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背水一戰(zhàn)
姜糖死死拉住他,緊咬牙關(guān)。
封眠看著她手腕上的黑色手鏈,夢境在他的眼前重疊。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場夢里。
一片廢墟的城市里,迷迷蒙蒙的霧氣,墜落之際拉住自己的手,明明是救命稻草,卻在下一刻松開,將自己推入深淵。
他看著姜糖的手腕,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動作,整個人愣在半空中。
那是夢嗎?還是現(xiàn)實(shí)?
那一切都會發(fā)生嗎?姜糖也會松開自己的手?
看著姜糖憋紅的臉,那場夢里黑衣人的面容似乎也開始清晰了起來,兩人的身影輪廓逐漸重疊在一起。
“你他媽的!現(xiàn)在還有空發(fā)呆?”陳霧也從梯子上又爬上來,和姜糖一起拽住他,大罵道,“你是白癡嗎?”
“快他媽伸手???想死是吧?”
被陳霧也的叫聲驚醒,封眠一個激靈,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生死攸關(guān)之際神游天外,恨不得當(dāng)場抽自己兩巴掌。
他趕忙伸出手,借著上方兩人伸出的手,往煙囪上爬,終于夠到了外圈的臺子。
“??!”
他剛爬了半個身子上來,只聽見姜糖尖叫一聲,目光看向他身后,他從姜糖因?yàn)轶@慌而放大的瞳孔里看見酸與正在自己身后飛過來。
“唰——”
酸與掠過上空,尖利的爪子瞬間在他肩膀抓出幾道傷口。
“嘶——”封眠痛的倒吸一口冷氣,這一下子抓的狠極了,他半邊肩膀一下子就脫了力,眼看就要抓不穩(wěn)邊緣滑落下去。
陳霧也眼疾手快,另一只手迅速抓緊他的衣領(lǐng),猛地發(fā)力,將他拽上煙囪,封眠差點(diǎn)被他勒的不能呼吸。
還沒等他爬上來喘口氣,酸與再次盤旋一圈,直沖著他飛過來。
“下去!下去!”姜糖大聲叫道,“它的身體太大了,下不來的!”
他們連忙往煙囪內(nèi)部的梯子里爬去。
沒下去多少距離,最下方的陳霧也停住了腳步,抬起頭看著上方的兩人催促道:“快上去!快上去!那龜兒子的藤蔓變長了!伸進(jìn)來了!”
封眠穿過他看見腳下的入口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長長數(shù)倍的藤蔓堵住了,那些藤蔓爭先恐后地往上攀附著爬上來,已經(jīng)爬了三分之二了。
只要再給酸與一點(diǎn)時間,或者再給它更多的恐懼,要不了多久,這些藤蔓就會變得比煙囪更高,到時候他們就真的是無處可逃了。
“怎么辦!”姜糖掛在梯子上,看著腳下纏繞在一起的藤蔓。
陳霧也安慰她:“別怕別怕,你越怕酸與越興奮,它就是要收集我們的恐懼,你越怕這些藤蔓就長得越快,到時候它們長上來了,我們才是真的死定了?!?p> 封眠:……
眼看著姜糖被說的更加緊張,抓住梯子的手都捏的泛白,封眠無語地看了陳霧也一眼,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他抬起頭看著上方的姜糖:“沒事,這東西每次都是夜晚出來,我們出來的時候都兩點(diǎn)多了,再過不久天就亮了,到時候就沒事了。”
姜糖低下頭問:“真的嗎?”
封眠點(diǎn)點(diǎn)頭:“酸與白天應(yīng)該是受到了什么限制出不來,不然它白天就會出來了,用不著要等到深夜。”
姜糖還是一副不放心的樣子,盡管三人都盡量在控制自己不要驚慌害怕,他們的恐懼只是酸與的養(yǎng)料罷了。
但看著身下的藤蔓纏繞在一起翻滾著,像是有意識的生物一樣,無端的讓人感到心里不適。
再加上頭頂不停盤旋的酸與,它身上帶著令人難以抵抗的恐懼之力,身子時不時透過那道口子遮住月光,投下一片陰影。
腳下是虎視眈眈的藤蔓,頭頂是守株待兔的酸與,他們被夾在中間,進(jìn)退兩難,下去是死路,上去也是死路。
這樣的情況,很難控制住自己的心緒,沒有人會不慌張。
腳下的藤蔓又變長了一些,最下方的陳霧也已經(jīng)開始往上爬了,他的頭頂已經(jīng)挨到了封眠的鞋底。
只差一點(diǎn)點(diǎn),那些藤蔓就可以卷住他的腳踝,將他整個人從爬梯上扯下去。
“還有多久才天亮???”陳霧也看著越來越近的藤蔓,已經(jīng)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內(nèi)心的情緒了。
姜糖看著下方的兩人都往上挪動了幾步,再往上就要鉆出去直面酸與了,開口道:“萬一,我是說萬一,如果天亮了,它們還在怎么辦?”
她的問題是三人都不愿意面對的,如果天亮了一切就結(jié)束了,那是最好不過的,但如果酸與根本不受晝夜的影響,那該怎么辦?
在這樣一個不進(jìn)不退的地方等死嗎?
酸與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只異獸都要強(qiáng)大。
它全身都圍繞著能讓人內(nèi)心變得脆弱的恐懼之力,靠近它,就會受到影響,并且這種力量還會隨著他們的恐懼增強(qiáng),簡直是惡性循環(huán),更別說它的身下還連帶著那么多惡心的藤蔓。
這次的麻煩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難以處理。
封眠掛在爬梯上,一時間被姜糖問的答不出話來,他說酸與白天會離開也只是他的推測,搞不好酸與白天離開就是窩在郊區(qū)和這些藤蔓玩也說不準(zhǔn)。
要是這樣,那也真是背到家了,他們直接成了酸與和藤蔓白天無聊時的消遣玩具。
他感受著后背傳來的熱意,畢方躺在盒子里,劍身已經(jīng)開始發(fā)燙了,封眠能感覺到它似乎也對酸與有很強(qiáng)烈的敵意。
腳下的藤蔓還在緩慢生長,但酸與已經(jīng)等不及了。
它停在了頂上,從圓形的出口俯視他們。
這幾乎是一種煎熬,無法言狀的氣息在空氣中傳播,氣氛變得緊迫焦躁,無形的恐慌傳遞給每一個人。
藤蔓長的更快了,陳霧也爬到封眠身邊,才能勉強(qiáng)不被藤蔓扯下去。
幾乎是一個死局,進(jìn)或退都討不了好。
酸與突然將頭伸了進(jìn)來,瞬間唯一的月光被隔絕在外。
一片漆黑里,只有它幽綠色的雙眼隱隱發(fā)光。
姜糖屏住呼吸,睜大雙眼,和它那雙獸類的冰冷豎瞳對視。
形勢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酸與張開嘴,蛇頭里是兩顆尖牙。
它的口腔深處吐出細(xì)長的蛇信子。
圍在它身邊所有的恐懼都集中到了煙囪里,在狹小的空間里醞釀,在無形的恐懼中,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姜糖甚至沒有來得及叫出聲,雙眼就失去了神采,毫無掙扎能力的松開了抓住梯子的手。
處在下方的兩人被酸與身上帶來的恐懼壓的失神,注意到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樣跌落下去。
封眠看著她從自己眼前跌下的身影,瞳孔一縮:“姜糖!”
他猛地往前一撲,抓住她的手臂,那些藤蔓便像蛇一樣纏繞著覆蓋上來,將兩人的身影卷進(jìn)去。
“封眠!姜糖!”
陳霧也目眥欲裂,沒想到短短的幾秒鐘,他們倆就雙雙落下,滾進(jìn)了藤蔓里。
藤蔓翻滾地更加劇烈,像是蠕動著的胃,正在消化兩個不速之客。
“嘩——”
頃刻間巨大的火焰沖天而起,無數(shù)藤蔓從中斷開。
蔓延的火勢里,青年單手抱著昏迷的女生半跪在地。
另一只手握緊畢方,劍身插進(jìn)藤蔓里,支撐著他搖晃著站起身。
他的身上不知是被裂開的傷口流出的血印濕,還是被熊熊火光染上顏色,上衣一片血紅。
他站在火圈中央,從地獄活著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