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陽光
萊昂思索了一下，不確定的問道：
“唔…似乎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你夫人的事…”
老摩根臉色平靜，聲音有些干澀的開口道：
“她……已經(jīng)去世很多年了…”
萊昂沉默了一下，
“……抱歉…”
老摩根搖了搖頭，表示不用在意。
“時間太久了，久到我都已經(jīng)放下了。直到我看到今天的案發(fā)現(xiàn)場…”
老摩根轉(zhuǎn)過頭，盯著萊昂，一字一句認(rèn)真的說著，他的眼神中似乎燃起了某種光芒。
“我曾經(jīng)以為她就如同尸檢報告上寫的那樣，是意外身亡。
“我用了整整二十多年，才終于把這件事放下。”
老摩根情緒有些激動起來，他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指，用力的點(diǎn)著自己眼睛下面，左臉顴骨附近的位置，
“直到今天！我看到這具尸體的臉上，這個位置，有一個刻痕！和我心愛的麗塔死去的時候，臉上的那個傷痕一模一樣！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萊昂！這是不是意味著我的麗塔的死，也許另有隱情！”
萊昂看著有些激動的老摩根，連忙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冷靜一點(diǎn)：
“等……等等，老伙計！你是說，你妻子臉上的傷痕，和這名死者臉上的刻痕一樣？這怎么可能？”
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萊昂保守估計，至少得是十幾二十年前了吧？
“確實(shí)，兩起案件隔了快二十年，但是我相信我沒有看錯。”老摩根放下了手，沉聲道。
萊昂皺起了眉頭。
老摩根的槍法在整個總局都是名列前茅的，年輕的時候還是出了名的狙擊手、快槍手。
這樣一個神射手，對自身的視力要求是很高的。據(jù)萊昂所知，即使上了年紀(jì)他的視力下降的也并不多。所以老摩根他會看錯的幾率很小。
一起自殺案，和一起兇殺案。
中間將近20年的時差。
這可能嗎？
萊昂皺著眉看向老摩根，發(fā)展后者一臉的篤定。
“……你打算怎么做？”萊昂問道。
“先找到這個兇手，我有預(yù)感，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老摩根神色有些激動，語氣中帶上了些許顫抖。
“找到之后呢？如果真的和他有關(guān)系，殺了他？”
萊昂皺著眉頭，語氣嚴(yán)肅起來，
“別忘了老摩根，你是個警察！”
老摩根沉默了。
他雙手在膝蓋上攥緊，指關(guān)節(jié)都因?yàn)橛昧Χl(fā)白。
“先找到他。然后……
“法律會給他應(yīng)有的制裁。”
老摩根沙啞著開口。
萊昂默默的盯著老摩根。
這個高大魁梧的漢子，這一刻看起來是這樣的脆弱。
他嘆了口氣，看向窗外。
哥特風(fēng)格的建筑物混雜著鋼鐵和蒸汽的構(gòu)造物，融合出一種蒸汽朋克主義頹廢風(fēng)格。
凸肚窗上的玻璃反射著中午的陽光，萊昂這才意識到，霧氣不知何時已經(jīng)散去了。陽光正洋洋灑灑的投射在大地上。
馬車此時還行駛在東格朗區(qū)，位于法斯汀蒸汽列車車站附近的巨大環(huán)島型公園的外圍環(huán)道上，從萊昂這一側(cè)看過去全部都是沿街的建筑物。
此時已經(jīng)臨近午飯時間，法斯汀此刻才慢慢展現(xiàn)出自己繁華的一面。人群熙熙攘攘的形成一副美好的生活畫卷。
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萊昂只感覺心情平靜，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陽光從窗戶照射進(jìn)來，映照出悠然自得緩緩蕩漾的灰塵，讓人感到格外的舒適安寧。
不僅驅(qū)散了霧霾，也同樣驅(qū)散了萊昂心中的陰霾。
被投射在臉上的陽光閃了一下，萊昂不由得瞇了瞇雙眼，伸手擋住直射眼睛處的陽光，下意識的轉(zhuǎn)頭向窗外看去。
環(huán)路中心是理查德公園，再往南就是中央車站的廣場了。開國皇帝理查德一世的雕像靜靜佇立在公園的正中央，俯瞰著自己腳下的土地。
陽光正從他的頭頂上方照射下來，理查德一世仿佛背負(fù)著一輪光環(huán)，顯得有種神圣威嚴(yán)的意味。據(jù)說這位陛下?lián)碛猩耢`之下、陸地最強(qiáng)的偉力，一舉奠定了帝國千秋萬代的江山，并且現(xiàn)在也依舊守護(hù)著這個國度。
公園里的噴泉正噴射出一股股的水流，在最高處散落最后又回到水池，留下一道彩虹懸掛在那里證明自己曾經(jīng)到達(dá)過頂峰。不少游人或在公園里玩耍嬉戲，或和家人一起享受秋日里的暖陽。
萊昂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生活還是很舒服和美好的，處處充滿了陽光。
如果沒有那些糟心的事情就更好了…
他看向老摩根，看著這個有些頹然的漢子：“我會幫你的。我們一起把他找出來。
“如果真的和他有關(guān)…他一定會受到應(yīng)有的制裁?！?p> 老摩根同樣看著窗外，目光停留在理查德一世的雕像上。眼神中似乎全是故事。
“謝謝！”他回過頭，看著萊昂認(rèn)真道。
隨后便不再說話，窩在座位沐浴著陽光，里閉目養(yǎng)神起來。似乎在用溫暖的陽光驅(qū)散自己記憶中的黑暗。
萊昂也沒有回應(yīng)，因?yàn)橛行┦虑椴⒉恍枰貞?yīng)。
他信任老摩根，就像老摩根信任他一樣。
兩人都不再說話，車廂中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馬蹄滴答，車廂輕晃。
陽光繼續(xù)蔓延在車廂里，在兩人的身上攀援，車廂里的溫度漸漸提高到了一個很舒服的溫度，繼續(xù)給萊昂的心靈和身體提供溫暖。
萊昂的意識就漸漸有些不清醒了，身體緩緩向右傾斜。最終斜靠著右邊車廂柔軟的襯料，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萊昂只覺得這一覺睡得異常的安穩(wěn)，仿佛置身于母親溫暖的懷抱之中。微微的晃動著，還伴隨聽不懂歌詞的搖籃曲。隱約之中看到一個穿著潔白宮裙，面容模糊但散發(fā)著神圣光輝的女士，伸出雙臂，環(huán)抱著自己。
然后啪的一聲，仿佛泡泡爆炸一般，長著老摩根臉的鱷魚頭頂替在那女人的脖子上，用力上下?lián)u晃著懷抱里的萊昂，張開了血盆大口：“醒醒，臭小子！到地方了！”
萊昂瞬間毛骨悚然，睜開了眼睛，大口喘息。迎面就看到了正粗魯?shù)膿u晃他肩膀的老摩根！
萊昂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有些驚魂未定。
連忙表示，自己已經(jīng)清醒了，不要再晃了，在晃就吐給你看之后。終于從老摩根手里解脫了出來。
萊昂揉了揉臉，用手?jǐn)n了攏散亂的頭發(fā)，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帝國最高治安警戒保障總局”幾個大字出現(xiàn)在眼前，
已經(jīng)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