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姬被押入木門之內(nèi)。
門內(nèi)早有一人在等候,正是梁易,他見到趙姬,微微點頭道:“夫人,身體可還有恙???”
趙姬見他,面色微變,已然猜到了這一切恐怕都是梁易安排的,一時間心中嫉恨無比,恨不得把他撕碎。
梁易指了指封壇上的石塊:“夫人肯定在想,這石塊為何會落在地上,而大夫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神廟之外。”
趙姬側(cè)坐在地上,凄楚地望著石尺說道:“夫君,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妾身真的只是來神廟祈福,卻不知犯了何罪。”
她容顏俏麗,眼眸垂淚之時,任憑誰見了也要憐惜三分,石尺下意識便想要去安慰她,但很快又想起在這神廟之中見到之物,心一橫,陰沉著臉不做聲。
梁易走到吊死女身邊,望著她的面容說道:“我受徐老看重,前來幫石姜治病,她身上出現(xiàn)黑毛之事,我早有耳聞,一直以為是妖邪作祟。”
趙姬抹了抹淚說道:“石姜遭此邪病,我也痛心疾首,故而一直求夫君找人醫(yī)治。”
梁易卻是不接她的話,繼續(xù)說道:“然而我始終查不到到底是什么妖邪在搗鬼,后來那晚她發(fā)狂,我才得知隱情,原來在半個月多前,她和石植曾到句芒樹下祈福,撞見了一老者。
夫人或許有所不知,這老者我此前在城郊附近的桑氏藥莊有所耳聞,此人以孩童為體豢養(yǎng)藥蟲,害死了莊主一家,對此我十分忌憚。
那老者當(dāng)時要了石姜的三根發(fā)絲,我一聽便大覺不妙,巫祝占卜確實需要用到發(fā)膚,可從未曾聽聞祈福也需,于是那天我約了石植前去樹下。”
石植垂著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趙姬頓時傷心欲絕。
“在句芒神樹下,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但卻不曾想在這神廟之中發(fā)現(xiàn)了大量死尸,他們死得很慘,不知夫人有沒有看過?如果沒有看過,我可以拎一具到你面前,給你看看?!绷阂仔σ庥f道。
趙姬微微縮著頭,畏懼地望著他,心神顫抖,猛然喝道:“你這髡刑奴!我乃大夫之妻,你膽敢如此對我!”
梁易急忙拱手行禮,臉上卻仍舊帶著笑意說道:“抱罪抱罪,實屬冒犯,想來夫人也不敢看,畢竟沒人不怕索命的鬼?!?p> “你!”趙姬被氣得胸脯起伏。
梁易猛然瞳孔一瞇,眼中隱有冷光閃現(xiàn),聲似冰泉道:“當(dāng)然死得最慘的還是我頭頂上的女人,不知她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掛了多久,即便死了,還被人操控,成為傀儡?!?p> 石尺還算有點良心,實在聽不下去了,便想命人將女人放下,梁易急忙阻止說如今時候未到。
“不過最令人心驚的,自然便是這房內(nèi)的布局了,血圈封罐,斷臂相引,這是想干嘛?說實話,我一開始也沒看懂。
但當(dāng)打開那封罐,黑霧騰起,我當(dāng)即聞到了一股味,那味道可真是騷!總覺得在哪聞到過。
你猜猜我在哪聞到過?”
趙姬支吾道:“我……我怎會知道。”
“你當(dāng)然知道,因為那就是石姜身上黑毛的味道啊,聞到它我很是吃驚,再看罐內(nèi),裝的是只黑貓,而這黑貓夫人想必也很熟,畢竟是你養(yǎng)的?!?p> 趙姬嘴唇發(fā)白,失聲喊道:“你……你胡說什么!”
梁易搖搖頭:“那貓聽說夫人之前很喜歡,經(jīng)常抱著走動,想來我要是拿去府中一問,大家都能認出來,何必狡辯呢。”
此前石植正是因為罐中所養(yǎng)之貓,乃是趙姬所養(yǎng),故而才嚇得大驚失色。
“石姜身無邪氣,我一直很好奇那黑毛是如何長出來的,見到罐中的黑貓,我有了隱隱猜測,當(dāng)然也只是猜測。
后來我查看吊死女的死狀,發(fā)現(xiàn)她脖頸上的掛繩正好是三根發(fā)絲所做,而在房梁之上,又發(fā)現(xiàn)了神秘符文,我乃巫祝出身,一見這些便想起了儀式。
只不過說到底這些都是猜測,為了驗證真假,還得做個局看看,所以便讓石植演了一出戲。”
石尺此時忍不住說道:“我聽聞村民械斗,當(dāng)即便帶了族兵前去調(diào)解,結(jié)果一到地,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什么械斗,而是石植在等候我,他將神廟之事告知于我。
我將信將疑,直到來了神廟,才知果然是真?。?p> 治下涂川,發(fā)生此等駭人聽聞之事,我如何能不管?當(dāng)即便按照梁易所說,也不回府,埋伏在神廟外,想看看到底是何人作祟?!?p> 梁易說道:“想著要引幕后者出來,我便稍微打破了一下儀式的格局,本來都已做好要等個兩三天的準(zhǔn)備了,沒想到夫人這么急不可耐,當(dāng)晚就來了。”
趙姬知曉自己被梁易算計,如今唯一可行之法,便是決不能承認自己進到過這房內(nèi),于是說道:“你說了這般多,與我又有何關(guān)?我只不過是在那前殿內(nèi)祈福而已?!?p> 梁易微微一笑,縱身躍上房梁,藏在黑暗之中,說道:“底下眾人,可看到我?”
“看不到?!?p> “那便是了,夫人想必不知道,你進房來,將那烏鴉丟出圈外,然后重新將封板用石塊壓住的行為全被我看在眼里?!?p> 趙姬聞言神情終于現(xiàn)出慌亂,急忙說道:“一言之詞,不足以信,你這無道巫祝,指不定是想借污蔑我之事,博取夫君的信任,以換取功名利祿!”
梁易沒想到她死到臨頭還要狡辯,當(dāng)即冷笑一聲,一躍而下扯掉她身上的斗篷,說道:“那今天便讓你死心?!?p> 他運起青燈,勾連斗篷,頓時四周的地面上出現(xiàn)了一排腳印,延伸到門口。
“此乃探氣尋靈之術(shù),借你斗篷氣息,探你行蹤,大夫可以對比一下這光影腳印和夫人的是否相配。”
石尺當(dāng)即沖到趙姬身邊,脫了她的鞋去和腳印匹配,發(fā)現(xiàn)果然不差,當(dāng)即大怒,給了她一巴掌。
趙姬側(cè)頭吐了一口血,心如死灰,卻突然慘笑道:“不錯,石尺,是我,便是我害了你女兒啊,她可是涂川第一美人,漁夫見了都要落船,如今變成那般模樣,你說她是不是想死?”
她一邊說一邊指著石尺哈哈大笑,十分快意,面容都快扭曲。
石尺只覺臉面全無,平日對她的喜愛也全沒,已被惱怒沖昏了頭,拔出族兵的劍便朝她刺去。
石植驚叫一聲,便擋在了趙姬之前,他雖幫忙揭破了自己母親的陰謀,卻實在不忍見她被殺死。
“啪!”
眼看石植便要被刺中,梁易飛身而出,探手扣住劍身,對驚怒的石尺說道:“大夫稍等,趙姬想來也不過是傀儡罷了,事情還沒完全弄清?!?p> 他扭頭問趙姬:“你為何要害石姜,還有那老者在哪?”
趙姬笑道:“你想知道,好,我便告訴你,只怕我說出來,有人會很難受!”
石尺氣得咬牙:“你這賤婦,但凡敢有一絲欺瞞,我便割了你的舌!”
趙姬朝他吐了一口血沫,滿臉厭惡,抹了抹嘴,便將謀害經(jīng)過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