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樹長老的突然發(fā)難,是所有人都不曾料到的。
而這里是德魯伊之環(huán),作為德魯伊教派的老巢,周圍盡是數(shù)百年的高大樹木,這種環(huán)境讓本就強大的牧樹能力變得更加生猛。
無數(shù)古老巨樹在牧樹長老的召喚下拔地而起,樹木龐大的根系如同絞盤一般,將周圍的都有掃飛了出去,反應(yīng)稍慢一些的更是直接被壓成了肉泥。
眼見一場爭論演變成了內(nèi)亂,貝努心急如焚。
他想要制止牧樹長老長老的暴行,可是他之前的傷勢還沒有痊愈,根本無法駕馭變形能力。
而此時,情況正在變得越來越糟糕。
牧樹一系是集合了元素力者和龍裔的精英派系,他們的人數(shù)雖然不多,但實力確實毋庸置疑的。
牧樹德魯伊本就自詡精英,許多人早就已經(jīng)對現(xiàn)狀不滿了。
眼見牧樹長老已經(jīng)出手,其余牧樹德魯伊也一并加入了戰(zhàn)斗。
以德魯伊之環(huán)內(nèi)的百年古樹作為武器,牧樹一系幾乎是將在場所有人都壓入了下風(fēng)。
盡管教派內(nèi)也有實力強悍的德魯伊,但礙于不想傷害樹木,戰(zhàn)斗時也是畏首畏尾,多數(shù)只能勉強自保。
而蒙胡更是其中的典型,面對牧樹一系的跳反,他顯得非常的猶豫,并沒有在第一時間組織其余德魯伊鎮(zhèn)壓敵人。
他的不忍并沒有換來牧樹長老的悔改,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雙眼之中盡是瘋狂。
在他的驅(qū)使下,一株古樹抓住了蒙胡的失誤,一把用粗壯枝條構(gòu)成的手臂抓住了他。
“蒙胡,你一生都在打壓牧樹一系,可曾想過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
碌碌無為的你,只是在妒忌我比你更加優(yōu)秀。
你的平庸和愚蠢招致了今天的結(jié)果,你不配成為的德魯伊的領(lǐng)袖,牧樹一系才是未來!”
說著,攥著蒙胡的古樹突然握緊了手掌,金色的血液從木質(zhì)的縫隙中滴落了下來。
“不!”
看到這一幕,貝努目眥欲裂,老師阿史米的死亡是他最大的傷痛,而此時又有一名長輩將在他的眼前逝去。
悲傷和憤怒攪動著他體內(nèi)的變形之力,伴隨著一聲野獸的咆哮,他化為一道黑影跳上了古樹高大的身體,粗壯的樹枝在他的利爪面前應(yīng)聲而斷。
貝努的身影一閃即逝,當(dāng)他再度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在地面上了,而他的背上還扛著渾身是血的蒙胡。
無數(shù)的樹枝如利劍一般貫穿了他的身體,看著對方已經(jīng)奄奄一息,貝努的眼中盡是悲傷。
反倒是蒙胡本人,他對于自己的傷勢毫不在意,只是用盡氣力對貝努囑托道:
“貝努,我可以將下一任橡木賢者的位置托付給你么。
請答應(yīng)我,一定要讓德魯伊教派延續(xù)下去,這里是德魯伊的源頭,德魯伊可以沒有我,但不能沒有教派?!?p> 面對蒙胡的托付,貝努的心中有些猶豫,他知道自己的老師阿史米并不想成為橡木賢者。
“賢者之位壓制了德魯伊的天性,老師本應(yīng)該穿梭在森林之中,如孤狼一般無拘無束。
如果老師沒有成為橡木賢者的話,他應(yīng)該不會死的?!?p> “不過,也正因為老師成為了橡木賢者,他才會將我收為學(xué)生?!?p> 想到這里,貝努不再猶豫,直接開口答應(yīng)道:
“好的,我愿意成為下一任橡木賢者?!?p> 然而,就是心中猶豫的這一瞬,蒙胡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他終究是沒有在臨死前聽到貝努的承諾。
盡管心中很悲傷,但貝努還是忍痛扔下了蒙胡的尸體,他知道德魯伊之環(huán)盡是古樹的環(huán)境,對牧樹一系實在是太有利了。
而牧樹能力的唯一缺陷,就是樹木機動能力比較差。
貝努利用這一點,帶著剩余的德魯伊成功從德魯伊之環(huán)內(nèi)撤了出來。
當(dāng)眾人進入了呢喃山丘時,牧樹追兵也終止了對他們的追殺。
林中仙子作為一手締造了德魯伊的上神,祂還是能夠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的。
看著如潮水般退去的樹木,眾人的心中既慶幸又惶恐。
雖然他們得救了,但呢喃山丘可不是凡人該來的地方。
然而,貝努卻不管這么多,身為一名入行不算太久的新人,他對于林中仙子并不像其他德魯伊那么敬畏。
在他看來,德魯伊教派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林中仙子既然是德魯伊保護者,他理應(yīng)請對方出面主持公道。
況且,他答應(yīng)了蒙胡接任橡木賢者之位,這也需要林中仙子首肯。
“大家不要緊張,我的老師阿史米就曾經(jīng)一個人覲見過林中仙子,林中仙子并不像傳聞中那樣喜怒無常,我們不會有事的?!?p> 起初眾人還一臉凝重,表現(xiàn)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隨著在呢喃山丘內(nèi)不斷穿行,他們的心也逐漸放了下來。
這里看起來就像一座很普通的山丘,周圍什么異常都沒有。
眾人此時也只能接受貝努的說辭,林中仙子很平易近人,以前大家都誤會祂了。
然而,事實卻是遭受到原初之月的重創(chuàng),塔勒已經(jīng)陷入了沉睡,她的精神力不再外溢影響周圍環(huán)境,所以貝努等人才能安然無恙的。
可惜,他們并不知道這一點,眾人在呢喃山丘固然不會有事,但他們也注定無法見到塔勒本尊了。
眾人從最開始的滿懷希望,逐漸陷入了絕望之中。
“難道,林中仙子已經(jīng)拋棄德魯伊了么。”
“如果林中仙子不管我們的話,將再沒有人能夠壓制牧樹一系了。
當(dāng)他們將森林遷走,就再也沒有我們的容身之所了?!?p> “該死,那些沒有從德魯伊之環(huán)撤離的同伴怎么辦。”
“嗚嗚,為什么會這樣?!?p> 就在眾人人心惶惶時,貝努站了出來大聲訓(xùn)斥道:
“不要哭哭啼啼的,神并不能為我們做任何事。
無論過去還是未來,我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從阿史米覲見林中仙子開始,貝努就對這所謂的守護神沒什么好感。
“如果對方真的無所不能,那么在老師覲見之后,死霧就不該再繼續(xù)擴散了,一切本應(yīng)該到此為止。
所謂的德魯伊守護神,不過徒有其表罷了?!?p> 想到這里,貝努握緊拳頭大聲的說道:
“不需要依靠神的幫助,德魯伊也不必得到神的認(rèn)可。
以森林之名起誓,我將帶領(lǐng)你們用尖牙和利爪撕碎一切敵人。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貝努慷慨激昂的發(fā)言讓原本有些頹廢的同伴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們帶著決絕與貝努一起離開了呢喃山丘。
他們前進的方向并非德魯伊之環(huán),現(xiàn)在還不是拼命的時候。
盡管如此,德魯伊們也已經(jīng)做好了赴死的覺悟。
在比黑夜還要濃郁的霧氣中,正有一場讓野性覺醒的試練在等待著他們。
…………
恒城,王宮。
朗基努斯身上纏滿了繃帶,他斜靠在床榻上,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
借著依稀的月光,能看見外面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焦糊的氣息不斷在空氣中彌漫。
眼見他表情呆滯的盯著外面看個沒完,王后面露擔(dān)憂的說道:
“陛下,您該休息了,只有盡快讓傷勢痊愈,您才能主持大局。
在這暗無天日的永夜中,您的臣民都很需要您,而我作為妻子也同樣需要丈夫?!?p> 這番話讓朗基努斯呆滯的表情有些松動,他看向妻子聲音麻木的說道:
“親愛的,你知道么,在這一連串的意外中,最讓我心痛的不是遇襲受傷,也不是永夜降臨。
真正讓我感到難過的是,恒城和王宮遭受到的巨大損失。”
這時,朗基努斯順手指著屋外一處崩塌的建筑,頗為遺憾的說道:
“你看吶,那殘破屋頂上的水嘴獸,那是沙麗女王親手設(shè)計,用來給屋頂排水用的裝飾。
近千年來,王宮和祭堂一直沿用了這種設(shè)計,甚至此后歷任王者都會將覺醒龍裔的頭顱砌進雕塑里。
這并非別出心裁,而是提醒世人不要忘記龍裔一直都是我們的敵人,它們只是蟄伏并未消失。
而現(xiàn)在,這一切都?xì)Я?。?p> 王后聞言,有些不解連忙開口勸道:
“王宮和城市被毀還可以重建,只要您能夠恢復(fù)過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誰知,朗基努斯搖了搖頭,一臉哀傷的說道:
“城市和王宮可以重建,可我破碎的信仰又該怎么去修復(fù)呢。
一直以來,我對于造物主是否還眷顧我們始終不敢確信,因為恒城作為造物主后花園中的明珠,一直都屹立在這里。
只要恒城不倒,我永遠(yuǎn)都心存幻想。
而這一次恒城被毀,我心中的信念也隨它開始崩塌了。”
聽到朗基努斯的話語,王后一時語塞,她知道自己的丈夫?qū)τ谛叛龅膱?zhí)著。
自繼承王位以來,他大力建設(shè)恒城,使得這個城邦愈發(fā)璀璨。
這間接導(dǎo)致了木材價格飛漲,恒城與德魯伊之間的矛盾也達(dá)到了空前的地步。
而朗基努斯做這一切的原動力,并不是為了建設(shè)國家,他只是希望造物主能夠重新注視這個城邦,注視他這個恒城之主。
而現(xiàn)在,他的這個夢想破碎了。
無言的寂靜在夫妻二人之間蔓延,就在王后思索著該怎么開解丈夫的時候,一名侍從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陛下,我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擾您養(yǎng)傷,但屠龍軍團長來了,他說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您匯報?!?p> 盡管心情不太好,但朗基努斯還是打起精神,跟著侍從離開了寢宮。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王后也是心情一松。
“朗基努斯終究是一名王者,即便沒有我的開導(dǎo),他也可以自己解開心結(jié)的。”
就在王后感覺欣慰的時候,她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砹艘宦曧憚印?p> 她下意識的透過窗子朝外面看了一眼,只見在月光的俯照下,立在殘破屋頂上的雕塑竟然挪動了一下。
“難道是我看錯了?”
這一幕令王后大為震驚,她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想要證明這只是錯覺。
然而,當(dāng)她再度睜開雙眼時,屋頂上的石像已經(jīng)張開了如蝙蝠一般的翅膀,徑直朝她飛了過來。
…………
穿過滿目瘡痍的后宮,朗基努斯跟隨侍者來到了同樣受損嚴(yán)重的正殿。
在這里,他見到了這次的到訪者。
看著身上同樣打著繃帶的軍團長,朗基努斯快步走上前去,提前扶起了對方。
“軍團長有傷在身,那些虛禮就不必了。
我能在這次刺殺中活下來,多虧了軍團騎士的拼死保護。
詹姆斯是一名好騎士,可惜他沒有辦法再提拔他了,替多照顧他的家人?!?p> 聽到朗基努斯的話語,軍團長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不過他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對了,你來見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匯報?!?p> 軍團長聞言,面色一整一臉嚴(yán)肅的回道:
“陛下,自從上次您遭遇刺殺,我為了嚴(yán)防此類事情發(fā)生,正在布控整個城區(qū)。
因為屠龍軍團的主力正在前線,我啟用了預(yù)備役騎士,并按照流程為他們刺符。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意外卻發(fā)生了。”
“哦?發(fā)生了什么事?!?p> 眼見朗基努斯一臉疑惑,軍團長沒有繼續(xù)解釋,而是在獲得準(zhǔn)許之后,讓兩名等在殿外的騎士走了進來。
只見,這兩名騎士一人拽著一根鐵棍,而鐵棍的另一頭,則被束縛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這人被兩名騎士扯著鐵棍前行,而兩人始終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眼前的這一幕,讓朗基努斯看的眉頭直皺,他直接開口對軍團長質(zhì)問道:
“這人是誰,他犯了什么事,值得你將他拉到我的面前?!?p> 朗基努斯的不悅溢于言表,軍團長不敢怠慢,連忙準(zhǔn)備開口解釋。
然而,他話還沒出口,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叫聲,那名被縛者竟然朝著朗基努斯撲了上來。
這變故讓軍團長臉色大變,他來不及解釋,一邊護著朗基努斯往后退,一邊對那兩名騎士大聲斥責(zé)道:
“你們兩個沒吃飯么,還不趕快把這怪物給拉住。”
兩名騎士不敢反駁,他們死死的拽住鐵棍,整張臉都憋成了金色,這才好不容易將中間那人按倒在了地上。
在那人撲上來襲擊的檔口,朗基努斯終于近距離看清了那人。
啊不對,在他看來對方根本不像是人,沒有瞳孔的漆黑眼眸,沒有一絲血色的慘白皮膚,還有那尖銳的獠牙和指甲,以及宛如圓鋸一般,長滿了牙齒的舌頭。
對方的種種特征,完全與黃金一族不搭邊,與其說這是人,他還不如相信德魯伊是某支黃金遺民。
然而,軍團長的話卻更顛覆他的認(rèn)知。
“陛下,這名被押送到您面前的并非囚犯或怪物,他曾經(jīng)也是您座下的騎士?!?p> 在朗基努斯一臉震驚的表情中,軍團長既心痛又惶恐的繼續(xù)說道:
“我剛才說過,為了加強恒城的戒備,我啟用了預(yù)備役騎士,并準(zhǔn)備為他們刺符。
而眼前這人,就是接受了刺符的騎士。
不知道為什么,在接受了刺符之后,他們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幅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