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面具

　　紅月鎮(zhèn)火車站。

　　銀發(fā)垂到腰間的男子與雙手插在兜里身后跟著女仆的白祈擦肩而過。

　　冥冥中，長發(fā)男子似有所感，多看了白祈一眼。

　　發(fā)現(xiàn)只是一個序列9便收回了目光。

　　上了車，白祈搶占女仆靠窗的位置，理由簡單粗暴，作為仆人，在外面更方便侍奉。

　　小丫頭已經(jīng)快氣炸了。

　　壓低聲音回懟道：“我并不是你的仆人，我只是你的筆錄官！我負(fù)責(zé)的事只是將你的所作所為全程記錄，僅此而已！”

　　白祈笑著反問道：“那你是不是紅月女神的信徒呢？”

　　“當(dāng)然?！?p>　　白祈舉起左手，在只有他兩人能看到的角度下，注入神力。

　　隱去的紅月女神圖騰顯現(xiàn)了出來。

　　“這是女神眷者的印記哦?！?p>　　女孩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并沒有人告訴她白祈是一名神眷者。

　　當(dāng)然，教會也不會想到會有神眷者為了獲得一份勞力自爆自己的身份。

　　自輕自賤到何種程度才會做出這種事？

　　白祈的行為早已超出他們的想象。

　　“你？憑什么？”

　　白祈聳了聳肩，“或許是女神看我未來可期，又或許女神感覺我這個人不錯?！?p>　　阿索法的表情出現(xiàn)在小丫頭的臉上。

　　一半的難以置信，一半的另一種難以置信。

　　憑什么？世界上怎會有如此無恥之人？

　　這是無比糾結(jié)的表情，看的白祈有些好笑。

　　杵著腮幫側(cè)頭道：“我給過你離開的機會，可惜你沒抓住，我這個人向來懶慣了，有廉價勞動力的情況下，是沒有理由不物盡其用的?！?p>　　女孩失語了。

　　如此無恥的事，他為何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沒有能力反駁。

　　神眷者地位比地方的主教還要高，換一個場景，換一個人，她會無比榮興為一位神眷者服務(wù)。

　　身居高位的神眷者隨便一句話就能為她改寫命運。

　　可如今，對眼前的這種機會，她是半點都快樂不起來。

　　他說給過我離開的機會，什么時候？

　　難道是問我年紀(jì)的時候？

　　現(xiàn)在說未成年還來得及嗎？可她確實的已經(jīng)成年了，懊惱……

　　“你序列幾？”

　　“8?！?p>　　“守護(hù)獸是什么？”

　　“貓。”

　　貓？

　　白祈突然想到一只黑貓。

　　試探性的問道：“黑貓？”

　　女孩答道：“不，白貓?！?p>　　確實，也不可能是她。

　　如果是序列8，阿索法的反應(yīng)不可能那么大。

　　“你知道教會里有誰是黑貓嗎？”

　　女孩下意識回想了下，“不清楚，教會的高層一般是貓頭鷹、蝙蝠、烏鴉?！?p>　　雖然不甘心，但面對一名神眷者，她沒有拒絕回答的立場。

　　腳下的火車動了一下，接著就行駛了起來。

　　火車駛離站臺后。

　　沒有路燈照耀下，車窗就成了黑亮的鏡子。

　　白祈無聊的望著映在鏡子上的自己，他自己看，那張臉并沒有什么不同，一如既往的帥。

　　“我?guī)泦?？?p>　　白祈的問話讓女孩語塞。

　　抬頭間，看著車窗上映著的兩個人。

　　一個身子挺拔，正做著冷俊的模樣。

　　一個抱著籃子，一臉的愁相，像極了一個受氣包。

　　這幅畫面很像一個哥哥帶著一個妹妹出門遠(yuǎn)游。

　　可惜只是像。

　　他明顯就是惡魔，不可能是哥哥。

　　“不帥?！?p>　　她敷衍的答了一句，低頭看懷里睡的正香的兩個寶寶。

　　“我沒問你?！?p>　　沒問她？自言自語？

　　她心態(tài)崩了??！

　　這什么人啊。

　　再抬頭，車窗上煞白的人臉嚇了她一跳。

　　女孩猛地就站了起來，擺出戒備的樣子。

　　目光同時看著車窗和白祈。

　　似乎是她眼花了，白祈的臉和車窗上映著的人臉再一次同步了。

　　但靈覺告訴她，她并沒有看錯。

　　壓低聲音道：“怎么回事？”

　　女孩很嚴(yán)肅。

　　白祈不以為意的回道：“我的奴靈?！?p>　　女孩的汗毛都炸了起來，“你和你的奴靈對話？它在和你說話？你都聽到什么了？”

　　白祈看了眼手伸進(jìn)裙擺，隨時都可能發(fā)動攻擊的小姑娘。

　　“掀裙子可不是淑女的行為。”

　　女孩不以為意，她的武器就綁在右腿大腿外側(cè)。

　　“回答我的問題！”

　　和自己的靈對話，聽到靈和自己說話，這都是非常危險的信號。

　　靈雖然作為替身幫助本體承受詛咒，但其本身并沒有自我意志。

　　有自主意志的只有四獸。

　　四獸的作用在本體因為各種原因失去意識后看管鎮(zhèn)壓體內(nèi)的靈，以防出現(xiàn)異變。

　　而當(dāng)奴靈產(chǎn)生自我意志，就意味著被神之血肉污染了。

　　這是失控的前兆。

　　“他說我確實很帥……”

　　“逗你的?！?p>　　“你覺得身為女神眷者的我會失控嗎？況且還是在序列9這種層次。”

　　“這種事一點也不好笑”，女孩終于坐了回來，嘀咕道：“不要再開了?！?p>　　白祈向車廂的前后看了一眼。

　　整節(jié)車廂無比的安靜，似乎只有他們兩個在這節(jié)車廂。

　　這，不知道是不是阿索法安排的。

　　如果是的話，多少有點奢侈。

　　又或者，是教會的特權(quán)，為了保證普通人的安全。

　　“我餓了，去弄點吃的?！?p>　　剛坐下自我安慰、自我順氣的女孩險些再次崩了。

　　“吃什么。”

　　“都行。”

　　“還有別的要求嗎？”

　　“暫時沒有，快去吧。”

　　女孩走后，白祈的目光逐漸危險。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車窗。

　　車窗上，慘白的面具再次浮現(xiàn)了出來。

　　沒有對話，慘白的面具就飄在那。

　　許久過后一行字出現(xiàn)在面具的下面：下一站風(fēng)暴廢墟。

　　用的是第四紀(jì)的精靈語。

　　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小丫頭端著餐盤回來了。

　　車窗上的白色面孔和文字都消失不見了。

　　白祈拿起丫頭從餐車買來的速食漢堡，不經(jīng)意的問道：“下一站是哪？”

　　“風(fēng)暴廢墟?！?p>　　呦呵。

　　那塊肉怎么知道的？難道它坐過這輛車？

　　第四紀(jì)可沒有火車。

　　嗯，用第四紀(jì)文字也不一定就是第四紀(jì)的。

　　唉……還真被阿索法說著了，他的狀態(tài)還真不咋地。

　　不知道小丫頭知道他的真實情況會不會對他這個神眷者出手。

　　“記錄官是你的本職工作嗎？”

　　“不是。”

　　“那是什么？”

　　“任務(wù)?！?p>　　“上面發(fā)的？”

　　“自己領(lǐng)的。”

　　“這個任務(wù)給的貢獻(xiàn)多嗎？”

　　“不多。”

　　“那怎么不找貢獻(xiàn)更高的？”

　　“實力不夠，你不是神眷者嗎？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神眷者就該什么都知道嗎？”

　　沉默……

　　火車在雷鳴谷停了下，什么都沒發(fā)生，向下一站出發(fā)。

　　一路上白祈又問了不少無聊的問題。

　　序列6才能成為不眠者，只有序列8的小丫頭明明很困但只能強撐著，以無比不爽的語氣回答一個又一個問題。

　　到最后問題幾乎不過腦子，有問必答。

　　無論問題多么離譜。

　　這也讓白祈對這個小丫頭的人生有了詳細(xì)的了解。

　　黃金之城某子爵與女仆的私生子。

　　對外沒有任何的名分，只給了很多的錢。

　　自覺丟臉的小丫頭在知道自己身世后，帶著家里一部分錢坐火車逃到紅月小鎮(zhèn)。

　　后因為一起神性泄露引發(fā)的事故與紅月教會接觸，成為了序列8。

　　晉升序列8用到的忠靈是其幼年飼養(yǎng)的白貓。

　　白貓早已故去。

　　在靈界喚回。

　　“你這么傻，不欺負(fù)你都對不起你的智商?！?p>　　“我不傻?！?p>　　對那幾乎夢囈一般的回應(yīng)，白祈臉上的笑意漸濃。

　　“你真名叫什么？”

　　“叫……叫……”

　　呼吸逐漸均勻，小小的身子在椅子上一歪，向白祈倒了過來，再次強撐坐直，又歪向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