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送糧加提醒

　　雖然有李綱出面，終于順利住進(jìn)了藏兵洞，但疫病的形勢也是迫在眉睫。

　　首先就是源頭沒辦法追查。

　　照著趙寧有限的了解，鼠疫是攜帶了病菌的老鼠，身上的跳蚤叮咬了人類，或者附在其他動物的皮毛上，而人類吃了沒有煮熟的帶菌動物，才會造成流行。

　　有鑒于此，鼠疫通常發(fā)生在五六月份，因為老鼠在冬天不會很活躍。

　　但鼠疫也類型，諸如肺鼠疫，通過飛沫等途徑可以傳播，所以一般在十月左右爆發(fā)。

　　此次揚州城的鼠疫，多半就是肺鼠疫了。

　　昨日里的戰(zhàn)斗，雙方有接觸，鼠疫的潛伏期也不會很長，所以源頭有可能是賊軍，但也有可能是守軍。

　　如果源頭在守軍這邊，那么揚州城內(nèi)其他地方也有爆發(fā)的可能性。

　　趙寧在思考對策之時，楊一笑已經(jīng)將整個西城區(qū)的郎中和藥鋪掌柜全都召集在了一起。

　　趙寧原本還怕楊一笑沒法鎮(zhèn)住這些人，本想著替他出面背書。

　　只是沒想到楊一笑在民間鄉(xiāng)里就如同傳說人物一般，聽說是神龍地仙在主持大局，這些人都快給他跪下了，哪里有敢違抗命令的。

　　有了這些郎中和藥工，再加上陳碩真手下的那些信徒“女護(hù)士”，楊一笑的診療工作也進(jìn)行得很順利。

　　只是他們沒有特效藥，只能對癥施治，很多染病的患者還是死了。

　　鼠疫的潛伏期有長有短，大多都是三兩日，個別長的有個五六日，可一旦發(fā)病，二十四小時左右就會出現(xiàn)劇烈胸痛等癥狀，得不到有效治療的話，發(fā)病兩三天就死了。

　　在加上此時的百姓營養(yǎng)健康和身體狀況都非常的差，病程根本不需要兩三天，若不及時控制，一旦傳播開來，揚州城滅亡也就三五天的事了。

　　正尋思著，童貫已經(jīng)陸續(xù)押著那些疑似病人回來了。

　　押解的軍士們都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他們用薄荷或者艾草之類的汁液浸泡了布條，而后用這些布條掩住了口鼻。

　　趙寧也不知道這玩意兒到底能不能殺滅病菌，但聊勝于無，好歹有個防護(hù)。

　　“殿下，差不多都帶回來了。”

　　趙寧點了點頭：“繼續(xù)督促和巡檢，要防范漏網(wǎng)之魚，讓縣衙和巡檢鋪的都賣一把子力氣，務(wù)必要追查清楚?！?p>　　童貫自是領(lǐng)命。

　　“糧還剩多少？”

　　童貫沉思了片刻：“這段時日仍舊堅持著每日開棚施粥，用度也大，消耗太快，適才又每戶發(fā)了二斤，耗去了近三千五百多斤……”

　　“我不要聽過程，直接給結(jié)果，往后匯報也一樣，我不管你用在何處，怎么用，為什么用，我只要結(jié)果?！?p>　　童貫心頭一凜：“是，如今庫房余糧四千二百多斤……”

　　雖然先前得到了一萬兩千斤糧食，但畢竟揚州城里幾十萬人口，塞牙縫都不夠，還能剩下這么多，也難為童貫了。

　　“給我留一千斤，剩下的今天之內(nèi)發(fā)出去，必須發(fā)完，不管你用在什么地方，全都散出去。”

　　“這……”

　　童貫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他這巴不得從牙縫里摳，才保住了這些余糧，更多的考慮是為了防備緊急情況，庫里有糧，心才不慌嘛。

　　可趙寧竟讓他今天就得嚯嚯干凈，這又如何使得。

　　再說了，四千多斤，要給自己留一千斤？

　　原本還以為太子殿下轉(zhuǎn)性了，沒想到最后還是只想著自己，哪怕?lián)P州城已經(jīng)這樣了，他仍舊想著享受特權(quán)，仍舊想著錦衣玉食。

　　“啪！”

　　童貫還沒諫言，一條戒尺已經(jīng)拍在了趙寧的腦袋上。

　　“誰打我！用什么打我！”

　　“老夫打的就是你！”

　　“臥槽！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走路都沒有聲音的么！”

　　趙寧有些后悔賜予李綱這條戒尺了。

　　什么大夏之鞭，簡直是自尋麻煩。

　　“先生你聽我說嘛，這糧食可不是留給我自己的?！?p>　　李綱吹了吹胡子：“不要狡辯，不留給自己難道還能送給反賊……”

　　話到嘴邊，李綱突然睜大了眼睛。

　　“說得沒錯，就是要送給賊軍?！?p>　　趙寧揉了揉頭皮，朝李綱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反賊也是我大夏的子民?！?p>　　“如今疫病的源頭沒有搞清楚，賊軍條件比咱們差，人口卻比咱們多，一旦爆發(fā)開來，怕是尸橫遍野……”

　　“我非但要送糧，還要警告他們，讓他們提早防范。”

　　“我把楊一笑的廣濟(jì)方都抄了一份，一并給他們送過去?！?p>　　李綱嘴唇翕動，幾次三番是欲言又止，但到底是輕嘆了一聲。

　　“殿下有仁君之姿，是老朽錯打了你，老朽告罪……”

　　童貫也是滿目愧色。

　　但李綱話鋒一轉(zhuǎn)道：“只是這疫病兇猛，老朽也見過的，這一千斤糧食已經(jīng)可有可無，給誰都無所謂了……”

　　他們又哪里知道，趙寧必須把存糧全都花完，才能刷新系統(tǒng)的兌換時間。

　　按照先前的情況來看，起初只是獎勵50個點數(shù)，而后則是100，最近一次已經(jīng)是200點數(shù)。

　　本還為兌換了楊一笑這坑貨而懊悔，不過此時看來，也算有些意外的收獲。

　　照著這么估算，接下來的獎勵點數(shù)肯定不會比200點少。

　　即便只有200點保底，那也能兌換200石糧食，那就是二萬四千斤的糧了！

　　雖然不清楚系統(tǒng)的具體機(jī)制，也沒有具體的任務(wù)信息，但趙寧推測，只要自己收了某個小弟或者小妹，系統(tǒng)就會給予獎勵。

　　這也是他判斷陳碩真從未真正臣服自己的理由之一。

　　趙寧之所以要送糧，花完庫存固然是關(guān)鍵，但何嘗不是想收買人心？

　　雖然你們是反賊，但你們的俘虜在揚州城都得到了優(yōu)待。

　　雖然你們是反賊，但本太子還是沒有放棄你們，因為疫病而給你們示警，還將僅有的余糧送給你們。

　　如此仁政，趙寧就不相信感化不了這些反賊。

　　哪怕只有一部分人，應(yīng)該就能觸發(fā)系統(tǒng)的獎勵了。

　　“能做事總比束手無策要好，誰知道會不會收獲意外之喜呢?！?p>　　趙寧隨口說了一句，頗有些賭徒的姿態(tài)，李綱也只是輕嘆不語。

　　“殿下……還有個問題，您昨日才下令，斷絕與賊軍的往來，這朝令夕改的，怕是軍士會不服……”

　　趙寧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了。

　　他不可能傻乎乎地派自己人過去，畢竟對面可能也爆發(fā)了疫病。

　　“我只是說咱們不能與賊軍往來，可沒說賊軍不能回去。”

　　童貫恍然，忍不住露出了奸臣的本色來：“殿下高瞻遠(yuǎn)矚，實在英明！”

　　趙寧擺了擺手：“去挑幾個愿意回去的俘虜，給他們一條船，讓他們押送糧草，帶著文書過河?！?p>　　童貫自是安排了下去。

　　到了傍晚時分，幾個臉上刺字的俘虜已經(jīng)到了城門口。

　　李庭芝遲遲沒有打開城門，朝趙寧諫言道：

　　“殿下，陳友諒是個多疑之人，他必定會認(rèn)為這是殿下的計謀，反倒不會去認(rèn)真防疫……”

　　趙寧呵呵一笑：“若果真有疫病，一兩天就見真章，說不得已經(jīng)開始流傳了，無論哪一種結(jié)果，我們送糧又提醒，這是有目共睹的?！?p>　　“賊軍也是人，是人就會共情，雖然他們被一時蒙蔽，但遲早會感受到本王的善意?！?p>　　李庭芝掃視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所以……殿下這糧食和公告，根本就不是送給陳友諒的，而是送給那些賊軍的？”

　　趙寧笑而不語：“開城吧，別耽擱了?！?p>　　李庭芝終于沒了疑慮，打開城門，送走了那艘糧船。

　　回到城頭來，目送著這艘船，眼看著對岸騷動起來，有人敲鑼示警，趙寧也呼出一口濁氣來。

　　“殿下仁愛，是百姓之福，只是這么做怕是要適得其反……”

　　因為城下一戰(zhàn)，趙寧又摟著她去氣陳友諒，樓玉貞已經(jīng)很久沒開口了。

　　很顯然，她沒有聽到趙寧和李庭芝的對話，也與李庭芝原先的想法一般無二。

　　“盡人事聽天命罷了，如何看待，那是他們的事情，就當(dāng)是我只求心安吧……”

　　“樓玉貞，如果你是陳友諒，會不會收下這些糧？”

　　樓玉貞沒有太過驚訝，雖然她自稱玉娘，但知道騙不過趙寧，否則趙寧也不會帶著她去陳友諒面前做戲。

　　“會。”

　　就好像假名的事情從未發(fā)生過一樣。

　　樓玉貞神色自然地回答道：

　　“糧食就是糧食，不管是誰的，也不管是誰給的，都是用來填飽肚子罷了?！?p>　　這個回答很中肯，也很誠實。

　　趙寧點頭道：“這就是賊軍為何只能是賊軍的原因了……”

　　這句話頗有深意，樓玉貞扭頭看著趙寧。

　　此時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為趙寧俊俏白皙的臉龐涂上了一層金粉。

　　樓玉貞輕嘆了一聲：“人都說太子懦弱無能，不學(xué)無術(shù)，殊不可信了……”

　　趙寧微瞇雙眸，直視著她，笑道：“放心，你還有機(jī)會的，多勾引我?guī)状危瑩P州城遲早會落入你的手里。”

　　樓玉貞微微一愕，而后臉紅了起來，有些氣惱：“奴婢好像沒勾引過殿下吧？殿下為何要這么說，將奴婢看成了什么人？”

　　趙寧聞言，撇了撇嘴：“這樣就沒意思了?！?p>　　繼而轉(zhuǎn)頭朝陳碩真道：“要不你來？”

　　陳碩真瞇著眼睛，溫柔一笑：“我倒是想，不過殿下似乎喜歡玉貞姐姐多一點呢……”

　　趙寧嘖嘖一聲，朝樓玉貞道：“你看你看，人志玲姐姐道行就比你高那么一丟丟……”

　　“什么志玲姐姐？”

　　“我的夢中女神……”

　　“我長得跟她很像？”

　　“不不不，是她像你，對自己要有信心啊碩真，你可以的，本王等著你哦?！?p>　　陳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