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太原,眼前的景象都變得熟悉起來,李存禮輕嘆了口氣,舒展開眉毛,一直緊繃的心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李存禮低頭看著懷中還睡著的小白,眉頭又蹙了起來,“這個孩子,怎么辦呢。”他輕聲喃喃。
小白小小的手動了動,抓了抓自己的胳膊,接著又輕輕的放回了他的腰間,李存禮注視著她,仔細聽,還聽到了她輕輕咽口水的聲音。
“。。”李存禮挑了挑眉,直接縮回了攬住她腰的手。
沒有他扶著,小白整個人重心不穩(wěn)就要掉下去,她猛然睜眼,抓住了他的袖子,那雙眼睛靈氣逼人,怎么看都不像剛剛睡醒的樣子。
“你在裝睡?”李存禮掙脫開她的手,翻身下馬,日夜兼程渾身酸痛無比,他牽著馬走在前邊。
“嗯。。”他左右歪了歪頭,聽到清脆骨頭響動的聲音,他舒展了一下身子,發(fā)出一聲嘆息。
李存禮眉間盡是疲憊之意,甚至眼圈都有些黑了,他躍下馬背之后,小白只能自己緊緊抓著韁繩,她身材嬌小,腳根本碰不到馬蹬,很吃力的坐在馬背上,皺著眉委屈的看著他。
李存禮微微側(cè)著頭瞥了她一眼,小白看起來很憔悴,小臉蒼白,水靈靈的大眼睛里盡是痛苦的神色,李存禮忽的微微一怔,她嘴上的那個傷口只留下了淡淡的疤,才不過半天,竟然已經(jīng)快痊愈了。
離著城門已經(jīng)很近了,而李存禮卻停住了腳步,他側(cè)過身,那雙冷冽的丹鳳眼冷冷的看著她。
“你,先住在城外,不要走動?!彼渎暤馈?p> “是。”小白乖乖點了點頭,她不會隱藏自己的情感,小白垂下眼簾,眼中有著難以掩飾的傷心,李存禮眉間有著無奈之意,他輕嘆了口氣,走近她,冷眸中有著一絲擔憂。
小白沒有看他,無精打采的垂著頭,抓著韁繩的手緊緊攥著。
“看著我?!崩畲娑Y略帶命令式的語氣,小白乖乖的抬頭,眼珠四處轉(zhuǎn),就是沒有看他,眼眶濕濕的,強忍著淚水。
“誒,”李存禮也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解釋,只感覺說不出的煩躁,“住在城外,會安全些,我會來看你,你只需乖乖待著就好?!?p> 李存禮轉(zhuǎn)過身去,牽著馬兒慢慢的走著,小白看著他的背影半晌開口,“嗯吶,那你可一定要來看我哦~”她吸著鼻子,聲音軟軟的,李存禮回頭瞥了她一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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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郊外一處荒廢已久的小木屋,李存禮顯然對這里很熟悉,他推門而入,木門發(fā)出一聲沉重的聲音,撲面而來的灰塵青苔味,李存禮四顧小屋,還是他所熟悉的味道,只是他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他了。
他感慨著,灰塵味道很刺鼻,他捂住了鼻子,極快速度閃現(xiàn)打開了四周的窗戶,就逃跑似的出了木屋。
小白緊緊抱著馬脖子,身子壓低,腳很努力的夠著馬蹬,李存禮托著下巴看著她努力。
小白低頭看著馬蹬,一臉疑惑,“看著是這個方向?。繎?yīng)該夠得到的吧?”她再次探出腳。
確實是這個方向,只是她的腳太短罷了,那只小腳顫顫巍巍的抖著,李存禮靜靜看著她,嘴角上揚著,只是覺得說不出的好笑。
“小白姑娘,委屈你住在這了。這里四周清凈,人少,和之前姑娘所住之處有幾分相似。”李存禮此刻又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對著她微微彎著身子,看起來十分的恭敬,小白秀眉一挑,“小女真是多謝公子了。”她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對著他彎腰。
“姑娘不必客氣?!崩畲娑Y眼中的笑意漸漸消失,他慢慢的向她走近,將她抱下馬背,“小白,你聽好?!彼χ碜樱痈吲R下的看著她,表情冷漠。
“你說。”小白應(yīng)到,李存禮還是第一次喊她小白。
“在外,可要聰明一些,外面的人沒有你想的那么單純,我乃通文館禮字門門主,身份特殊,通文館不留無用之人,你跟著我,要時刻小心。”
“哦!”小白雖然不知道他說的通文館禮字門門主是什么,但是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小白歪著頭看著他,李存禮看著她的眼中有著一絲擔憂和無奈,“這個丫頭聽得懂么?”
“先住著,我會來看你。”李存禮道,他快步走出院子,騎馬便離去,只留下小白看著他的背影發(fā)呆。
“他應(yīng)該有事情要忙吧,看起來很急的樣子呢。”小白喃喃,轉(zhuǎn)身打量著有些破舊的木屋,倒真的與她住的小竹屋很相似呢,她雖然心里有一點點淡淡的失落,卻很快被興奮所淹沒,“打掃衛(wèi)生了,此處就是我蘇沐白的地盤了~哈哈哈”她叉著腰笑著,肚子卻和她一起叫了起來。
“呀,我之前在靈山喝露水才可以不用吃東西的,走的太急也沒拿。”她自言自語的說道,抬著頭看著四周的樹林,樹木雖然長的很茂盛,卻沒有靈山上那般的靈氣,她無聊的躺在院子的雜草堆中,蔚藍的天空映照在她烏黑的眼中,心中莫名有種無助感涌上心頭,“天大地大,哪里可以容得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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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文館內(nèi)一片喧鬧,“禮字門門主回來了!”
李嗣源細長的眼睛微微放大,看著從門口走進的李存禮,一身白衣破舊不堪,而李存禮的臉色微微有些泛白,眼圈有些黑,眉間盡是疲憊之意,顯然就是匆匆趕回來的。
“六弟,你無事,可真是太好了!”李嗣源擺了擺手,示意屬下們退下,他扶起跪著的李存禮,手卻是輕輕搭在他的手腕上,細長的眼睛瞇起打量著他。
他這身白衣上還有著縫補過得痕跡,補的很細心,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出來曾經(jīng)破過,密密麻麻都是細長的印子,不難看出是劍劃開的痕跡,以衣服上的劃痕來看,李存禮應(yīng)該傷的很重才是,而方才給他把脈,脈象除了有一些亂,卻并沒有什么大礙。
“六弟,可是出了什么事?”李嗣源收回手瞇起眼,給他倒了一杯茶。
“謝大哥?!崩畲娑Y恭敬彎腰雙手接茶,小抿了一口茶,“禮字門中出了叛徒,那日,,存禮,差點就?!彼辉僬f話,緊緊咬著牙,語氣有著按耐不住的殺意,還帶著一絲委屈。
李嗣源打量著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他瞇著眼睛,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李存禮頓了頓,再次開口,“要不是有位姑娘救了存禮,存禮恐怕。?!?p> “姑娘?”李嗣源敲著桌子的手指停住了,狹長的眼睛向著他看了過來,他嘴角上揚著,眼中盡是玩味。
“那位姑娘年紀雖小,卻識得各種藥草,此人現(xiàn)在也在太原。”李存禮說著,眼睛小心的看了看李嗣源,李嗣源勾著唇,那雙似笑非笑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真想見見那位姑娘,不但醫(yī)術(shù)高明,針線活很好呢。”李嗣源笑著站起身。
李存禮有些詫異的看向自己的衣服,衣服被劍刺破的地方都被補好了,還用白色的線縫了兩朵小花,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他居然一直不曾發(fā)現(xiàn)過!李存禮只是詫異了一會,就立刻回過神起身,“存禮這就將她帶來?!?p> “不急。”李嗣源擺了擺手,他背過身去,李存禮才注意到一個漂亮的金色籠子掛在后邊,李嗣源拿著手指逗著那只金籠子中的金絲雀,“六弟,你最近辛苦了,先修養(yǎng)一段日子,后面需要你去為我辦一件事?!?p> “是,大哥。”李存禮微微歪頭瞇了瞇眼,“是何事呢?”
“到時告知你,你先下去休息吧?!崩钏迷磾[了擺手,李存禮對著他畢恭畢敬行了行禮就退了出去。
一走出大殿,他便隱隱松了口氣,當走入禮字門時,門徒看到他時,皆是一愣,齊齊下跪,“門主!您沒事!”雖然臉都帶著面具,看不清他們的表情,聲音卻聽得出來都是異常的激動和興奮。
“嗯。”李存禮應(yīng)了一聲,他只覺得心里有些不自在,只是回禮字門中看了看確認沒什么問題,他就溜了出去。
那個奸細,就混在他們之中,潛伏著,等待著,想要他的命,而到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是哪方人動的手,他也不敢細想,細想感覺各方勢力都有理由動手。
天已經(jīng)有些黑了,他沐浴更了衣,感覺到又渴又餓,這才想起來,似乎從靈山開始到現(xiàn)在,他沒有吃過一點東西。
“可以吃頓好的了?!彼匝宰哉Z的開口,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出小白的模樣。一雙水靈靈大眼可憐的看著他,“我餓?!?p> “她應(yīng)該也餓了吧?”他想到,早上一到太原就將她一人扔在郊外,她一個人應(yīng)該很害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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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禮站在木屋門前口時候,狹長的丹鳳眼因為吃驚瞪得有些圓,有一種錯覺,他覺得小白把靈山上的屋子搬了過來。
也就這一天時間,她居然照著靈山竹屋的樣子,把屋子翻新了一遍,不僅院子里種滿了花,她還不知道從哪撿了了些圍欄,甚至門口給立了塊匾,題字“小白的家?!?p> 李存禮繞過那沒有他腰高的圍欄,看見小白躺在一把小搖椅上,小腳蹬著地,讓竹椅搖著,手中還拿著一把小扇子慢悠悠扇著。
“公子來了。”小白小腳踮起,搖椅一下子停了下來,小白慢悠悠起身,對著他欠了欠身子,看著好不做作。
“。。你病了?”李存禮打量著院子里的一切,當往屋子里看進去的時候,連屋子里都收拾好了,小白白衣臟的變成了灰衣,臉上也臟臟的。
“你還真迅速?!崩畲娑Y似乎在夸贊她,總感覺的認識小白之后,他就一直在開眼界。
“嘿嘿嘿?!毙“籽鲱^看著他,眼中盡是得意,當看到他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臟兮兮的衣服,表情微微一變,眼睛黯淡下來。
“。。小白,若想進通文館,你要有自己的特長,通文館不收無用之人?!崩畲娑Y手甩了甩衣擺坐下身,給自己沏了杯茶,薄唇輕抿,一副翩翩美少男的模樣。
“嗯,我可以專門負責采藥。”小白舉起手,小小的手指了指旁邊的小屋,“那邊小屋,我用來收集藥材?!?p> “嗯?!崩畲娑Y微微頷首,看著她眼中有著欣慰,這個小丫頭,還是比較聰明的,他小泯一口茶,表情微微一變。
“這是什么茶?”入口只感覺一股怪味,他語氣微微一變。
“我哪知道,撿來的茶壺,我還沒洗過。。。”小白脫口說著,才注意到他拿著茶杯,聲音一下子小了下去。
“。。”李存禮陰沉著臉,橫眉倒豎,他瞇著眼打量著小白,拿著茶杯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青筋暴起,茶杯應(yīng)聲碎裂。
小白從未見過他這樣陰冷的表情,那雙冷厲的丹鳳眼死死的盯著她,感覺要將她活剝一樣,只感覺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對不起!”小白驚叫一聲,撒腿便跑。
李存禮霍然起身,“蘇,沐,白!”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小白已經(jīng)跑出了很遠,而他如鬼魅一般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修長的手指準確無誤的捏住了她的后頸,小白只感覺四肢僵硬,人被懸空拎起,“對不起!我給你找一個月露水喝別生氣!”小白嚇得尖叫起來,她掙扎著,在他手中扭著身子。
小白似乎真的被他嚇到了,眼眶又是濕濕的,“。。。”李存禮拎著她注視了好長一會,眼中的怒意漸漸消散化為了無奈,他松開手,小白一溜煙就竄開去。
“兩個月。”李存禮開口,小白正想討價還價,看到他那陰冷的目光,嘴唇一顫,居然不敢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