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突然從客廳傳來敲門聲。
崔路被嚇了一跳，喝酒的動作停止，回頭看去。
他住在這里三四年了，和附近鄰居都不熟，是誰在這個時候敲門？
小心翼翼穿過漆黑的走道，來到客廳，客廳里一片漆黑。
崔路的目光時時刻刻注意著門外的動靜。
悄悄來到客廳的沙發(fā)旁邊。
“咚咚咚，崔路，我是你隔壁的鄰居，快開門?！?p> 門外再次傳來敲門聲，一個淳樸男音喊道。
聲音落入崔路耳中有些熟悉，可能真的是鄰居。崔路半信半疑。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和衣服摩擦的細(xì)微響聲，崔路察覺到了門外不止一個人，他靜止不動了。
這時，機(jī)械鎖擰動發(fā)出咔嚓的響聲，細(xì)微入耳，崔路心臟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一想到對方可能破門而入，崔路艱難吞咽了一口唾沫。
“誰，誰啊?來了?！?p> 崔路的聲音顫顫巍巍道，決定還是先開門，再靜觀其變。
崔路假裝小跑過去開門。
他有想過，除了摧毀《獵人無敵》的數(shù)據(jù)庫，他從沒做過其他傷天害理的事。而這個時間點《獵人無敵》那邊肯定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所以不可能是警察找上門。至于是不是自己那素昧平生的鄰居找自己，開門便知。
打開客廳的門，光線涌入漆黑的客廳，走廊里光線刺激著崔路的眼睛。
崔路左手擋在面前，向走廊里看去。
走廊里站著五個男人，其中一位正是隔壁的鄰居，不過崔路記得和那位鄰居不熟啊。另外四人穿著統(tǒng)一的黑色西服，倒像是傳說中的黑衣人？
崔路有些錯愕，有些意想不到。正想詢問來人有何事，其中一名像是頭領(lǐng)的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一份白紙文件，遞到崔路面前。
白紙文件上，上面的標(biāo)題赫然寫著“拘捕令”三個字。
“黑客崔路，男，二十五歲，原生物科技一名計算機(jī)工程師。于7076年9月25日，下午3點49分56秒，入侵《獵人無敵》內(nèi)部服務(wù)器，摧毀包括主服務(wù)器和備用云服務(wù)器在內(nèi)兩個數(shù)據(jù)庫，遭成不可逆的傷害。”
“現(xiàn)在依法對犯罪人員進(jìn)行逮捕，抓回看守所，等待審判?！?p> 黑衣人頭領(lǐng)扭頭給旁邊的人使眼色。
其他三名黑衣人將崔路抓起來，戴上手銬。
事到如今，崔路沒有反抗，任由黑衣人帶走，接受判刑。
公寓樓下，黑暗的街角里，停著一輛軍用重型裝甲車。
周圍路燈下圍著很多人。這些人大多是這座公寓的業(yè)主，崔路平時不曾和他們打交道，不曾有過節(jié)，現(xiàn)在卻在他們臉上看到了幸災(zāi)樂禍。
在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下，崔路被押上了重型裝甲車。
在議論聲中，重型裝甲車向離開市區(qū)的方向駛?cè)ァ?p> 黑衣人給崔路解了手銬。
沒有了手銬的束縛，崔路送了一口氣。
先前公寓業(yè)主們的冷眼嘲諷沒有讓他覺得難過，此時他的內(nèi)心卻沉重起來，有些壓抑，眼角有些濕潤，鼻頭有些發(fā)酸。
從小到大，他都不曾離開十五區(qū)。
他一直夢想成為獵人，去科技生態(tài)圈之外，去都市群之外的荒地上看看，看看歷史書上的就文明是什么樣子的，看看動物是怎么個模樣。
這是喜極而泣，是為一種解脫而感到悲喜交加。
崔路知道，他對養(yǎng)育了他二十年的社區(qū)沒有什么感覺，就像他對這個世界沒有什么感覺一樣。
他只不過是有些不甘。像成為獵人，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啊！
……
重型裝甲車車廂里，煙霧彌漫。幾名黑衣人在抽著武士牌的香煙。
“喂，你是因為什么原因，才摧毀了《獵人無敵》服務(wù)器的？”
一個人面容粗獷的男人，昂著下巴，像張飛似的，對崔路問道。
崔路低著頭思量，默不作聲。
崔路暗自打量起四名健壯的黑衣人，還有重型裝甲車開向的地方，不知道他們要帶自己去哪里？
天色漸漸由夜晚轉(zhuǎn)為黎明，透過車窗可以看到外面麥黃色的原野，以及被反復(fù)踩踏出來的，看不到盡頭的光禿禿黃土路。
晨霧盡散，一切都籠罩在早晨過后太陽初升的變幻中。
他們一路開出了市區(qū)，開到到了郊外。
崔路看著重型裝甲車外面的景色，斷定他們絕對是出了城區(qū)，到了人跡罕至的間隔地帶。
書本上說，野郊有遺留的怪物，普通人最好不要到野外去。
荒野十分安靜，安靜得有些異常。崔路感到有些不適，像是進(jìn)入了地下黃泉世界。
重型裝甲車突然在一處平原停下。
車門打開，面容粗獷的黑衣人彈掉手里的煙頭，對著崔路勾了勾手指。
崔路了然，側(cè)著身子，走下了重型裝甲車。
這時太陽已經(jīng)出來，荒野上長滿了野草，又全部枯萎了。
不遠(yuǎn)處有一畝兩米高的高粱，也是凋零枯黃，猶如風(fēng)年殘燭的模樣。
一片蕭瑟景象。
這一路走來，崔路他們從沒有看到過一片綠色，都是枯木逢春似的一點點翠綠。
崔路站在荒地上，背對著一座小山坡，腳下是枯黃的腐草，一點綠牙在黃土里若隱若現(xiàn)。
空氣中有一股酸臭味，和城市里的壓抑完全不同，是自由與寂寒的感覺。
頭上太陽火辣辣的，對于常年躲在房間里的崔路來說，皮膚白皙的他就像走到了烈日下的吸血鬼，身心都焦躁不安。
四名黑衣人或坐或站躲避在重型裝甲車上，一遍悠閑地抽著崔路不太喜歡的武士牌香煙，一邊看著小雞可憐的崔路。
從早上七點到十點，崔路被考得外焦里嫩，出了一身汗。他一年流得汗都沒有今天早上流得多。
“差不多得了，還要繼續(xù)趕路呢?！?p> 開車的瘦子黑衣人，皺著眉頭說道。說完他鉆回了駕駛位上，不再理會幾人。
事到如今崔路已經(jīng)明白了，面容粗獷的男人叫他下車的目的，是讓他下來曬太陽來的。
“莫不是嫉妒我生得白？這群人真是變態(tài)?！?p> 崔路在心中怒罵。他幾次想回到車?yán)铮急粰n了出來，說要他承受胯下之辱才能上車。
崔路恨死了面容粗獷的男人。
他不是沒想過逃跑，而是黑衣人讓他跑，他都不能逃。四周荒蕪人煙，人跡罕至，開車都要數(shù)個小時才能回城里，他要跑多久才能回去？
崔路的嘴唇已經(jīng)翻了皮，昨天被煙頭烘干壞死的皮組織，開始有了脫落的跡象。
看到幾名黑衣人拿出黃油面包，津津有味在一邊吃著遲來的早餐，餓了一個早上的崔路不自覺舔了舔嘴唇。頓時，感到口中有一絲血腥味。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崔路早就把面容粗獷的男人殺了一百遍。
不過，崔路知道黑衣人不敢在這里殺死自己，相反的，從他們問的問題中崔路覺得黑衣人對自己很重視。
崔路心中的怨恨少了很多。
“我的份呢？”
崔路厚著臉皮問道。
然而，得到的是幾人的嬉笑嘲諷，以及面容粗獷男人殺人一般的一瞥。
“哼，害得我們要跑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野味沒有，連香噴噴的米粥也喝不到……”
面容粗獷的男人一邊低頭吃著早餐，一邊自顧說道。
“你居然還想吃早餐？”
面容粗獷的男人是四個黑衣人中最強壯的，比兩個崔路加起來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