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螢火

　　沈言是不信什么巧合的，尤其是牽扯到靈能的事件。

　　張長林看上去是因為民心所向，成了一部分人希望和思想的寄托，從而凝聚了愿力，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而事實上，像張長林這樣的人即便不多，也絕對不少，更不可能是唯一存在的。

　　社會發(fā)展的任何階段，都會有形形色色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人類社會這個封閉的系統(tǒng)內，沒有誰是注定特殊且獨一無二的。

　　更何況，在了解到張長林覺醒靈能的方式之后，沈言本能的便感覺到了一種熟悉感，那便是不久之前處理治安局污染時，遇到的均衡之枰宿主。

　　李琳的父親，李建業(yè)曾經是治安局的大隊長，在經歷過陳庚年的案子之后，因為放不下心結覺醒成為了境主。

　　事實上他原本是不可能成為境主的。

　　作為搞刑偵的老人，李建業(yè)十幾二十年來見過的腌臜事數不勝數，單單一個陳庚年案不至于讓他的世界觀崩塌重塑。

　　如果沒有小丑的干預，陳庚年的案子會像他以前經歷過的一些案件一樣，憤憤不平一段時間后被生活中瑣碎一點一點掩蓋掉。

　　想到這里，沈言在心底向小丑問道：“為了獲得均衡之枰，你催化了陳庚年成為境主，你當時是怎么做到的？”

　　小丑沒有正面回答沈言，而是聲音低沉地說道：【每一個挑動你三觀的經歷都是一枚種子，雖然并不是所有的種子都會發(fā)芽，但也并不意味著這些種子都被你消化了?！?p>　　【那些無法被消化的種子，會一點點沉積在你的心底，只需要一點外界的刺激就會生根發(fā)芽?！?p>　　【而我，只是在合適的時機，往李建業(yè)的心頭澆了點水。】

　　“澆水……”對于小丑這種從不明說的態(tài)度，沈言頻頻皺眉，但卻沒有在這個時候計較，而是繼續(xù)問道：“……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做到？”

　　【理論上講，從我們那個地方出來的人，想做到這些都不難。】

　　實驗室的人。

　　沈言雙眼微瞇。

　　自從他這次醒來，程海閣是他遇到的第一個實驗室出來的人。是一個距離最終的王座，只有一步之遙的家伙。

　　沈言目前還不清楚王座具體代表著什么，但只看程海閣最后對付那三臺外骨骼機甲的樣子，大致估算一下他現在的實力至少是足以滅城的。

　　從實驗室出來的人，全都是怪胎。如果張長林的背后，有實驗室成員的影子，那么他還真不好決定該怎么處理這件事。

　　畢竟，以他和小丑現在的實力，還不想跟實驗室正面對上。

　　但如果放任張長林成為別人的容器，給別人做嫁衣，沈言又覺得有些可惜。

　　大多數人都成不了理想主義者，但這并不妨礙在生活中真的見到這種人時，我們會有一股發(fā)自內心的崇敬和善意。

　　我不是這種人，但我希望這種人能活的長一點，我希望這個世界上，像他這樣的人能多一點。

　　【我提醒你一句，就算是你把特事局的人也拉下水，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一旦暴露在實驗室的目光下，結果只有一個?！?p>　　沈言的眼神變得冷冽：“回收，成為新的實驗體！不用你提醒?！?p>　　【我沒有必要知道澆水的人是誰，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離開這里，當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p>　　沈言自嘲地笑：“裝糊涂，是生存第一法則對嗎？”

　　【你應該清楚，隱忍是暫時的。該死，這居然是從我的嘴里說出來的?！?p>　　【我甚至有些懷疑待在你身上時間久了，你偷走了我的瘋狂，讓我失去了生活的激情?！?p>　　沈言撇了撇嘴，在面對實驗室的問題上，小丑表現得比自己慫的多。甚至沈言對實驗室的畏懼，八成都是因為小丑的反應才產生的。

　　就在這時，沈言的AP手環(huán)傳來震動，陳蕓的緊急消息自動彈了出來——

　　“醫(yī)生，東城區(qū)新海路方向傳來劇烈靈能波動，數值超過3000PA，我聯(lián)系不到白隊，現在只能麻煩您去一下現場?！?p>　　小丑的聲音適時地在沈言心底響起：【看來不用想借口脫身了?！?p>　　沈言瞥了白夜一眼，不動聲色地回應陳蕓：“收到，我在西城區(qū)時代廣場附近，大概十五分鐘后趕到現場?！?p>　　白夜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沈言。

　　沈言：“新海路出現劇烈靈能波動，需要我們過去一趟?！?p>　　白夜有些猶豫地看向張長林的房間：“那這邊……”

　　這時王嬸剛好從張長林的房間里出來，她看到沈言兩個人眉頭緊皺的樣子，不自覺的問：“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沈言的臉上露出笑容：“就是工作上的事?！?p>　　王嬸：“有事你們就忙去吧，大林我一個人能照顧?！?p>　　沈言象征性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漆黑的天空恰好劃過了一道閃電。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鄙蜓岳滓?，跟王嬸告別。

　　白夜湊在沈言耳邊，悄聲說到：“張長林這里怎么辦？真的不管了嗎？或者你去處理新海路的突發(fā)事件，我留下……”

　　沈言用力握了一下白夜的手腕，拉著她向門口走去。

　　王嬸送到門口，就看著白夜和沈言下了樓梯：“以后有空了再來我們家，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謝謝款待?！?p>　　“再見?！?p>　　下樓之后，沈言最后看了一眼張長林家的位置。

　　整棟樓，甚至整個小區(qū)只有2棟401樓的窗戶還亮著有些泛黃的燈光。

　　就像完全漆黑的夜里，倔強地燃燒著的最后一點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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