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夏
落日五湖游,煙波處處愁。浮沉千古事,誰與問東流,千山紅樹萬山云,把酒相看日又曛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
時值夏季,日落或日出時出現(xiàn)的赤色云霞,唯美的景常常映入眼簾。
寬廣的鄉(xiāng)間小院,正有一位二十出頭歲的年輕人,與一位老爺子對坐在棗樹下乘涼對弈。
小院之外的鄉(xiāng)間宛如《桃花源記》,一片平坦寬廣的土地,一排排整齊的田梯,田間農(nóng)作的伉儷,雞鳴狗叫到處都可以聽到。仿佛與外界隔絕,家家戶戶都安適愉快,自得其樂。就像整個世界只剩下這一塊凈土。
他們面前擺著一套年代感極強的圍棋盤。
“十四之十二提,”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說完便躺在椅子上拿起旁邊的手提煙桿,留下年輕人向澤呆坐著。
老人伯鸞于謙默默的注視著對方,平淡的說道:“你沒機會了。”
“不,我還有機會......”向澤不甘心的說道:“這才到中盤啊……”
言辭中,向澤對于眼前的中盤敗的局面透露出絕望,感到無比的懊惱。
年輕人面孔干凈,眼神澄澈,雕刻般完美的五官,長相極為精致,屬于一種很妖孽的男人。只是穿著樸素的T恤坐在那里,也很自然的與周圍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
伯鸞于謙沒有解釋什么,念道:“下士下棋為吃子,中士下棋為占地,上士下棋為悟道;下士人生為趨利,中士人生為避害,上士人生為智慧。君子問兇不問吉,高手看盤先看險,勝敗原是尋常事,陰陽幻變存玄機?!?p> 伯鸞于謙一張風霜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留下的皺紋,兩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滿頭偏白的毛發(fā),身體依然硬朗。只是穿著樸素的背心和短褲躺在那里,完美的演繹了什么叫無憂無慮。
向澤從棋盒拿出兩枚黑棋放到了棋盤上,表示認輸。
伯鸞于謙看到懊惱的向澤,便開導道:“圍棋中,有時?招不慎,滿盤皆輸;??中,有時?失?成千古恨,再回?已是百年??!?p> 向澤聽到后,看著伯鸞于謙:“贏了就贏了咋還講起人生大道理了?!?p> 內(nèi)心深處還是挺感謝伯鸞于謙的。
隨即拿起樹下的長棒打起了棗,
看到自家的棗被敲打伯鸞于謙罵罵咧咧的看著向澤:“你小子,天天來都打我棗的主意,都要把你這家伙給薅完了?!?p> 向澤揮舞著手中未曾停下的長棒回道:“哪有嘛還有這么多”
夜晚燈火通明的大院伯鸞于謙和向澤對坐桌子上卻不是棋盤而是洗好的棗和幾個農(nóng)家小菜。
一老一少,吃著,聊著,好生愜意。
向澤語重心長的對伯鸞于謙說道:“我要走了?!?p> 伯鸞于謙喂向口中的菜停滯了一刻說道:“什么時候,”明顯有些不舍。
向澤有一些不舍哽咽的說道:“明日雞鳴就出發(fā)。”
伯鸞于謙壓抑著內(nèi)心的不舍淺笑的說道:“時間這么緊啊,那老頭我以后可就慘咯,都沒人陪我下棋了啊,哈哈哈?!?p> “怎么會,隔壁老李老楊都是下棋的一把好手,”向澤笑著回答道:“過年又不是不回來了”
伯鸞于謙看著向澤道:“你個臭小子,說的一套又一套,難道我這里不好嗎?有吃有喝無憂無慮的,有的人想來還找不到呢,你這家伙可真是不識好歹?!彪S即走向屋里。
看著伯鸞于謙的背影,怎會舍得?他不僅像爺爺一樣,也是我人生的導師。
沒了城市的燈光和高樓的陰影,夜空無比純凈,不是純黑色的,而是有些發(fā)藍,像一塊柔軟的天鵝絨。那些星辰就是無數(shù)散落在天鵝絨上的鉆石,閃爍著微光。
伯鸞于謙嘴里叼著煙桿悠哉悠哉的看著對坐的向澤問道:“行不行啊,不行就認輸。”
懊惱的向澤看著棋盤上的死局,陷入了絕望,氣憤的說道:“臭老頭重來就重來,我要認真下了。”
聽到這話的伯鸞于謙興奮的收官,準備開始認真一把。
還不忘對著向澤說:“圍棋需要?步?步下,??需要?步?步?。千?之?,始于?下,九層之臺,起于累?。靜下心來下棋才能看到棋的奧妙?!?p> 向澤無語道:“行了臭老頭,現(xiàn)在道理講的一套又一套的,去套娃算了”
調(diào)侃歸調(diào)侃,話肯定是聽到心里去了。
伯鸞于謙說道:“你這次執(zhí)黑,你先行?!?p> 向澤靜下心,落子右下角星位伯鸞于謙看到向澤認真的落子也認真了起來。
來到中盤,這盤棋殺的好不熱鬧,雙方下的虛虛實實,真假難辨。
白子4之12沖,黑子5之11擋,白子6之17跳,黑子3之16爬,大飛,拆二關(guān)三,凌空罩,粘劫收后……。
白棋落子,神之一手黑子險勝。
伯鸞于謙看著又輸棋的向澤道:“臭小子我就說嘛,跟我下了這么久的棋實力怎么可能還這么差,靜下心來下才有感覺?!毙牢康男?,很是滿意。
向澤得意的說道:“臭老頭看到?jīng)]有我還是很厲害的你若不是多比我下幾十年,我還是有機會贏的”
險勝,雖沒有贏但對于經(jīng)常中盤就敗還是可以拿來樂呵樂呵。
伯鸞于謙搖搖頭笑道:“你小子夸你幾句就要上天了是吧?”
隨即吟起了詩:莫將戲事擾真情,且可隨緣道我贏。
戰(zhàn)罷兩奩分??,?枰何處有虧成。
對著向澤說:“一切要隨緣隨心,勿生執(zhí)著?!?p> 聽到襲來的人生哲理向澤打斷道:“行了行了臭老頭,就你文化是吧”
隨即擺了擺手說:“時候也不早了休息去吧!你那把老骨頭可經(jīng)不起熬哦。”
聽到這話的伯鸞于謙罵罵咧咧道:“臭小子你在咒罵誰呢,我身體好得很!”
寅時中期,夜襲回來的向澤看到大院搖晃的藤椅上躺著的伯鸞于謙走到身旁說道:“晚上的夜空很好看嗎?”
伯鸞于謙平淡的回道:“好看,也就這么幾個時辰,再看到也得明天而且還得看氣候?!?p> 向澤也聽懂了伯鸞于謙的話中話回道:“你教我怎么做人做事,我總要出去闖蕩一番吧!年少的理想也該去試著完成,井底之蛙過于屈才。”
得到滿意的答復(fù)后伯鸞于謙臉上洋溢著滿是欣慰的笑容說道:“好好好,以后的路一步一步走踏實了,闖不出什么名堂就別回來了。”
向澤聽到這話苦笑道:“臭老頭去睡覺了,外面不冷啊?!?p> 隨即向陽抱著伯鸞于謙的左肩走向屋內(nèi)。
這一幕很詭異,向澤沒有年輕人面對長者時應(yīng)有的尊敬與靦腆,反而更像很要好的兄弟。
對方也并不覺得這有什么。
雞鳴聲的響起,打響了征途的號角。伯鸞于謙目送手揮著向澤駛?cè)コ鞘械能囕v。很遠很遠……
鄉(xiāng)間小路的小雨淅淅瀝瀝,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蓑衣斗笠佝僂著身,手拿著那支形影不離的煙桿子,步履蹣跚的走在那鄉(xiāng)間的小路,孤身一人之下顯得那位老人如此蒼老、無助。
車上,向澤撫摸著伯鸞于謙給予的包裹哽咽道:“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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