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湛藍色的劍氣越聚越多,很快就布成一座巨大的殺陣,緩緩流轉,帶著攝人心魄的威勢,讓人進退維谷。
進,需打破這重重劍氣。
退,則只會讓這劍陣越來越完善。
謝靈韻此時明顯仍有余力,神色輕松地控制著這龐然大陣。
可也不等張懷生想好是進是退,謝靈韻便決定先發(fā)制人。
只見她并指如劍,指向張懷生,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劍氣頓時如整齊列陣的軍兵,呼嘯著從天而落。
院墻外,兩名青衣道人躍上房檐。
那訥于言辭的張明秋有些急切地開口詢問:“師姐,這是怎么回事?”
“切磋?!?p> 謝靈韻言簡意賅道:“你們兩個可以旁觀?!?p> 張懷生沒有開口的余地,他正凝神對抗這漫天劍氣,手中雙生護住周身,舞得水泄不通。
劍氣很快,稍不留神就會劃破衣衫。
而這,若是實戰(zhàn)中,就已經(jīng)算是給他添了一份不輕不重的傷勢了。
要知道謝靈韻的劍氣可是能抑制敵人恢復效果的,跟雙生的重傷效果類似。
謝靈韻高聲說道:“我境界還不夠高,劍氣威力不足,這對你而言,或許是個突破點?!?p> 張懷生點頭道:“既然劍氣威力不足,為何不干脆御使飛劍?”
話音落下,站在墻頭的兩位小張道人面面相覷。
張明秋輕哼道:“自討苦吃?!?p> 張景瑞無奈道:“師弟,觀棋不語真君子,觀劍也是一樣,師姐和張道兄都是耳聰目明之人,你在這里嘀嘀咕咕,小心師姐回頭教訓你?!?p> 張明秋臉色微變,說道:“師兄教訓的對?!?p> 另一邊,聽了張懷生的話,謝靈韻微微頷首:“正有此意。”
“我有兩把劍,這把叫清霜。”
她手中飛劍,帶著凜然寒光,夾雜于呼嘯劍氣間,向張懷生刺來。
鏗——
雙生格擋。
在幾次磕碰間,雙生傳來越發(fā)興奮的情緒,它太喜歡這種與其它超凡兵器對碰的感覺了,而不是砍那種滿身粘液的癩蛤蟆。
她的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枚閃爍著清暉,像是月華凝成的玉質(zhì)手鐲。
手鐲一震,首尾分開,化作一道月白色劍氣,伴隨著謝靈韻清冷聲音,飛射而出:“這一把叫月影?!?p> “我也有兩把刀,一把叫雙生,另一把也叫雙生?!?p> 張懷生的臉上露出笑意,雙刀揮舞間,傳出乒鈴乓啷的打鐵聲。
可謝靈韻這一對飛劍,不僅鋒利無匹,力道更是大得出奇,震得張懷生雙手一陣發(fā)麻。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他發(fā)出一聲低吼,銀白色毛發(fā)生出,化作狼人形態(tài),使他的各方面能力得到了全方位的增幅。
只是這狼爪握刀,雖然不是不行,可到底得有一個適應的過程,沒辦法做到無縫銜接,即使有“獨裁”也不能。
這就使他依然處于守勢,繼續(xù)丁零當啷打著鐵,像是鐵匠鋪里揮大錘的匠師。
張景瑞的臉上流露出欽佩之色,他自問在師姐這狂風驟雨般的攻勢下,早就被切成乞丐裝,敗下陣了。
要知道,這張道兄,其實也就序列8,跟他們的境界等同。
這時,天空中的劍氣也已消失過半,使得這劍陣,變得不再那么密不透風。
而這,便是轉守為攻之時。
他知道這一點,她自然也知道。
可張懷生還是提醒了一句:“小心了?!?p> 隨后,用力蹬地。
身形驟然貼近了謝靈韻,攏共不過十余米的小院,也容不得她太多騰挪躲避的余地。
這就叫作五步之內(nèi),人盡敵國。
管你什么花里胡哨,只要我靠近了,就是亂刀砍死老師傅!
張懷生的身體,驟然突襲到謝靈韻的身邊,刀風吹散了她的滿頭青絲。
獨裁的控制之力飄向謝靈韻,想要遲滯她的身形,但卻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便被謝靈韻的護體罡氣打破。
鏗——
謝靈韻神情依舊淡漠,看著距離她面前不足一寸,被飛劍月影格擋下的雙生,腳踏清霜,飄然而去。
張懷生還想追擊,但迎面劈落的月影,再度擋住了他的去路。
謝靈韻居高臨下,俯瞰著張懷生,嘴角微微翹起,似是有些得意。
他有些無奈,這也太賴了。
像自己這樣的近戰(zhàn),面臨這種輸出高,有位移,還能飛的法師,簡直一點辦法都沒有。
若是使用那件被存放于次元空間里的狼皮,或許還有一拼之力,但這只是切磋,張懷生也沒打算就這樣用出自己的底牌。
“我認輸了?!?p> 張懷生果斷投降。
謝靈韻微微頷首:“挺不錯的,再打下去,我都想用神降術了。”
張懷生驚異道:“你突破序列6了?”
道門九境中,中序列的門檻便是第六境神降境。
謝靈韻微微翹起嘴角:“還沒,但神降術還是會一點的。”
張懷生嘆為觀止,這還能提前預習下一境界的能力的?保不準又是什么師門秘傳的超凡道具吧?
謝靈韻卻沒解釋的意思,只是道:“今天到此為止,明日起,我會按照約定,教你一式劍法——刀劍在某種程度上其實也沒多大區(qū)別,你正用得上。
記得養(yǎng)好精神,我沒做過老師,所以不太確定我有足夠的耐心教你太長時間?!?p> 張懷生點了點頭:“多謝靈韻姑娘,我一定養(yǎng)精蓄銳?!?p> 在歐陸,刀劍其實根本不分家。
雙生的刃和尖都還挺鋒利的,能劈能刺,學劍法對自己而言,的確也沒什么不合適的。
“那么,我們明天見?!?p> 謝靈韻微微點頭:“嗯?!?p> 和謝靈韻道別,張懷生走出小院。
張景瑞和張明秋兩人從屋頂落下,張景瑞有些眼熱道:“對謝師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張懷生很納悶:“什么怎么做到的?”
張景瑞說道:“師姐居然要教你劍法——很少有人能有這樣的榮幸,師姐其實是個很怕麻煩,很不好打交道的人?!?p> 張懷生笑道:“我感覺靈韻姑娘還挺好相處的啊,我把她當朋友,她便也拿我當朋友,很簡單的事。”
張明秋罕見地開口了,語氣中有些不敢置信:“就這么簡單?”
張懷生哭笑不得:“你們拿靈韻姑娘當什么人了?魔鬼嗎?”
旋即意識到自己這邊說話,謝靈韻有可能聽到,連忙說道:“你們可能只是太敬畏她了,敬畏所以就會產(chǎn)生距離感?!?p> “或許吧。我們龍虎山的弟子們,對師姐大多懷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景仰,你可能不知道師姐有多厲害?!?p> 張景瑞頓了頓,說道:“三山符箓知道嗎?年輕一輩沒一個是她的對手?!?p> 三山符箓,指的是符箓三派,分別是龍虎山,閣皂山,茅山,這三派,幾乎可以代表南方正一道門的頂尖水準了。
張懷生微微點頭:“的確是非常厲害?!?p> 這里的“非?!?,他加重了語氣,因為切磋中,他被碾壓得很慘,盡管他覺得如果自己施展全力,應該還是能拼上那么一拼的。
但謝靈韻肯定也有自己的底牌。
打不過就是打不過,這并不丟人。
張懷生成為超凡者,也從沒自以為是到真的就同序列無敵手了,畢竟,他所見的大多數(shù)都是野生超凡者,沒經(jīng)過系統(tǒng)的培養(yǎng),很多都是誤打誤撞才成為的超凡者,根本說不上有多厲害。
更何況,謝靈韻還比自己高了一個序列。
和兩位小張道長告別,張懷生也沒打算去知會一聲裴元僑,便徑直走出了使館。
兩名頂盔摜甲的軍士遠遠向張懷生抱拳致敬,張懷生也一一回禮。
士兵們其實很單純,對于曾幫助過他們守衛(wèi)使館的張懷生,打心眼兒里有好感。
守衛(wèi)使館的軍士屬于儀仗部隊,所以他們才頂盔貫甲。
但實際上東華因為火器的大量使用,重甲幾乎已經(jīng)完全退出歷史舞臺了。
東華大順王朝的武器裝備落后,但也不至于落后到用大刀長矛,對抗敵人的火槍大炮。
這個世界的東華。
更像是沙俄,腐朽,沒落,但卻仍保有一定的實力,再加上遠離歐陸,使列強的兵力沒辦法大規(guī)模投送,這才算是偏安一時。