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爺辭孫笑
“小秦，你剛說什么？”趙瑞金下意識的詢問道，盡管已經(jīng)年過七旬，但細心的他依舊迅速從顧誠的言語中察覺到些許不對，然而此刻，他多希望自己不要這么敏銳。
“秦老爺子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您太過悲傷?！鳖櫿\只當老爺子年齡大了，沒聽清楚就又重復(fù)了一次。
“秦老爺子，好一個秦老爺子?！壁w老爺子心中暗道，雖說早就有所耳聞，但他怎么也沒想到情況居然比老友談及的還有惡劣得多。
“小秦，跟我說說在你眼中，這個秦老爺子是一個什么樣的人？”趙瑞金的右手無聲的敲了敲桌子，這是他工作時思考的小動作。
“秦老爺子是個什么樣的人？”顧誠一時間還真被問到了，他和這個秦老爺子又不熟，哪知道對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不過安慰人嘛，撿好話說就是了。
“秦老爺子是一個堅定的革命黨人，他正直善良、愛民如子，對腐敗現(xiàn)象深惡痛絕，堅決不動用公權(quán)謀取私利?！鳖櫿\說的是自己的一位叔爺，年輕的時候負責給工人分配住房，結(jié)果自己卻沒有落到住房，就因為這事，老人家被顧誠的幾個表叔埋怨了一輩子，老人家卻堅持自己問心無愧。
老一輩的革命黨人是真的有這樣的信仰。
“說得好，說得真好啊，只可惜言不由衷?。 崩嫌咽鞘裁吹娜?，趙瑞金自然十分清楚，顧誠形容得很準確，但這話就不該從他的嘴里說出來。
“這些可都是我的肺腑之言，絕無半點虛假，不瞞趙爺爺，我準備以秦老爺子為原型寫一個劇本了?！鳖櫿\連忙表態(tài)，無論從那位小趙的態(tài)度，還是老爺子的舉止，顧誠都能肯定這個趙老爺子絕對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奉承了那么久，不就是為了能拉點投資嘛。
“你還寫了個劇本？那我可真得好好聽聽?！崩蠣斪邮Φ?，他還真有些好奇這個混小子能瞎編出個什么劇本來。
“秦巖石退休后，仍時刻關(guān)注普通百姓的命運，利用自己早年的威望幫助老百姓解決困難?！鳖櫿\口中的劇本自然是17年的收視冠軍人民的名義，只不過視角從主角侯亮平換到了陳巖石身上，顧誠相信這個角色一定能讓趙老爺滿意。
哄好了這一位，還怕拉不到投資？
“聽上去確實有點意思?！壁w瑞金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完全沒當回事，故事聽上去確實像那么一回事，可這些和老秦有什么關(guān)系？老秦早年都快成官場的笑話了，哪還有什么威望。
“這人老了，就是容易犯困，小龍，扶我回去吧?！庇蛛S口夸贊了顧誠幾句，老爺子便讓青年男子扶他離開，顧誠連忙起身想要攙扶一把卻被老爺子輕飄飄的避開。
“鬧夠了沒有。”青年男子見狀連忙攔在二人之間，同時用極低的語氣在顧誠耳邊說說道，不等顧誠所有反應(yīng)，又迅速退到老者身邊。
顧誠有些尷尬的收回雙手，心中不由有些懊悔，拉投資的機會就這么飛了。
“趙老，您要不再坐會兒？”興許是聽到動靜，江輝和一個眼睛有些紅腫的中年男子從里屋快步走了出來，二人的額頭上都綁了根布條。
顧誠知道這個叫孝帶，一般是死者的直系子侄孫輩綁的，但死者不是姓秦嘛？難不成是江輝的外公？
“小風？你不是說不來的嗎？”中年男子還在挽留老者多坐一會兒，江輝卻直接溜到顧誠身邊，好奇的詢問顧誠為何會改變主意。
“來見老人家最后一面?！鳖櫿\也不知道自己和江輝的關(guān)系，隨口回了句，想要含糊過去，生怕江輝跟他說禮金的事。
“算了，還是不坐了。”趙老爺子聽到顧誠的話不由嘴角一抽，他現(xiàn)在完全可以肯定顧誠壓根就不知道棺材里面躺的是誰，繼續(xù)呆在這里，指不定還會聽到什么瘋言瘋語。
老爺子還想多活幾年，就不受這個氣咯。
“秦風，你跟我進來。”等趙老爺子離開后，中年男子臉色一變，十分嚴肅的對顧誠說道，隨后也不管顧誠有沒有回應(yīng)率先往里屋走去。
“還愣著干嘛，我爸叫你了?！闭f著，江輝還拍了拍顧誠的胳膊，“不管我爸說什么，今天可千萬別犯渾啊！”
“節(jié)哀?！鳖櫿\聞言連忙跟了上去，離開前還不忘安慰下江輝，搞得江輝一臉的莫名其妙?！澳銧敔斔懒?，我節(jié)什么哀？”
“你剛說什么？我爺爺？”顧誠聞言立即頓住腳步，難怪聽到他說秦爺爺?shù)臅r候，趙姓老者的態(tài)度會發(fā)生那么大的變化。
什么樣的人稱呼自己爺爺?shù)臅r候會特意加上姓？
“就算你再不愿意承認，他也確實是你爺爺啊！”江輝下意識說道，但又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你不知道今天是老爺子的葬禮？那你來干嘛的？”
說是斷絕關(guān)系，但血濃于水，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了，哪是那么容易說斷就斷的，看到顧誠肯過來，江輝還以為這小子終于想通了，結(jié)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不對啊，昨天下午老爺子走的時候，我明明跟你說過的??！”被江輝這么一說，顧誠也反應(yīng)過來，難怪在公安局的時候，江輝、林華華都認為他該傷心的。
感情是死了爺爺！
“我爺爺?shù)脑岫Y，我為什么不來？”很快顧誠就又發(fā)現(xiàn)了盲點，明明是他爺爺?shù)脑岫Y，披麻戴孝的卻是江輝，就算江輝是他的旁系表哥，但他這個親孫子沒到，連個過問的人都沒有。
這合理嗎？
“你問我？”江輝一副你腦子秀逗了的神情，“你沒事吧！”
“不跟你多說了，別讓你爸等急了?！弊⒁獾浇x的神情，顧誠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連忙朝里屋走去。
往好處想，至少不用怕交禮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