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到了家里,沈母打了盆熱水給他們梳洗,趙睿言正乖巧的讓月兒給他擦洗臉頰,褐黃色的泥土被擦掉漏出俊逸的面龐,月兒看著這張臉心里又暗道了一聲真好看,擦完臉又把他的手指洗凈,他的手指修長,指腹和掌心有些繭子,月兒的手指劃過感受到一絲絲的磨礪。
擦洗完趙睿言被安置好,坐在飯桌前等著他們將吃食端上來,晚飯是小米粥,玉米饅頭,一盤炒野菜,還有沈灝之前獵的兔子肉。
在沈家呆了這些時日,趙睿言現(xiàn)在吃飯也不鬧著月兒喂了,自己捧著碗粥喝的呼呼作響,又吃了好幾個饅頭直到打了個嗝,幾人見他這副模樣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先吃完了飯,便依在月兒旁邊,手里擺弄著月兒給買的那只竹蜻蜓,身子緊緊的靠著月兒。
趙睿言初來沈家之時,十分依賴月兒,不論是坐臥行走還是玩樂用膳,時時都需要月兒陪著,最初沈父沈母也顧忌著男女授受不親,后來見趙睿言確是癡傻,且若算是個幼童來看也是活潑可愛的,長的又俊俏,慢慢的大家都把他當(dāng)成自己家的孩童,對男女這些倒也不太擔(dān)心了。
沈父看著眼前的兩人心里一愣,猛的竟覺得兩人看起有些般配,想到這又搖了搖頭,平日二人以姐弟相稱,怎可有如此念頭。
沈父喝了口粥對沈灝說道:“灝兒年紀(jì)也不小了,前幾日村里的王媒婆找到我,說是李秀才的女兒不錯,你看若是你愿意,我便準(zhǔn)備些禮品前去李秀才家,我們幾人在一處喝喝茶,若是不愿我就回拒了王媒婆?!?p> 沈灝現(xiàn)已二十有余,只是沈父沈母二人對兒女親事不太著急,緩著來只求自己這雙兒女能得個圓滿婚姻,只是這沈灝平日里很少與女子來往,多數(shù)都是些長輩,除了自己的妹妹基本上很少同其她妙齡女子接觸,長久下來沈父沈母也有些擔(dān)心,這次王媒婆一提,雖有些心動但還是以沈灝為主。
沈灝暗自思忖:“自己一心想著練習(xí)武藝,日后招兵入營,保家衛(wèi)國,可父母年歲已大,也應(yīng)該享受享受天倫之樂”,想到這他抬頭看向沈父:“那就勞阿爹費心了。”
沈父聽了這話點點頭繼續(xù)吃飯,沈母倒是大喜,拉著沈灝說著李秀才家的女兒如何如何,說著說著竟然說到拜堂成親了,沈灝雖是七尺男兒,可不通情事,被自己的母親當(dāng)著妹妹和阿爹的面這樣一打趣耳朵竟紅了起來。
再說這趙睿言,本自己擺弄著竹蜻蜓,一聽到沈母說起拜堂成親還一本正經(jīng)聽了起來,見沈灝耳朵通紅,就開口問了句:“阿娘,什么是拜堂成親呀?”
沈母見他這副大人模樣問出小孩子的話來也沒多想便笑瞇瞇的回答道:“拜堂成親就是兩個人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變成一家人。”
趙睿言眨了眨眼又問:“變成一家人了是不是永遠在一起不分開啦?”
沈母應(yīng)了聲是,趙睿言又看了看月兒隨后大聲的說道:“那我要和姐姐拜堂成親,和姐姐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這話一出月兒白嫩的臉頰瞬間變的粉紅,雖然他現(xiàn)在的智力如同幼兒,可外貌還是一個俊俏公子,沈母笑瞇瞇的回答他:“阿言現(xiàn)在就是和姐姐在一起呀”
趙睿言想了想說:“可是如果姐姐跟別人拜堂成親了,就要跟別人在一起了,所以姐姐還是跟我拜堂成親吧,我有好多的錢,可以給姐姐買好多的兔子肉?!?p> 說完趙睿言拉著月兒的衣袖,眼睛緊緊的盯著她的臉頰,沈母只笑笑并未接話。
沈家房頂,沒人注意此時有一黑衣人正在上方將屋內(nèi)的一切盡收眼底。
用完晚飯,趙睿言自己擦洗身子,又洗完臉換了干凈的寢衣,月兒也已經(jīng)清洗完躺在院內(nèi)躺椅上,趙睿言搬了個小凳子坐在月兒腳邊:“姐姐在看什么呀”
月兒依舊盯著天空:“姐姐在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呢。”
趙睿言接著說道:“我也喜歡星星,但是我更喜歡月亮?!?p> 月兒聽了這話扭過頭看著他:“為什么呀”
趙睿言繃著嘴,一本正經(jīng)的看向月兒,兩人四目相對:“因為姐姐是月兒,我喜歡姐姐,所以也更喜歡月亮?!?p> 月兒愣了神就這樣看著趙睿言,這樣一句話就好像一顆石子,丟進了她那片入平靜的心里,濺起層層漣漪。
月兒扭過頭去,手掌撫上發(fā)燙的臉頰:“阿言從哪里學(xué)來的油嘴滑舌?!?p> 趙睿言嘿嘿笑了一聲說道:“姐姐若是不喜歡,以后阿言不這樣說了?!?p> 二人在院里乘了會兒涼,沈母便催促著他倆歇息,趙睿言便跟著沈灝回房,月兒也進了自己的小屋子。
宋安從他們吃晚飯時便一直在房頂觀察著,看著趙睿言童言童語不似從前那個殺伐果斷,冷漠無情的太子殿下,心里也是驚愣了許久,且見沈家眾人對其也是萬分關(guān)照,尤其是那個長相俏麗的小姑娘,對趙睿言更是眼里心里的關(guān)懷。
等到大家都回房睡覺了,宋安便從窗戶那里,給趙睿言所在房間吹了點迷藥,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翻窗進屋,將趙睿言背了出來,又給他聞了解藥。
趙睿言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時,只見一陌生人站在自己面前,還對自己行禮喚他殿下,再一看這荒郊野外,有些慌神:“你是誰,為什么把我偷出來,我要找姐姐。”
宋安雖早有準(zhǔn)備,可見他這副模樣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問道:“殿下不識得臣了?臣是宋安啊?!?p> 趙睿言見他沒有傷害自己便說:“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找錯人啦?我不叫殿下,我叫阿言?!?p> 宋安忙回答道:“是的,殿下全名喚作趙睿言?!?p> 趙睿言愣了愣又說到:“不對,姐姐只說我叫阿言,那我就是只叫阿言。”
宋安見他如今這副模樣,估摸著應(yīng)該是追殺途中頭部受傷失憶了,便也不再多說,又接著問道:“那殿下說的姐姐對你可好?”
趙睿言說道:“姐姐對我可好了,給我買糖葫蘆,小老虎,竹蜻蜓,小風(fēng)車………”趙睿言掰著手指一件一件的數(shù)著,接著又說:“我還要和姐姐拜堂成親呢,永遠和姐姐在一起。”宋安若不是聽到沈家在晚飯時的談話,此時估摸著也是驚出滿臉黑線。
“還有阿爹阿娘阿兄,他們給我做新衣服,打兔子,給我擦臉,洗澡,給我呼呼然后傷口就不痛了,還帶我去抓魚………”宋安見他這樣心里竟有些心酸,堂堂太子殿下,身受重傷,不能回京,不能召醫(yī)……若是陛下知道太子殿下喚他人為爹娘,心里該是如何。
宋安又接著問:“殿下當(dāng)初受傷,是不是沈家人救你回來的?”
趙睿言點點頭回答道:“是姐姐救我的”,說完又警惕的看向宋安:“你雖然看著不像壞人,可姐姐說了不能跟陌生人說太多話,你不要問我問題了,我不想回答你了?!?p> 宋安聽他這樣說嘆了一口氣,趙睿言此時記憶全無,若被良王知道………倒不如將錯就錯先將趙睿言留在沈家,先與軍師商討一番再做決定。
日前良王的人已經(jīng)查過沈家,沈家對趙睿言也是極好,對沈家而言趙睿言來路不明,身受重傷,又失了憶,他們自己都摸不清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可就算這樣,沈家人還是救了他,將他當(dāng)做一家人看待,如此想著宋安心里暗自感謝了沈家一番,隨后一個手刀將趙睿言劈暈放回沈灝屋內(nèi),臨走時將窗戶壓開一條縫隙,又將身上的錢袋取下放在院內(nèi)。
隨后一個飛身,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