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染血藥囊
李清凈指尖輕敲桌面。
他道：“藥，我已放在你跟前，喝不喝，你自己選?！?p> 言罷，他余光瞥過滿臉淚痕的小女孩，眸光泛著惡意。
“至于你發(fā)病后會做出什么……我也不會再管。”
司星燃滿目憎惡，冷冰冰的盯著李清凈。
可李清凈不為所動，吩咐宮婢盡數(shù)退下，將門牢牢鎖住。
小姑娘蜷縮在角落，低聲哽咽著，時不時的悄悄瞥一眼他。
可司星燃只是靠坐在紅木椅上，明澈的眼眸緊閉著，宛若一尊石雕。
時間飛逝而過，到了傍晚時，他的呼吸陡然急促。
光線昏暗，他眸中布滿血絲，手、腳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小女孩昏昏欲睡，卻突然感覺頭頂籠上一層陰影。
她尖叫一聲，想要逃開，被司星燃緊緊掐住脖子。
“不要……求求你，放過我……”
淚珠在少年的虎口上滾落。
司星燃眼前陣陣恍惚，他望著小女孩似曾相識的容顏，瞇了瞇眼。
“卿、卿……卿卿？”
女孩的臉憋得通紅，已經(jīng)泛起駭人青紫。
可司星燃卻猛地松開手。
“不！”
他聲音帶著顫意。
“你不是！”
“差一分，差一厘……你都不是她！”
司星燃抬手，砸碎桌上擺著的花瓶碎片。
他躬身撿起一塊，癱坐在地，緩緩劃過手掌。
女孩嚇得跑到另外一邊，壓抑著哭腔。
司星燃則依靠疼痛，短暫恢復(fù)了神智。
他將床單扯下，束在自己腳上，另外一頭，連接著房中的柱子。
“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要靠近我。除非你想死?！?p> 他冷冰冰的威脅女孩。
女孩捂著嘴，匆匆點頭。
司星燃靠著柱子，從懷中取出一個破破爛爛的藥囊。
是唐卿親手縫的。
他將藥囊緊緊握在掌心，就這般強行撐過一個晚上。
辰時，李清凈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滿地血跡。
他瞇了瞇狹長的眼，繼續(xù)往里走。
那小姑娘完好無損，縮在角落里睡熟了。
而司星燃，則被床單擰成的布條牢牢束縛，宛若喪家之犬一般昏迷。
手中，還握著一個破爛的藥囊，已經(jīng)被他掌心的鮮血浸染。
魏汀隨著走了進(jìn)來。
見狀，她蹙眉：“他倒是有骨氣，竟一樣也不選！”
李清凈用劍尖挑起藥囊，讓人帶下去扔掉。
他說：“那小姑娘先留著，至于這藥，我總會找辦法讓他心甘情愿喝下去的?！?p> 魏汀頷首，眸中仍有憂慮：“最好快一些，咱們時間不多了。康王很快便會察覺異常的?！?p> 李清凈道：“恩。你也派人看好他，莫要讓他自盡?！?p> “好?！?p> ……
徽州。
聚寶樓前，沸沸揚揚。
身著粗布麻衣的男人厲聲質(zhì)問：“先前不是說好的嗎！一麻袋粉瓷花一兩銀子！”
聚寶樓的伙計擺了擺手，不耐煩道：“那是以前的價格，我們現(xiàn)在一麻袋粉瓷花，只出三百文！你愛賣不賣！”
三百文！足足降了一大半！
男人不可置信，他回眸看了看自己滿臉茫然的妻女，咬牙。
“好……三百文就三百文！我這里有七麻袋！”
“哎，不好意思，忘記告訴你了。這粉瓷花，我們每戶只收兩袋?！?p> “什么？”
男人怒道：“那你們?yōu)楹尾辉缯f！”
“哎喲，這也是上面的意思啊。所以你賣不賣？不賣就滾開！”
無奈，男人只能賣出兩袋粉瓷花。
他望著板車上成堆的粉瓷花，心臟不安跳動著。
六百文，換成糧食，只能勉強過冬。
可他的妻子已經(jīng)懷孕！
往后的日子，要怎么過？
男人前腳剛走，后來的一些人，便同聚寶樓伙計起了爭執(zhí)。
早上還是三百文一袋，到了下午，竟直接變成了一百文！
唐燼得到消息趕來時，無數(shù)的農(nóng)戶在聚寶樓門前，聲嘶力竭。
孫昊怒喝道：“都干什么呢！聚在這里影響交通知道嗎！”
“小墨王，您要為我們做主?。 ?p> 看到唐燼過來，無數(shù)的莊稼漢紅了眼眶，紛紛跪在唐燼跟前。
唐燼面色平淡，望向聚寶樓的伙計。
他問道：“你，說說發(fā)生什么事了?！?p> 小伙計撓了撓頭，將事情和盤托出。
他道：“這也不是我的注意啊，我只是聽老板的話而已！”
話音剛落，遠(yuǎn)處傳來一聲驚呼。
滿頭銀發(fā)的老人，因為過度饑餓，竟然昏厥過去！
孫昊見狀，連忙去旁邊買了些包子。
付錢時，他瞪圓了眼睛。
“一個包子十文？你瘋了吧！”
賣包子的小販道：“哎喲，咱們這包子鋪也是聚寶樓的，人家就這么定的價??！”
孫昊咬牙買了三個，讓老人的兒子喂他吃下，又買來一碗肉粥。
肉粥三十五文！
“小王爺，我方才打聽過了。這粉瓷花，他們?nèi)缃褚话傥囊淮氖?，而且，每戶只收兩袋?！?p> 唐燼瞇起眼睛：“如今城中的糧食，價格幾何？”
“都翻了倍。”
他嗤笑：“沒有本王的命令，誰允許他們翻倍的。”
孫昊嘆了口氣：“聚寶樓前陣子，將城中的全部官糧都買了下來……如今糧店里售賣的，都是人家的私糧?！?p> “徽州糧倉內(nèi)，還有多少糧食？”
“糧倉是滿的。”孫昊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道：“小王爺，種植粉瓷花的農(nóng)戶實在太多，糧倉撐不到那時候的。”
唐燼垂眸，打量著四周絕望的農(nóng)戶，邁腿步入聚寶樓內(nèi)。
迎接他的是皮老板。
“哎喲，小墨王，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
“我問你，粉瓷花的價格，是你定的？”
皮長興連忙搖頭：“哎喲，可不敢這么說。在下也只是個聽命令辦事的?！?p> “你上頭還有人？是誰？”
“是西域那邊的商團(tuán)，至于名字么……”皮長興搓了搓手，笑道：“咱們不方便說?！?p> 大陳對于他國商團(tuán)，一向扶持且寬容，很少干涉。
因此，唐燼根本不能用律條，來懲治聚寶樓。
他看了眼外頭跪滿的農(nóng)戶，問皮老板：“你這邊還有多少粗糧？我全買了。”
“哎喲，小墨王大氣！快！快帶著小墨王去看糧食??！”
最后，唐燼自掏腰包購買了十幾袋粗糧，分給了門口的農(nóng)戶。
可他知道，對于即將到來的寒冬來說，這些不過是杯水車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