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堅定無悔地愿意接下這個擔(dān)子
尸山血海,冰血鋪地,碎肢萬段。
這是何錦善和何氏男女們跟著痦子叔一步一步踏著血水泥濘進(jìn)了祠堂之后,在祠堂外邊的院子里看到的鏡像。
即使是痦子叔十分盡力地想要努力地將每一位慘死族人的尸首四肢都拼湊齊全,那一具具已經(jīng)被擺的整整齊齊排列在空曠干凈地方的實收只占據(jù)了整個院子的四分之一,另外四分之一是已經(jīng)被擦干凈臉梳順溜頭發(fā)的的一顆顆頭顱,剩下的地方都是痦子叔還來不及也無能為力給拼湊出來的斷肢殘軀。
直面這般殘忍又殺心的景象,幾個年紀(jì)小的女娃娃直接腿軟地做到了地上,哆哆嗦嗦的開始張著嘴大哭,清晰地認(rèn)出自己家人的就一邊哭著一邊往那或是尸首或是斷頭的方向沉重地跪爬過去。
大男孩們也忍不住都嚎啕大哭嘶吼著咆哮著宣泄著內(nèi)心深處的滔天恨意與難言之痛。
何錦善也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原身的父母的頭顱和那個族長老爺爺?shù)氖?,只是,他不敢上前,心中莫大的悲痛和難以忍受的剜心之感讓她直接難以抑制地猛然跪在了地上。
原身的長輩們,何氏一族的這些令人敬佩的族人們,我何錦善在此立誓!
必定竭盡全力用盡一切方法將剩下的何氏一族的所有人都帶到安全的地方定居!一定好好培養(yǎng)所有小娃娃們長大成人振興何氏!
我何錦善堅定無悔的愿意接下這個擔(dān)子!
何氏一族的所有孩子和后代們都會永遠(yuǎn)記得眾位長輩族人的舍身赴死與舍命相護(hù)。
“娃娃們??!都別哭!這是咱們何氏一族的所有家長們都心甘情愿的事情!我們這么做可不是就讓你們在這里哭的!我們想的是你們要好好活著,活著就是希望!哪怕只最后活了一個,也是咱們何氏一族的血脈綿延住了!”
痦子叔忽然看著所有接近瘋狂俱是雙眼赤紅的何氏少男少女們,高聲開口呵斥,沙啞樹皮的嗓音,帶著震懾人心和安撫人心這兩種相矛盾著的意味,讓院子里此起彼伏的哭聲已經(jīng)因為他的話而明顯減弱,余光看到自家十四歲小侄子和那個十七歲的小侄女在他爹娘爺奶的尸首旁哭的快要暈厥,已經(jīng)哭了快整整三天已經(jīng)沒有眼淚的痦子叔又忍不住聲音稍稍軟了下來。
“要不是因為我老娘老爹給我打暈死死綁進(jìn)地窖里,我也必定是沖在第一排和敵人官兵對抗的!我們何氏一族的人從來都不是慫貨,都不是怕死的人……我們連死都不怕,就怕你們因為我們的死而一蹶不振,只記得無盡的仇恨……我們就是想要,只要你們活著就好啊!”
磕磕絆絆地表達(dá)著,痦子叔只覺的自己內(nèi)心十分慚愧歉疚,自己一人在這個時間成了唯一一個幸存的人,還是因為自己做了變相某種意義上的逃兵。
不止一次地暗恨自己沒有早一點拜托老爹老娘給自己纏著的十幾根繩子,痦子叔又開始了沉默寡言。
何錦善再一次由衷的拜服,不要小看古人,歷史書上描述的古人大多寬善忠義孝廉,可始終只是書面化的人物,此時這般的古人就在眼前,何錦善心中的異世生活的感覺已經(jīng)被這面前身邊的真實古人給沖淡殆盡。
如此豐富多面鮮活的人物,所感所覺就在眼前啊。
“所有人!擦干眼淚!集合!”何錦善從地上站了起來,膝蓋上的疼痛哪抵得上她此時心中無限的豪壯與踏實感。
到!
所有聽到的何氏少男少女們都停止了哭泣,或是相互攙扶著或是獨自一人站了起來,在院子外面集合,一如來時的那樣整齊與勢氣騰騰。
奶蓋因為何錦花的影響也變成了一只潔癖狗,先前想要拉住何錦善不讓她踏進(jìn)血地更不讓她進(jìn)這快要完全被血染紅的祠堂無果,便自己一直在祠堂院子外面直直地站著。
此時看到所有人都長得整齊筆直,便也甩著尾巴站在了隊伍的邊邊上,昂頭伸脖,很是威風(fēng)。
“所有人,開始拉著板車去將剩下的尸首都找出來帶到祠堂,然后——在祠堂進(jìn)行火化之禮送族中長輩們歸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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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光流轉(zhuǎn)夜色變換之時,何氏一族的少男少女們有條不紊卻緊緊繃著神經(jīng)地將前幾天還在和自己笑著打趣的長輩們的尸首聚集到了祠堂里。
何錦善已經(jīng)和虎娃,痦子叔一起將祠堂里的一個空白牌位和桌子香爐都移到了院子里。
痦子叔原本說是要何錦善在那排位上多寫上一些祭文以慰亡靈,被何錦善拒絕。
“這為什么是一個空白的牌位?為什么我不在上面寫祭文?”
何錦善看著已經(jīng)整整齊齊地跪在了地上的所有何氏男女們,開始解釋原因。
“因為,這牌位是這院子里所有慘死族人的共有排位,寫不下!因為,只有空白的牌位才會讓我們永遠(yuǎn)記得這次的慘痛經(jīng)歷!只有這樣我們,我們的后代,子子孫孫才能記得!記得我們得以安穩(wěn)得以活命生存,都是因為這些祖宗們的舍命!”
說完,何錦善也直接轉(zhuǎn)身直直地跪了下去。
奶蓋看著自己二媽媽那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以及在院子外面都能聽到的脆響,不由耳朵眉毛一跳一跳的,低低吼了一聲。
哎吆!這家伙,難怪大媽媽之前總是在家里磨著二媽媽時不時去公司里開會。
開啥會?
當(dāng)然是動員激勵員工大會!
這玩意兒說的人人心澎湃,他的狗心也莫名其妙激動的不得鳥。
痦子叔看著這些小輩們在牌位前俱是筆直筆直地跪著,心頭不由酸澀又有安慰。
這些后輩們,也不枉我們眼睛眨也不眨地去赴死/一會。
雙腳仍在流著血傳來麻木的刺痛,痦子叔卻覺得心里暖暖的,一步一步的上前給那所有堆在一起的尸身殘肢下方的干枝葉點燃,然后回到桌子旁,將牌位前面供的香燭點燃。
扭過身來,嘶啞的聲音在院子上空飄蕩,所有跪著的孩子們隨著他的指示一起動作。
附身額頭貼地,起身,再附身額頭貼地……
“一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