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開學(xué)第一課
在血與淚的交織中,沈守清猛地睜開雙眸。
他被冷汗浸透,胸膛的紗布滲出大片血跡,疼痛難忍。
一位白衣男子站在床前,頸間束了條黑色緞帶,隔著帷帽薄紗,靜靜的望著他。
沈守清驟然清醒。
“……師父?!?p> 他的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
國師的語調(diào)十分平淡:“傷你的那個吃賞人來過了,說他喝多了酒,求你原諒?!?p> 沈守清眼睫輕輕一顫。
“你待如何?”國師繼續(xù)問。
他呼出一口氣來,躺回原位:“斷他三根手指,此事煙消云散?!?p> 國師點(diǎn)頭:“恩。還有那墨王府的小姑娘——”
沈守清的身子不自覺緊繃。
“她是天煞孤星命,注定沒有好下場。我要你看著她,若有異像,匯報與我?!?p> “我整日在宮中,如何看得到她?!?p> “半月之后,辨知院和太學(xué)同日開啟。屆時,你也過去?!?p> 國師微微低頭:“守清,記住我說的,只需遠(yuǎn)遠(yuǎn)看著便好?!?p> “知道了,師父?!?p> 沈守清虛弱的閉上眼睛。
國師也不多留,轉(zhuǎn)身離開。
房門關(guān)上,四周陷入寂靜。
沈守清緩緩睜開眼睛,雙手緊握成拳,渾身都在抑制不住的顫抖。
他眼眶濕紅,幾乎是咬著牙,才不會發(fā)出一聲哭泣。
那人的話語依舊在腦海中回蕩。
激起他被塵封已久的模糊記憶。
那人一身血衣,帶著笑意將他的父母斬殺。
他的背影漸漸和師父重合。
沈守清咬著手背,赤紅雙目里翻涌著仇恨。
半月之后,辨知院大選開啟。
也是唐卿進(jìn)入太學(xué)的時候。
她從司長歸那兒得來太學(xué)名單,掃了眼,發(fā)現(xiàn)都是些老熟人了。
不過,這其中唯獨(dú)少了唐柔時。
看來她前幾日說的話果然奏效,皇后的母家已經(jīng)開始敲打敬嬪了。
兩人上學(xué)乃是大事,司長歸熱火朝天的忙活了許久,終于做好萬全準(zhǔn)備。
出發(fā)那日,司星燃照例不見蹤影,獨(dú)留司長歸一人站在王府門前。
“小郡主,記好了哦,不能和陌生人說話?!?p> “長歸哥哥,你放心好啦,這不是還有周周呢嘛!”
唐卿一把抱住奚謝周的胳膊,開始撒嬌。
奚謝周小麥色的皮膚上泛起一層薄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作為她的伴讀,奚謝周也一同進(jìn)入了太學(xué)。
馬車緩緩駛?cè)?,消失在司長歸視線之中。
不多時,唐燼才從書房走出。
兩人開學(xué)的時間錯開,唐卿先到,唐燼后至。
“殿下,您是一夜都未曾休息?”
唐燼雙目赤紅,略顯疲倦。
“無礙。路上休息便好?!?p> 今日,就能在辨知院見到逸清真人了。
唐燼端坐馬車之中,眉目疏朗,卻壓著一層化不去的陰郁。
太學(xué)建在帝京之外的長華山頂,坐臥云端,靜觀塵寰,頗有幾分出塵之味。
而再往上,依稀能瞧見一處金碧輝煌的建筑,那便是朝暮辨知院了。
唐卿來的早,太學(xué)大門還沒開,她只能帶著奚謝周爬上石階,打算在門口等著。
可沒想到,奚謝周卻被攔住了。
她是伴讀,并沒有踏入太學(xué)正宮的資格。
唐卿意欲反駁,奚謝周卻率先開口:“知道了??ぶ?,我在這兒等著您?!?p> 在外人面前,奚謝周還是喚她“郡主”。
唐卿猶豫了下,只能點(diǎn)頭答應(yīng)。
她獨(dú)自一人,繼續(xù)沿著石階往上走。
走到一半,身后傳來唐玄羽的喊聲。
她扭頭,看到唐玄羽正在哼哧哼哧的爬樓梯,還有空跟她打招呼。
唐卿笑了笑,打算回應(yīng)他一下。
這時,頭頂籠下一層黑影。
她的笑意還未消失,便感覺肩膀被人輕推了下。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zhuǎn),在唐玄羽驟變的臉色中,唐卿猛地往前摔去。
“卿卿!”
好在唐玄羽快要靠近,拉過唐卿的手,兩人一同摔在地上!
唐卿沒受傷,但是她聽到“咯噔”一聲,接著便是唐玄羽的痛呼。
“唐玄羽!你是不是摔到了!”
她連忙爬起。
唐玄羽臉色慘白,右手手腕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
“嘶……你有沒有摔到?”
唐卿的眼淚登時就出來了。
“我沒有,你、你先別說話了,肯定好疼,我去找人?!?p> “不用?!?p> 唐淮秋突然出現(xiàn)。
他的目光往臺階之上掃了眼,接著蹲下身子,將唐玄羽的手腕擺正。
“我數(shù)三下,玄羽,你忍住了?!?p> 唐玄羽滿頭大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唐淮秋:“三,二——”
唐玄羽:“?。。?!”
痛苦的喊聲響徹山巔。
唐卿目瞪口呆,她怎么都想不到,唐淮秋會在數(shù)到“二”的時候,突然動手。
“好了。你先坐著別動?!?p> 唐淮秋沿著石階快步而上。
“是唐溫玉推的你,這個混蛋東西?!?p> 唐玄羽坐在地上,倒吸一口冷氣,嘴里還不忘罵人。
臺階不高,也不陡峭,若是她真的被推下去了,倒也不會死。
只是會比唐玄羽嚴(yán)重一些。
唐卿背對著唐玄羽,一張小臉陰沉下來。
這幾年來,她和唐溫玉無冤無仇,一見面,他便送自己這樣一份大禮?
好,真是好得很!
唐卿暗自記下。
她扶著唐玄羽,慢慢走上石階去找郎中。
然后在門口看到了唐淮秋和唐溫玉。
唐溫玉趴在地上,鼻青臉腫,涕泗橫流。
簡直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而唐淮秋則拿著繃帶和藥粉,看到他們,也不驚訝。
“玄羽,過來,我再給你詳細(xì)處理下?!?p> 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好像揍唐溫玉已經(jīng)成了家常便飯。
開學(xué)第一天,唐卿算是徹底看清楚唐淮秋這人的恐怖了。
唐玄羽也如臨大敵:“不不不!我自己來就好!”
最后,還是太學(xué)的人給唐玄羽包扎了下。
到正午時,所有人都到齊了。
唐卿粗略一數(shù),大概二十多個,大部分人,她竟都認(rèn)得。
都是些皇親國戚,自小被嬌養(yǎng)長大的孩子。
遠(yuǎn)處的鐘房內(nèi),走出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帶著一群孩子進(jìn)入東邊的閣樓內(nèi)。
“這兒是我們平時上課的地方?!?p> 唐玄羽被唐卿扶著,低聲說:“這老頭子叫蒼吾,是咱們的夫子。他的教棍打人可疼了!”
“唐玄羽?!?p> 白發(fā)夫子站定后,一臉慈眉善目的問:“讓你抄的書,過了這么久,都抄好了罷?”
唐玄羽十分自然的舉起自己的右手。
“夫子,不好意思呀,實(shí)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唐卿目瞪口呆:唐玄羽不會是故意讓自己摔到手腕的吧?
點(diǎn)商勾羽
修改了一些小錯誤。 安親王唐霍:唐淮秋、唐玄羽之父。 赫親王唐澤:唐溫玉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