是自己的死黨,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齊羽。
齊羽不是學習的料,初中畢業(yè)后就四處廝混找著賺錢的路子,他也很走運,短短幾年已經(jīng)是一家裝修公司的老板了,雖然公司小的不像話,只有寥寥數(shù)人。
林蕭一米七五的身高并不算矮,但仍是比胖子低了小半個頭。兩人坐上齊羽口中為了撐門面才買的車,開車的齊羽邊抽煙邊說到,
“蕭哥,虧你還能忍半年這么久,我老早就看那個主任不順眼了,要我說我們早早就揍他一頓…”
林蕭笑著擺手制止住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已經(jīng)不是小時候為了一個饅頭就要拼命的年代了,文明社會,我們也要向前看。”
“蕭哥怎么說怎么是,這樣也好,你直接來我公司吧,像我之前說的,你就是老板,我以后就是你的員工,我們兄弟倆一起干,做大做強,再創(chuàng)輝煌?!?p> 看著說著越來越不著調(diào)的兄弟,林蕭還是拒絕了,
“你的公司是你的公司,我去算怎么回事,放心吧,我沒事,很快會找到下一份工作的。”
從林蕭不上大學開始,齊羽就一直邀請他和自己一起干,林蕭都拒絕了,又一次聽到回絕的話,齊羽的聲音突然認真了,
“我這條命是你救的,所以我這輩子就認你這個兄弟,無論你有什么事,我都沒二話?!?p> 看著臉色通紅的好友,心中最后一點失業(yè)的抑郁也仿佛煙消云散,
“這怎么還突然煽情了呢,不是說了要請我吃大餐么,趕緊開車?!?p> 齊羽也不說了,很快二人就到了飯店。
很快菜品就上齊了,兩人又邊吃邊聊。
“最近有回去看看老爹么?”林蕭問道。
“半個月前回去一遭,給他老人家扔錢又被扔了回來,他還是對我沒繼續(xù)上學耿耿于懷?!饼R羽打著哈哈。
林蕭嘆了一口氣,
“不怪老爹,記得他說以前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要上大學的,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對了,我失業(yè)的事,先不要告訴老爹?!?p> “我知道?!饼R羽點頭答應。
吃過飯,婉言謝絕齊羽其他安排的林蕭自己慢慢走回了家。
這貨什么都好,就是好女色,還總想拉自己下水,腦海里還回想著剛才自己拒絕時那死胖子的話,
“蕭哥以前上學的時候就沒見過你喜歡別的妹子,我還以為你專注學業(yè),現(xiàn)在都這么久了你還是沒想法,你是不是真的不行?!闭f完還狀似驚恐的又叫到,
齊羽嬉皮笑臉的開車離去。
林蕭的住處在一家老舊小區(qū),邊角的一棟,時常停水停電,四周也沒什么監(jiān)控,唯一的好處就是租金便宜,只這一點好處就讓林蕭拍了板定了釘。
踱步上樓,拿出鑰匙打開破舊的門進去,林蕭簡單洗了把臉,開始思索自己接下來要干什么。
工作一年,自己并沒有什么積蓄,一室一廳的住房每個月也要一千大洋,月薪一直在兩千五到三千五之間浮動的自己省吃儉用,還能每個月給老爹一千塊,自然也存不下來錢了。
本來這個月方案做出來可以得到一筆三千塊的獎金,再加上原本的工資,本不富裕的家庭可以稍稍緩解,可自己不是辭職了么,還是有點心疼自己沒有要本來屬于自己的錢,但大丈夫有所為,林蕭沒后悔。
此時的一碗面條十塊,自己剩下不到五百塊就算一直吃面條也堅持不了多久,房租也要到了。
林蕭面帶愁苦,最終決定立刻就找新的工作,拿出自己淘換來的不知幾手的筆記本電腦,開始搜索起本城的求職網(wǎng)站。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新歷三十一年,舊時代的幸存者們已經(jīng)建立了新的聯(lián)邦,雖然星球上很多地方還是不能生存,但是不妨礙人們建立起一個個城市以供生活。
科技發(fā)展停滯甚至倒退,可能唯一在進步的就只有武器研發(fā)了,林蕭還聽說別的城市進行生物工程的研究,生產(chǎn)的基因藥劑可以造就出更優(yōu)秀的人類,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當然,這不妨礙網(wǎng)絡的產(chǎn)生,只不過是被閹割的,每個城市都有獨立的網(wǎng)絡,連電話也是,衛(wèi)星是存在的,不過普通人還享受不到,只能在本城的局域網(wǎng)里進行交流聯(lián)系。
看著各種招聘廣告,林蕭尋找著自己能夠接受的,看著看著,喝了一口水正要潤潤喉嚨的林蕭就險些噴了出來。
重金求子!
本人李莉娟,今年31歲,老公是從事運輸行業(yè)的大老板,沒有生育能力,希望能尋找一個身體健康的男子,圓我一個母親夢,懷孕以后送上100萬感謝費。
壓抑下自己一瞬間的小小沖動,沒有打電話過去喊對方一聲媽,林蕭搖搖頭,繼續(xù)瀏覽著。
他是真沒想到,現(xiàn)在找個工作也這么不正經(jīng),大部分都要求極高,可是你一個屠宰場招殺豬的不至于也要大學生吧,現(xiàn)在的學生可比以前金貴多了啊老兄。
至于那些月薪兩萬,上面介紹工作清閑,周末雙休的,他直接敬謝不敏,他可不想腰子被割了去,真成為齊羽口中用不了的人。
不過人家畢竟沒有把買賣器官明說出來,也托了聯(lián)盟的福,聯(lián)盟剛建立的那段歲月,器官買賣異常猖獗,有的是用于救命,有的是用于研究,這其中就必不可少的產(chǎn)生了很多灰黑勢力,還是新歷十年,時任的聯(lián)邦主席發(fā)布了律法,嚴禁任何形式的器官買賣,重者可判處死刑!
亂世用重典,軍隊消滅了幾十個大型與此有關的勢力后,總算是遏制了此類生意。
一個個廣告看過去,總算看到了一個自己中意的職位,剛要打電話過去,林蕭突然轉身看向窗邊,一個人已經(jīng)攀在窗外,應該是順著水管爬上來的。
“別動,舉起手來,”
因為沒有開燈,林蕭并不能看清對方的長相,但并不妨礙他看到對方有槍,暗嘲自己大意的同時,林蕭緩緩張開自己的雙手,向對方示意自己手上并沒有任何東西的同時舉了起來。
對方見狀,松了一口氣,
“你不用怕,我是個好人。”
“你闖到我的家里,拿槍指著我,很難讓我相信你是個好人。”
被噎了一句,對方解釋,
“這是個誤會,我是迷路了,”
林蕭看著對方,
“所以來到了位置在二樓的我的家里?”
聽到林蕭帶著你看我像傻子么的語氣,對面終于有點怒了,
“你別說話,我不會對你動手,但是你要保持安靜,等我打個電話,確認好周圍環(huán)境自會離開。”
環(huán)視四周,猶豫著要不要找條繩子控制住林蕭的阿三,還是放棄了,畢竟自己貿(mào)然闖入人家的屋子已經(jīng)不對了,再把人綁起來更是有違組織的宗旨。
雖然自己因為路癡的屬性亂跑一氣,貌似把敵人也給繞暈了,但也還是可能給屋主帶來了風險,想到這,阿三就有點歉意,語氣也柔和了下來,
“你真的不用怕,等我的同事到了,自會有人向你解釋?!?p> “所以現(xiàn)在入室搶劫也有組織了么,我很好奇你們回和我解釋什么,是要給我發(fā)票么?!?p> 誰要給你發(fā)票啊,不對,誰入室搶劫了,這人怕是個傻子吧,怎么亂七八糟的,想了想,不打算解釋了,心累。
跑了了許久的自己早就有些疲累,一個普通人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如是想著,阿三就決定到沙發(fā)上休息片刻。
心態(tài)略微放松,換了一只手拿槍,阿三開口了,
“總之我不會傷害你…你看著我腳下干什么,”剛跳進屋來,阿三有些疑惑對方為什么突然轉移了視線。
“哦,我看看你被吊起來的樣子?!闭f著的同時,林蕭不知道從哪順了一條棍子沖了上來。
阿三總算明白對方為什么一直這么鎮(zhèn)定還能毒舌了,可是他不怕自己什么都不說直接開槍打死他么,自己的槍已經(jīng)因為剛才的些許放松以及被繩子瞬間吊起來的慌亂掉了下去,但長久訓練的素養(yǎng)還是讓他很快從腰間拿出匕首向繩子割去。
未必沒有一搏之力,現(xiàn)在就看誰的動作更快!
顯然是林蕭更快,因為馬上阿三就發(fā)現(xiàn)了對手的無恥程度。
被打昏之前他的最后一個念頭是,wc,好粗一根——繩子。
確認對手昏過去后,林蕭也暗道好險,其實他也不確定對手會不會開槍,只是他只有這一個機會,也只能把握住這個機會。
林蕭關緊窗戶,邊脫對方的衣服邊思考,要打電話,應該還沒和自己人聯(lián)系,觀察周邊環(huán)境,可能是有人在追他,不過既然選擇在這里停留,短時間內(nèi)應該不再有危險。
松了一口氣,把只剩下一條內(nèi)褲的可憐人結結實實的綁在椅子上(剛剛應該不會真的有人覺得會做什么吧),林蕭開始打量從對方身上搜出的物品。
掉落的手槍以及幾個備用彈夾,一把匕首,十幾本不同的證件,讓林蕭嘖嘖稱奇的是居然沒有一本是名字相同的,看來這個搶劫犯還兼職辦假證啊。
一部電話,不過需要解鎖林蕭就沒再管了,對于自己未知的事物,最穩(wěn)妥的辦法,從來都是先不去觸碰。
只剩下最后一件東西了,一個小小的盒子,是從對手懷里搜出來的,沒有鎖,沒有密碼裝置,看上去沒什么危險,林蕭緩緩的打開,里邊只有一個玻璃瓶,藍色的液體充盈著,散發(fā)出迷幻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