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江河畔,夜風(fēng)颯颯。
梁易滿頭黑發(fā)飄飛,巫杖上的清音鈴響個不停,面前的江面已經(jīng)層層疊疊鋪滿了魚蟹龜蝦。
隨著體內(nèi)氣竅一一開辟,他的神色逐漸舒展,臉龐散發(fā)出淡淡輝光。
“噗!”
大河之中,一道白光閃過。
梁易只覺有東西撞進了自己的懷中,便退出了修煉狀態(tài)。
他睜眼一看,只見竟是一條白色的鯉魚。
此時它在他的懷中,也不掙扎,只是側(cè)頭望著他。
梁易捧起鯉魚,和它對視了一番,笑道:“小家伙,還好我肚子不餓,不然你可要倒大霉啦?!?p> 白鯉魚似乎聽懂了他的話,擺了擺尾。
如此有靈性,也讓梁易微驚,心想或許此魚自有它的造化。
“去吧,岸上終究不是你待的地方。”
梁易起身,將白魚拋進了浩蕩的江水之中。
那魚在江中扭頭看了他會,這才緩緩游走。
梁易見天際已露白,不禁心想修煉之事果然不知光陰流逝,他僅僅只感覺過了一會,夜晚卻已過去。
他拾起巫杖,跳下大石,朝涂川城走去。
他的步伐比起往日要輕盈許多,已然是步入煉氣士之道。
而且不僅如此,周天氣竅梁易已開二十,比起尋常人入道時只開其一,要驚駭?shù)亩唷?p> 他能感覺到在氣竅之中,有極其精純的青蓮靈力在流淌,這些靈力滋養(yǎng)著他的血肉,令他覺得渾身舒坦,再無沉重之感。
在如今的年代,普通人基本就活個四五十歲,六十歲極少,而小周天之境,壽至百歲不是問題。
梁易走在郊野,撞見不少國人,他們一一向他行禮,梁易也一一回禮。
對面的田埂上跑來一群垂髫孩童,她們手中拿著木制風(fēng)車,蹦蹦跳跳,從低到高排成一條長龍,唱著童謠。
梁易從她們身邊經(jīng)過,傾耳一聽,只聽她們唱道。
“離王離王思長生,金丹入肚鳳凰死?!?p> “銀槍斷,劍也殘。”
“一田分作九塊耕?!?p> 梁易心想離王思長生看來已是人盡皆知之事,離人并不忌諱談?wù)撨@點。
他繼續(xù)朝前走去,不久后,他便回到了涂川城中。
……
水云巫觀中。
鐘鼓正坐在院中,手中拿著一根細木,神情專注,用斧子不停削著。
在他的身后是已經(jīng)劈好的一堆柴火,天還沒亮,他便起來勞作了,很是勤勞。
偶爾他也會抬頭望望院門口。
師兄已經(jīng)去了一天,如今還沒回來,也不知怎樣了。
他是除開梁易,跟著貊巫師較久的弟子,當(dāng)時觀中還只有他和梁易兩人。
對于他這個后入門的師弟,梁易頗為照顧,雖然對于巫師一道,鐘古自知天資愚笨,但梁易還是不厭其煩地傳授他經(jīng)驗,令他很是感激。
貊巫師在時,由于他身體不太好,所以巫觀接活也比較少,一向過得很清貧,如今師父走了,梁易接手巫觀,鐘古可以體會到這個中的艱難。
故而這次司天臺之人前來回收巫祝令,他雖然面上沒說,但心中卻是擔(dān)心無比,只希望師兄能順利度過難關(guān)。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他手中的木雕已刻好。
而此時梁易也從門外邁入。
鐘古起身喊道:“師兄,如何?”
“一切順利,司天臺給了我們十五日期限,這十五日內(nèi),只需我通過考核,便可保住巫祝令!”
“太好了,水云巫觀有救了!”鐘古驚喜。
梁易笑著點點頭,說道:“師弟,司天臺考核需通醫(yī)術(shù)、占卜,我需在這兩門上下苦工,還勞煩和我將師父此前的典籍搬出?!?p> 鐘古應(yīng)了一聲,當(dāng)下放下斧子,而此時辛小竹也醒了邁出石屋,聽到梁易的話也說要幫忙。
三人進入石屋時,鐘古悄悄將削好的木鳥送給辛小竹,令她喜笑顏開。
梁易第一次邁入石屋只覺昏暗無比,大廳的地面堆放著一些雜物,兩側(cè)的墻壁上畫滿了稀奇古怪的符號,還掛著不少占卜完了的龜甲。
而在朝南的那面墻邊,堆放著一個戴著面具的巨大獸頭,在梁易的記憶中,這是貊巫師一脈的祭祀圖騰。
梁易所需的典籍在大廳旁邊的石室內(nèi),這里是整個巫觀最為整潔干凈的地方,可以看出時常都有照理。
三人將一摞摞厚厚的竹簡搬到了大廳中央的篝火堆旁。
在這期間,鐘古已將篝火升起,他知道師兄待會需要觀閱典籍。
半個時辰后,竹簡在大廳已經(jīng)壘砌了小半面墻。
梁易坐在篝火旁,拿起一卷竹簡,正準(zhǔn)備翻閱,卻又突然想起一事,便對鐘古說道:“師弟,接下來的時日,我便會安心研讀典籍,觀中之事就托你照顧,如有急事,可以直接告知?!?p> 鐘古笑著點了點頭,抱起辛小竹出門去了。
篝火躍動,橙黃的火光下,梁易翻開了竹簡。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民之大事,在卜在筮……”
工整的離隸撲面而來,此是一卷關(guān)于占卜的書籍,皆乃貊巫師臨終前親手抄錄,留給弟子的寶藏。
梁易靜心觀讀,依據(jù)書中注解領(lǐng)會。
火苗噗嗤,梁易拿起一卷竹簡又放下一卷竹簡。
這些書籍多晦澀難懂,常人讀起來乏味無比,只怕觀個片刻便要昏昏欲睡。
但梁易卻只覺有趣無比,尤其是書中提及的占卜之法,令他眼界大開。
他如饑似渴閱讀著,不知光陰之流逝。
中午鐘古送來了飯食,他也沒有吃,一直觀閱到了天黑。
此時,他才起身,來到大廳的一角。
角落放著一個封口的陶罐。
梁易蹲下,將陶罐泛黃的白布掀開,頓時一股濃重的藥味彌漫。
他提起袖袍,直接伸進陶罐之中。
下一刻,他便從滿是藥水的罐子掏出了一片龜甲。
拿著龜甲回到火堆邊,他凝神注視著它。
這是一片經(jīng)過整治、削鋸、修整、打磨的龜腹甲,并且在特制的藥水中浸泡過一段時間。
在龜甲的背面,鉆鑿出了很多圓形凹糟,它們以中縫為界,左半部分鉆在豎紋右側(cè),右半部分鉆在豎紋左側(cè),左右對稱,頗為整齊。
梁易將這片龜甲徑直丟入到了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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