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可憶，前塵猶可追；
待到冰霜消融時，魄無飄渺魂歸心。
她不知道他為什么不說了，她的朋友們都被這個人說的吸引了過去，都跑去看熱鬧去了，她也跟著過去，等她走近吵架地點的時候，她看到別人描述太慘的那個人就是自己的母親，她趴在地上而他的父親正手里拿著母親腳上脫落的鞋子抽打自己的后背，她忘不了父親臉上的猙獰，她推開人群就趴在母親的后背上，哭求自己的父親不要在打了，周圍也聚集了好多人啊。這些人都是漠視的看著，也有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把父親拉開了，她趴在母親背上的時候，她以為父親會顧念她不會在繼續(xù)打下去，但是不是，父親拿鞋的手還是飛快的落到自己的背上。
還有一次她還記得她正在床上看漫畫書，父親喝的醉醺醺的進來二話不說就把她手里的書奪走并撕的粉碎，撕完之后還不解氣，直接拎著她的兩條腿從半米高的床上扔到了地上，她都能聽到自己尾骨著地的聲音，她半個月都不能走路只能側(cè)躺在床上。
家暴、言語侮辱都是常有的事情，后來母親真的受不了一封呈請信送到父親所在的單位，雙方才正式離婚，母親帶著她遠離家鄉(xiāng)，而她也多年沒有和徐濤有過聯(lián)系，自己這個女兒的死活也早就不在他的心上了。
徐欣按照徐海給的地址來到了父親所在的家中，按了按門鈴是一位年紀稍長的人開的門，她依稀記得何晴的模樣是個嬌俏的樣子，應(yīng)該不是何晴：“您好！我是來找徐濤的?！?p> 徐欣面對來人直呼父親的姓名，開門的是家里幫忙的阿姨，這兩天何晴吩咐謝絕見客：“他們今天都不在家。您改天再來吧，或者您給他們?nèi)€電話，約個時間。”
自己的兒子都這樣了肯定不想見人：“我叫馬欣，你和徐濤說一下我的名字就知道我是誰了，我就在這里等?！?p> “哪你稍等一下?！卑⒁剃P(guān)了門進去問話去了，徐欣就在門外面等著，過了兩分鐘阿姨就開門把她請了進去。
這是父女兩人這二十多年的第一次見面，何晴就站在他的旁邊，兩人這兩天應(yīng)該是為了小海的事情吃不好睡不好，何晴蠟黃的臉色兩眼紅腫也不在像往常一樣精心打扮了。徐濤雖有憔悴但精神頭尚在，徐濤也打量著這個親生女兒，這么多年不是沒有想過緩和，他忘了過去的情形。
徐欣她們始終不肯緩和關(guān)系，他不知道這個時候這個女兒找上門來的目的，雖然見到女兒還是很高興，她自稱馬欣就知道她還是那股子僵脾氣，連姓氏都不肯隨自己的姓。
何晴也不知道這個時候這個女兒找上門來有什么目的，是來看自己笑話的還是來爭遺產(chǎn)的，不是聽說她們在國外也不少掙嗎？那就是來看笑話的，肯定沒有什么好心思，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把笑話給她們看。
三人就這樣僵在客廳內(nèi)，直到阿姨到了杯水過來，才打破了三人的僵局。何晴想家丑不可外揚，就臨時把阿姨放假回家了。
徐濤把徐欣帶到了茶室，這是徐濤一般對外會客的地方，何晴想跟著進去被徐濤瞪了一眼留在了客廳，徐欣看著徐濤哪依然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也著實從內(nèi)心佩服徐濤的心態(tài)，如果徐海遺傳了他一半的心狠也就不會有現(xiàn)在這個境地了。
“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毙鞚乳_了口問道。
“想小海了，想看看他?！?p> “你都知道了，你和他聯(lián)系上了。”
“聯(lián)系上了，也見過面了?！?p> “你和他都已經(jīng)見過面了，他在哪里?！?p> “在醫(yī)院里面。”聽到徐欣說徐海在醫(yī)院，徐濤泡茶的手稍微抖了一下，徐欣看著他把散落的茶葉掃到垃圾桶里。
“他治療了嗎？”
“還沒有?！?p> “你見了他的主治大夫了嗎？”
“見了?！?p> “怎么說，有什么辦法治療?！?p> “主治大夫給了方案，但是還要看小海的求生意識?！?p>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他不想治，你趕緊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讓他治療。我還活著呢？你有什么資格不治，他想干什么?！边@是徐欣進門之后徐濤第一次激動起來。
“小海很痛苦我覺得他求生的意志不強?！?p> “那是他傻，沒有經(jīng)歷過事情才這么的脆弱和無能?！?p> “脆弱和無能你評價的倒是一點都不錯，他如果有你一半的心狠肯定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p> “他是脆弱和無能了些，不過你倒是不脆弱，自己叫自己馬欣。連姓你都能自己改了。”
“我為什么不能改呢？”
“我還沒有死呢？你還在我家戶口本上呢？誰允許你改姓了?！?p> “是啊，戶口本上我是叫徐欣，我還在戶口本上是個女的呢？怎么到你徐家的家譜上，我就變成了男的了。你性別都可以改，我為什么不可以叫馬欣呢？誰規(guī)定的?！?p> “我規(guī)定的，這是我們徐家的規(guī)矩?！?p> “你是誰啊，你是我和徐海的父親，沒有錯，但你不是老天爺，你多大的本事啊，你能把老天爺給我們的性別按照你的意志就給改了，你太偉大了，偉大的都能把老天爺?shù)闹鹘o做了?！?p> “我做不了老天爺?shù)闹鳎夷茏鲂旒业闹?。?p> “我真的想不通你哪來這些理論，我一度懷疑古代的大家族都是你這個樣子，就是你呈現(xiàn)給我們的樣子，我翻了翻我們國家的歷史，我看了很多名人家譜，我也看了徐家家譜，我不知道你看了沒有啊。徐家的老祖宗何時教的你打女人是本事，為了傳宗接代不折手段。看到小?，F(xiàn)在的樣子，我一點都不恨我是個女孩了，我真的是太慶幸我是個女兒了，如果我是個男的，我會被你折磨成小海這個樣子，我是多倒霉啊。你是到死都不會改變你自己的想法，可憐你的兒子我的弟弟已經(jīng)送了半條命了，你還想把他那半條命也拿走嗎？”徐欣用那雙堅定的眼神看向徐濤，就差指著他鼻子上了。
徐濤被他激的伸手就要打她，徐欣早有準備一下子就擋掉他要落下來的拳頭。
徐濤看著比他高了半個頭的女兒，臉上不服輸?shù)臉幼印?p> “你以為你還能像以前一樣打我嗎？我告訴你徐濤，一個家族為什么會有家譜是為了告訴后代子女不忘本，傳宗接代不是說讓你生兒子的，而是告訴后代所有的子嗣要如何行事，要如果立志，不是你這種背著祖訓(xùn)行悖逆之事的小人。”
徐濤氣的直指的她的鼻子：“你這次回來就是來氣我的?！?p> “我沒那個閑工夫來氣你，我只想告訴你，你做的事讓你死后見不了徐家的祖宗，因為你的固執(zhí)導(dǎo)致你的后代早夭，徐家祖宗怎么沒讓你去見他們啊，你也別拜祭了，你還是懺悔吧，趁現(xiàn)在還來得及?！?p>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個忤逆不孝的女兒，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你自己忤逆你還敢說我嗎，你自己才下地獄去?！?p> “你以為你說我忤逆不孝我會生氣，我才不會生氣呢，我早就看透了你，小海以為你會改變，用他的一次一次的仁慈換一次你的感動，能夠成全他，但是我不是，從我小時候你一次次對我母親家暴，你一次次因為我不是男孩，你毫無緣由的打我，我就知道你死都不會改，我從來不期望你的諒解，傻子才會想到得到你的感動和諒解，你那鐵石心腸只有我能夠看得透，因為我是你的女兒，都說女兒像父親，那我們就比比誰更狠，我這次回來，為了我這個弟弟，無論他將來能有多久的日子，我都不會讓你再強迫他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強迫他一次我找你一次，你要想下地獄，我陪著你下地獄。你要說我忤逆不孝，我根本不在乎，你盡可告訴全世界你生了忤逆不孝的女兒，而我只會孝敬我的母親。因為你不配。你不相信你就試試。”說完徐欣就起身走人。
留下一個氣的直哼的徐濤，嘴里念叨著：“忤逆不孝啊，忤逆不孝啊，你不是我們徐家的人。”
徐欣聽著他嘮叨輕蔑的哼了一聲走了出去，剛走到客廳就被何晴拽住了胳膊。
“你見過我們小海了，他為什么不回來啊，我是他母親，有什么事情他不能和我說的，你帶我去見他，你帶我去見他，我知道他的心思了，我不強迫他了，他想做什么都行，我只有他這么一個兒子啊，我不疼他能疼誰啊。你帶我去見他。”
徐欣看著面前這個破壞自己家庭的第三者，她沒有狠而有的只是一種憐憫，雖然她至今還是單身，沒有生過孩子，但是她有一個好母親，可眼前的這個女人，她又是從哪個角度考慮小海的問題呢？
她如果能夠理解自己孩子一些，多體諒一些，幫助小海抵抗徐濤哪些不合理的要求，小海能落到今天這個境地嗎？
徐欣知道作為一個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重病纏身，內(nèi)心的那份苦楚是真的：“我問問他，你也不要太擔心了，他現(xiàn)在的情況還算穩(wěn)定，醫(yī)生也說了還有幾年的時間，只要他有心還是會有辦法的，你現(xiàn)在過去找他，萬一說了什么他不喜歡的話，反而會加重他的病情，你等等等他情緒穩(wěn)定一些了，在去看他也不遲。”
“謝謝，謝謝你能這個時候回來看看小海，我沒想到你會這么做?！焙吻绲谝淮螌π煨腊l(fā)出真心的感謝。
“他是我弟弟，而我就這么一個弟弟。我也不想看到他這個樣子。從他叫我第一聲姐姐的時候，我就認了這個弟弟，是他真誠和善良化解了我們之間的隔閡，他沒有我這么心狠，你生了個善良的孩子，你們利用了他的孝心和善良。”
“是我的錯，我知道錯了。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什么都依著他，只要他能夠好好治療?！焙吻绲吐曊f著。
徐欣做車返回到醫(yī)院途中，和徐濤見面時的種種景象還在腦中徘徊，這么多年徐濤依舊沒有改變他的思維模式，徐欣內(nèi)心充滿了悲哀，她也不想和自己的父親如此割裂，也不想和他如此惡語，但是小時候母親的被家暴情形一直在自己的內(nèi)心針刺一樣，只要是徐濤喝完了酒就會借酒三分醉，他痛恨母親不給她繼續(xù)生孩子，就會把家里的一切能砸的全都砸了，什么鏡子碗只要是他拿到的全部都會被他扔一地，而她年紀小面對徐濤狂暴，她有一次大冬天穿著內(nèi)衣哭著往外跑，冰冷的風催在自己的身上根本感覺不到，眼淚狂飆的哭喊跑到平時和父親不錯的叔叔家里瘋狂的敲門，哭訴著請求叔叔來救救自己的母親，想到這里徐欣擦了擦不知不覺流出眼角的淚水，人的心變硬只是因為曾經(jīng)的傷口結(jié)疤了。
徐欣趕到醫(yī)院的時候董成也在醫(yī)院里面陪著徐海了，之前徐欣留在哪里的診斷書已經(jīng)不見了，她把診斷書放在哪里就是希望徐海能夠正面問題，不要回避問題，任何事物的好與壞都是人自我的判斷，直面問題才是心里強大的開始，任何回避問題的心態(tài)即使是美好的心愿都是空中樓閣。
她不知道徐海有沒有詳細看自己的診斷報告，她仔細觀察著徐海的舉動。徐海見她進來微微的點頭：“姐，一會董成帶你去吃晚飯，好久沒回來了，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東西?！?p> “看董成給我介紹唄，想吃的還挺多的，烤鴨啊雜醬面啊鹵煮啊這些我還都挺想吃的。你怎么不問問我剛才去哪了。”
“你不是回去放行李了嗎？你沒在家里休息一下倒倒時差。”
“沒有，我性子急，有些事情等不了，回去見你父親去了?！毙煨澜舆^董成遞過來的香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