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吃完早飯沈父沈母帶著沈灝,提著謝禮去了王媒婆家,少不了的又是一頓寒暄。
兩家人商議好,由沈家尋個算命的擇個黃道吉日去李家下聘,這期間兩個孩子就先熟悉熟悉。
只是沈灝是個老實的,從相親之后到現(xiàn)在也過了七八天了,一直沒主動去尋過李家姑娘,一天到晚就是打獵下地,有空閑時間也是帶著趙睿言和月兒玩耍,沈母也說了幾次,只是沈灝一直不好意思去尋,李家那邊又是姑娘,自然要矜持些,總不能等著人家來尋自己家孩子。
沈母愁著,跟月兒商量,讓月兒去尋李家姑娘在一處頑,女孩子在一起也不會有那么多顧忌,帶著沈灝倒也多多少少能接觸接觸。
這日飯桌上沈母又提出讓月兒去尋李家姑娘玩耍,月兒見自家阿兄一直這樣沉悶也不是個辦法便也答應了。
吃完午飯本想去尋李家姑娘,趙睿言又鬧著要一起去,怕人家姑娘那邊不好意思,可這邊又安撫不了趙睿言便擱置了會兒,說來也奇怪,平日吃完午飯約莫玩一小會兒,他就自己乖乖喝藥然后午睡,今日他卻鬧著藥苦,沈母拿了糖給他也不行,月兒哄了好半天才喝完藥。
喝完藥又讓月兒陪著玩了會兒才睡著,見著時間又怕去了李家,人家正在午睡,但晚點再去又怕趙睿言醒了又要跟著一起去,思慮了一番月兒還是想著趁著他午睡了去李家。
天也漸漸熱了起來,心里又怕李依依要午睡,月兒這路走的有些快,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到了李家,身上已經(jīng)出了薄薄的一層汗,從胸口拿出一塊手帕擦了擦額角的汗,手指輕敲門板:“咚咚咚…李姑娘在家嗎?”
剛落聲,李依依就緩緩的走出了內(nèi)屋,行至門口,看了眼月兒,一時之間竟沒想起來她是哪家姑娘,便問了句:“請問姑娘有何事?”
月兒見她不識得自己的模樣心里也有些尷尬,但想到自家那個榆木阿兄沒辦法,只得厚著臉皮說道:“我是沈家月凝?!?p> 月兒這樣一說,李依依突然想起來那日跟著沈家一同來的確是有個姑娘,也聽爹爹說過沈家是有個小女兒的,想來這就是那位小姑子了,又想到“沈灝”,不由的對她多生了幾處好感。
李依依揚起了一抹笑開口說道:“請問妹妹今日來尋我是何事:”
月兒見她笑了起來也揚起了自己的嘴角,答道:“倒也沒有別的事情,只是前幾日我聽阿兄說南邊那處清湖旁邊開了好些花,我在家里閑的無趣,便想約著姐姐你明日一起去踏青賞花,不知姐姐你是否有空?!?p> 李依依聽他提起沈灝,又想起那日挺拔俊朗的身姿面容,臉紅了起來,爹爹之前也說過兩家人商量了讓他倆熟悉熟悉,只是沈灝一直不來尋她,她雖想去尋沈灝,可就像爹爹說的那般,自己身為女子若是不矜持些,只怕會讓沈家人瞧不起,如今倒好,月兒主動來尋她,說是她約著一起玩,可到時沈灝必定也會一起去,想到這她點點頭。
月兒見她答應了便準備離開說道:“那我先回去準備了,明日清湖邊靜候姐姐了,姐姐先午睡吧。”
李依依本留她喝茶,她又擔心趙睿言醒來要尋她,只推辭說家里還有活計要她幫忙,隨后便離開了李家。
回去倒不如來時著急,走的稍慢些,一陣風吹來,月兒覺得涼爽至極,身上的汗也慢慢干了,快到李家時突然見路邊草叢閃過一個影子,月兒心里一驚大喊著:“兔子!你別跑!”說著就去追那黑影,可它跑的飛快,月兒追了半天就不見影子了,見天色不早了就想著放過它,扭頭準備回家去。
突然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手提著一只灰色小兔子,臉龐黑紅,開口道:“你的兔子”,說著將兔子遞給了月兒。
月兒被這人的突然出現(xiàn)嚇了一跳,茫然失措沒有開口說話,只盯著那人。
那人見月兒愣了下來,忙說:“你別怕,我不是壞人,我是這家的,我叫鄭言,剛剛看你在追它,就幫你抓起來了?!闭f著手指了指旁邊的一戶農(nóng)家。
月兒點點頭說道:“那謝謝你啦,只是剛才沒看清以為是只大的呢,這會看它還小,不如先放了它。”
鄭言愣了愣,應了聲哎,便將兔子丟在旁邊草叢里,想了想又問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月兒見他這副矜持的模樣,覺著跟自家阿兄很像,想到這就笑了起來答道:“我叫沈月凝,我家就在前面?!?p> 鄭言見月兒彎彎的嘴角和眉眼,眼里似有星星般閃亮,笑容像太陽一樣照進了自己的心里,一時間愣了神,見月兒又在張嘴說些什么,才回過神來問道:“你說什么?”
月兒見他這樣雖有些奇怪倒也沒說什么,又重復了一遍:“我說我該回家了,你還有什么事嗎?”
鄭言搖搖頭又說道:“你很喜歡兔子嗎?我經(jīng)常跟阿爹去打獵,見到很多兔子,你喜歡什么顏色的,我抓一只送給你?!?p> 月兒突然笑出了聲,因著她平日里就比較頑皮,見他這副憨厚的模樣有些想逗弄他,便湊近了身子低聲說道:“什么顏色的兔子都行,吃起來都是一個味道…”。
月兒突然湊近惹的鄭言一陣心慌,臉更紅了,只是因為他常年曬太陽,皮膚黝黑,所以臉頰上的粉紅色趁的他有些滑稽,月兒見他這副神情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鄭言回過神來說道:“你愛吃兔子?那我再去打獵時,獵到兔子都給你?!?p> 月兒只當他是開玩笑便點點頭。鄭言又問道:“那我們能做朋友嗎?
月兒也沒存什么不好的心思和顧慮,平日里又是個愛玩鬧的,便答應了下來,又說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闭f完便往家那邊走去。
鄭言見她走的稍遠了些才愣過神喊到:“明日可以去尋你玩嗎?”
月兒回過頭答道:“明日不行,明日我要同我姐姐去清湖踏青?!闭f完就快步跑回了家去。
鄭言見她飛起的青色衣衫,失了神嘴里喃喃道:“清湖…”
回到沈家,月兒去內(nèi)屋尋了沈母將李依依答應她去踏青的事情跟沈母說了,沈母自是高興的合不攏嘴,起身去屋內(nèi)找些新茶。
月兒見她忙碌著就去了東側(cè)屋,見趙睿言還睡著,伸手給他掖了掖被角,看著它的睡顏,想起沈父的話,一時喜來一時憂,心里對他暗自嘀咕著:“我倒也想你好,又想你一直這樣,你好了我就要擔心你要離開我,可你若是不好一直失憶想來你也是不開心的吧,只愿你找回了記憶還能記得與我的好,我便知足了?!?p> 又見趙睿言嘴唇輕啟動了一動,湊近一聽只聽到:“月兒…”,心里猛的開心了一下“睡覺還念著我的名字呢,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么?!?,隨后又聽他喊了聲:“宋安…救我”,月兒滯了一下,心里暗想“宋安是何人”,忍不住竟念叨出了聲:“難道你想起來了嗎?還是要離開我嗎?”
月兒正愣著神呢,趙睿言已經(jīng)緩緩睜開眼睛,見月兒一臉心事凝重的模樣站在床邊,只覺著奇怪,開口喊到:“月兒?!?p> 這話一出,月兒就回過神來,看像趙睿言,此時的趙睿言一點也不像失智的人,月兒見他盯著自己,以為他已經(jīng)想起來了,心里慌了起來,試探性的問道:“阿言?你想起來了?”
趙睿言迎上她的目光問道:“想起來什么呀?”,月兒見他這樣呼了一口氣,放下心來,答了句:“沒什么,阿言起床吧,把衣服理好,我?guī)闳ハ词环??!?p> 趙睿言點點頭,隨后月兒便出了門,待給趙睿言洗漱完畢,月兒在院內(nèi)石桌上鋪好了紙張,拿出來筆墨,之前無意間發(fā)現(xiàn)趙睿言竟然識字,試探了下發(fā)現(xiàn)他竟然寫的一手好字,沈父便提出讓月兒跟著趙睿言學習寫字,月兒那手字寫的當真是七扭八歪,幼時也曾在學堂讀過書,可不論讀多少書月兒的字寫的還是慘不忍睹,最初還遭了趙睿言好一番嘲笑呢,不過奇怪的是隨著趙睿言教著月兒寫字,月兒的字倒也進步了起來,雖算不上好看倒也不至于慘不忍睹。
晚些時候沈父和沈灝二人背著農(nóng)具回了家,進了家門,二人洗洗手便落座吃飯,飯桌上沈母率先開口道:“今日我讓月兒去尋李家姑娘明日去清湖邊踏青賞花,灝兒也跟你妹妹一起去吧?”
沈灝似有些別扭答道:“這樣會不會有些不合適?!?p> 沈母說道:“不是還有你妹妹在,又不是讓你兩個獨處,怎么不合適?”
沈灝沒說話,月兒開口道:“要不明日我?guī)е⒀砸黄?,這樣可以吧?”
趙睿言聽到月兒喚他的名字,看向她開口道:“明日要去哪?”
月兒答道:“明日去清湖邊踏青賞花,你可愿意去?”
趙睿言用力的點點頭:“月兒去哪,我就去哪?!?p> 月兒聽了這話笑開了眉眼,沈灝見趙睿言也答應同去,若自己還覺著別扭不愿意去,那就顯的有些小家子氣了,便也答應了。
沈母說道:“明日你和阿言將我新給你倆做的衣袍穿上?!?p> 二人點點頭,沈母應跟月兒說了好些話,大多是照顧著李依依,讓她與沈灝多說些話,月兒自然是答應了下來,吃完晚飯沈父在內(nèi)屋替沈母揉著肩膀,沈灝坐在院內(nèi)石凳上看向遠方發(fā)著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兒半坐在躺椅上,趙睿言站在她身側(cè),他低頭看了看她,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天空的繁星,月兒躺在椅子上,看著滿頭的星星和高掛著的玉盤,扭臉看向身邊人,正仰視著天空,不茍言笑,側(cè)顏如鋒利的刀劍般透出一股深不可測的孤傲感,心里暗想:“若不是受了傷,可能這輩子我都不會遇上這樣的人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